我想我最近可能是得罪衰神了。不然怎么会大病初愈后却又躺进了医院,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消毒药水充斥了整间药房。
偌大的病房就住了两个人,一个是百无聊赖的我,另一个是准备出院的陈展。
看着他开始收拾东西,我就更哀怨了。
“别这么楚楚可怜的看我。听医生的话,再观察一晚,明天你也可以出院了。”果然也是班长级别的,一个眼神就完全了解了我的委屈啊。
话说,因为龙洋,我对班长这个阶层似乎抬举得有些夸张了,唉,长期被迫害的后遗症。
“我不想住院,想回家啊。”我这才充分意识到,虽然回家也是一个人,但“家”还是不可取代得存在,更何况作对比的是冷冰冰的医院。
“你安分点,再吵被医生护士听见,我可带不走你了。”门被推开,龙洋还是那把戏谑的声音,真够讨厌的。咦,不对,他刚刚说……
“你的意思是我能出院了?”我两眼发光,生龙活虎地从病床一跃而起。
“看你这样子,我就更确定了。”龙洋一只手把我推回病床,优哉游哉的拉过椅子坐下,摆好姿态,好整以暇说:“既然你状况这么好,那咱们来录口供吧,你就躺在病床上,别乱动。录完口供咱就出院。”
“真的?”
“你值得我动用脑力来骗吗?”
“……”
我老老实实的躺在病床上,嗯,躺着确实头不会那么晕,轻微的脑震荡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智力,呸,别自己吓自己,医生都说静养就没事了。
“好吧,开始,事情的全部请详述。”龙洋目光扫视了停止收拾东西的陈展。
陈展也拉把椅子坐过来当听众。
确实,这件事,他也还蒙着。经过了走廊童真的事,现在跟他说这种事应该没问题了吧。
我咽了口水,龙洋倒是顺手倒了杯水给我,自己也倒了一杯。呃,怎么不给陈展倒一杯啊,太没礼仪了。我刚想把水递给陈展,龙洋冷冷的用余光看我,我一哆嗦,半路移动方向,自己喝了一口。
班长大人等的不耐烦了。我只好作罢,乖乖讲故事。
其实如果不是手腕上还留着被抓住后的淤青,我也不敢肯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毕竟想过来后就已经在医院了。
当时,在我以为自己会英年早逝被砸死的时候,陈展不知道从拿冒出来。护了我一把,那雕塑的一边砸到了他的胳膊,而我却顺利地脑门撞上了那个柜子后又脑勺与大地直接接触。结果造成轻微的脑震荡。
据陈展说,他当时是要进美术室拿东西的,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我趴在地上,而柜子上的雕塑直直往下掉,满屋子的画卷缭乱。
这么惊险的一幕,他条件反射的拉开我,结果雕塑就砸在他的胳膊上了。还好只是被边角砸到,伤得不重,只是也磕到脑袋晕了过去,就一起进院。
严格意义上,我还得尊称他一声“恩公”。
而事实当我开口后,他只是开玩笑的说:“你要是以身相许叫老公的话,我会更开心的。”说完还阳光一笑。
我无语,好好的一个正人君子被带坏了,龙洋的错!
陈展说他进美术室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拉过我的时候也没看见那只紧紧抓着的苍白的手。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他说也没看清楚,没多注意。
救人要紧,情景就忽略了。
“只是,美术室的雕塑一直都是放在最下层的,怎么会从柜子上掉下来?”
这个疑问,只能使我们沉默。龙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手腕上的五指淤青,皱眉。难道他已经进化到从这留在我手上的指形就找得出那个抓住我的,呃,“人‘。
“从那幅画入手吧,回学校我回去问问侯老师的。收拾收拾,出院吧。“
“嗯,陈展一起走吧,反正顺路,结伴而行。“我兴高采烈的建议。
换来陈展微笑点头应允,龙洋确实瞬间阴着一张脸。
唉,班长的喜怒无常真是比更年期的化学老师还难捉摸。
三人行,在各自表情天差地别的情形下,又给缺乏娱乐的护士小姐编造出不比学校绯闻差的剧情。只是,我是犯太岁才会被当成两位班长的“小三”,这间医院的护士小姐也太“腐”了,耽美啊耽美啊,说的那么激烈,还以为我们听不见吗。没看见我们两位班长的脸都紧绷的比拉皮效果还好了。
再次看到那幅差点“谋杀”了我的画是在我再次回到学校的第二天。
真正开始冬天了,每天每天都是冷空气了。
我穿着暖暖的外套,趴在桌子上进入“昏迷状态”,奈何后座是位了不起的班长,一记如来神掌就把我飘移的灵魂震回体内。撑着眼睛听完物理老师的“加速度试题”和生物老师的“分生组织”。
显然加速了我的意识分生到梦游境界。
而这幅画就是在我坚持完长征后睡眼惺忪来到我面前的。
很抽象的一副油画,抽象得不止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是什么。听说是以前一位前辈的得意作品,前辈唯一的抽象画,还拿到了很高的评价,说是一种意境的阐述,很独到。
我只能再次感叹自己实在没那方面的艺术细胞。
整幅画是一种灰色的色调,很压抑,圈圈绕绕的线条,重重叠叠的颜色,深浅不一又统一的暗色系。像个漩涡,把人的思绪一点点的吸引,沦陷,带进一个未知的世界。
奶奶还没回来,我吃过药就来找姑姑了。
“姑姑,我倒是不用考虑减肥的问题了,这么衰的一段时间,唯一不坏的就是清减了。”我摸摸相框,看着姑姑的笑容,心情轻松多了。
回想起还放在自己房里的油画,弯起的嘴角又有些垮了。任谁带一幅差点害死自己的画在身边总不会感到非常愉快。但是,却不得不带。
“姑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幅画,我的第一感觉应该是害怕才对吧。可是,当我接触到那副画时,从眼底深处涌去的伤感却是那么不可抑制,总感觉它似乎要告诉我什么。”我习惯性的枕着手,趴在桌上。
“在被它吸引的世界里,有着很多很多的东西,那一瞬间的感受很复杂,像那句话说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或许又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事吧。”我握着手上的淤青,这两天在慢慢消散了,可是冬天,伤痕总是好的比较慢,印记还在。“那天在美术室要杀了我时的煞气跟现在的伤感还真是大不同。奶奶总说,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可是有些人啊,只有靠着执念才能继续走下去,即使,明知会造成伤害也得不偿失,依然一意孤行。到头来,哭泣的放不下的又是谁呢?其实还是看开点好,‘坐卧山水间,看云卷云舒’,想开点好啊。”打个哈欠,最近倒霉事多了,身体也需要适应的休息。“姑姑,晚安。”
房间里,只有那幅暗色调的油画在角落里孤单的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