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7年~公元420年
西晋王朝灭亡后,汉族政权退守江东。公元317年,镇守建康(今江苏南京)的晋宗室司马睿在江南重建晋室,史称东晋。东晋政权维持了长期的偏安统治,到公元420年被刘裕所建立的宋所取代,共享国103年,历4代11帝。
东晋是门阀政治发展的鼎盛时期,皇权衰落。司马睿称帝有赖于南方官僚士族的拥戴,东晋政权建立之初,先后平息了王敦和苏峻之乱,统治趋于稳定。门阀大族王、谢、庾、桓先后支配着王朝政局。
南来士族祖逖曾率军北伐,一度收复黄河流域。在此之后,当权的士族多标榜北伐以增加门户威望,其中以桓温的三次北伐最为著名。他曾经收复洛阳,进入关中,进兵河北,但都未能够巩固北伐成果。公元383年,前秦南下,东晋面临空前威胁,在宰相谢安的运筹下,谢石、谢玄率北府兵大败前秦军队,取得了淝水之战的决定性胜利。此后,南方由于外乱威胁解除而爆发内战,孙恩、卢循起兵。桓玄在内战中获胜,一度篡晋。北府兵将领刘裕起兵镇压了农民军,并通过北伐树立威望,最终取代东晋。
东晋统治者不以恢复中原为意,门阀大族致力于南方的庄园经营。北方大族及大量汉族人口迁徙江南,给南方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南下的北方农民和土著农民辛勤劳动,开辟南方广大的山泽荒野,促进了江南的开发,使中国经济重心开始由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转移。
与此同时,中国北方陷入分裂混战,黄河流域成匈奴、羯、鲜卑、氐、羌等“五胡”族军阀争杀的战场,各个“胡”族首领纷纷建立政权,和东晋汉族政权长期对峙,史称五胡十六国。从公元304年匈奴贵族刘渊建立汉国,公元316年灭掉西晋,到公元439年鲜卑拓拔部统一北方,这100多年里,北方各民族相互争战,先后建立了前赵(匈奴)、后赵(羯)、前燕(鲜卑)、前凉(汉)、前秦(氐)、后秦(羌)、后燕(鲜卑)、西秦(鲜卑)、后凉(氐)、南凉(鲜卑)、西凉(汉)、北凉(卢水胡)、南燕(鲜卑)、北燕(汉)、夏(匈奴)十五个政权,连同西南氐族建立的成汉,总称十六国。在十六国时期,除十六国之外,还有汉人冉闵建立的魏、丁灵翟氏建立的魏、武都氐帅杨氏建立的仇池国、鲜卑慕容氏建立的西燕、鲜卑拓跋氏建立的代五个政权,总计先后建立了21个政权。上述政权中,后赵、前燕、前秦都曾占据过北方的大部分疆域,尤其是前秦曾基本上统一了北方,不过时间都很短,在百余年时间,北方战乱基本上没有停息。
王马共天下这种局面的出现,是西晋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的结果,也是晋朝名门大族势力发展,直至超越皇权的产物。
司马睿称帝
建兴四年(316),继5年前攻陷西晋都城洛阳后,匈奴贵族刘曜又派兵包围长安,长安城断粮。十一月,晋愍帝司马邺出城投降,西晋灭亡。十二月,司马邺被杀。
大兴元年(318)三月,愍帝被害的消息传到建康(今江苏南京),西晋宗室、琅邪(yW)王司马睿为之服丧举哀。三天以后,司马睿继承晋统,即皇帝位,建立东晋。
就在司马睿的登基仪式上,发生了千百年来罕见的一幕。晋元帝司马睿整理好衣冠,在庄严的鼓角声中登上大殿中的台阶,走向御座,他的文武百官神情肃穆,仰望着皇帝的背影,一切都中规中矩。突然,司马睿转过身来走下台阶,从底下的那群臣子中拉出一个人来,毕恭毕敬地说:“仲父,我一个人坐那个位子,心中忐忑,请你跟我一道儿上去好不好?”此言一出,百官脸色稍微变了变,互相看了看。这个被称为“仲父”的大臣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您是皇帝,好像太阳一样,假如太阳跟万物同辉,臣子们又该瞻仰谁呢?”司马睿却不这样认为,坚持要拉“仲父”上座,好像要热心挽留客人,绝不放手,“仲父”则坚决推辞。双方拉拉扯扯三四个回合,司马睿看“客人”确实没有留下来跟自己做伴的意思,这才罢手,当起了孤家寡人的皇帝。
这位“客人”名叫王导,司马睿为什么要称他“仲父”,拉他登上向来都是皇帝独享的御座呢?要弄清真相,我们的眼光要往前看十多年,从司马睿还是琅邪王时说起。
知己至交
西晋开国后分封宗室,在徐州北部,今天的山东南部划出一块地方,建立了琅邪国,首任琅邪王就是司马睿的祖父司马(zhòu)。永熙元年(290),15岁的司马睿接过从祖父、父亲那里传下来的大印,继任琅邪王。
琅邪国里有一个著名的家族——琅邪王氏,王家历代名人辈出,有不少高官显贵,是全国都数得上的名门大族。司马睿家虽然是地方上的皇室,也乐意跟王家结交,相互通婚。王导出身于琅邪王氏,司马睿从小就和他相识,两人交情不错。此外,司马睿跟王家其他人都很熟,司马睿曾经对王导的堂兄王敦说:“我跟您以及茂弘(王导字),可以称得上是管鲍之交了!”管仲和鲍叔牙,是春秋时候的人,两个人互相了解,情同莫逆,管仲甚至还说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牙”这样让人感动的话。司马睿将他和王家人比作管鲍,也不过分。
吴人归心
西晋末年爆发的八王之乱最终以东海王司马越的胜利收场。永嘉元年(307),司马越派司马睿南渡长江、掌管扬州军事,王导等人作为他的辅佐。此时的司马睿没什么名望,人们都不了解他;倒是王导,已经有了一定的政治阅历,本人又出身名门,才华气度不凡,声名在外。辅佐司马睿坐镇江东、稳定局势的大任也主要落在了王导身上。王导虽然跟司马睿同岁,但司马睿处处听他谋划,对王导十分依赖,就像第二个父亲一样,因此司马睿称他为“仲父”。
司马睿作为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地方军政长官,处境十分尴尬,南方人都不买这个外来户的帐。《晋书》记载说,司马睿到了建邺(建康的前称,后因避晋愍帝司马邺讳改“建邺”为“建康”),过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一个当地的士大夫来拜见他,弄得王导直发愁,可又不能带人到人家家里去一个个捉了来。这时候,王导的堂兄王敦将军到了建邺,王导对他说:“琅邪王虽然仁义道德修习得好,就是没有人气,大哥你呼兵唤将,应该帮他一把。”王敦点头说好。
转眼就是三月上巳节,司马睿带着部下出行,到河边去举行祭祀,祈求消邪去病,搞曲水流觞(王羲之《兰亭序》曾描写过的场面)。司马睿乘着肩舆,王导、王敦等名流带着一大帮人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举起鲜明的旗帜,带着雄武的仪仗,浩浩荡荡向城外开去。吴地的知名人士纪瞻、顾荣等偷偷来看司马睿是什么货色,一见这种场面,又惊又怕,心想:原来司马睿威风如此!他们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拜倒在路边,给司马睿行礼。纪、顾二人是吴地士大夫的首领,别人看到他们如此,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进宫来拜见司马睿。
东晋建立以后,王导担任宰相,王敦则掌握长江中上游的军队,形同割据,弟兄两人一内一外帮助元帝司马睿撑起了局面,王氏权势甚至还盖过了司马氏,所以当时人们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而又符合实际的话:“王与马,共天下。”
祖逖是西晋末、东晋初的名将,他一生以北伐中原为己任,可惜晋元帝始终没有给祖逖最基本的支持,一代名将最终只留下了一段“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千古遗恨。
出师北伐
晋建兴元年(313)的一天,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之上有一支小型的船队伴随着水手整齐的号子缓缓前行。这支船队总共有十几艘型号不一的船只,既有东晋水军标准配制的蒙冲,又有长江边的渔船,只是船只都很破旧,船上的人个个面带菜色,但神情却异常坚定。突然间,打头的船上却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只见一位年过五旬的男子突然停下了划桨的动作,一边用自己的右手拍打着船楫,一边悲凉地说道:“我祖逖这次北伐中原,如果不能扫清中原凯旋而归,就让我变成这浩浩的长江之水,永世不得回归南朝。”船队中的数百名汉子也齐声应道:“追随大人,北伐中原。”这支船队的领头男子叫祖逖(266~321),字士稚,范阳郡遒县(今河北涞水北)人。祖逖出身于一个官僚世家,他的父亲祖武曾出任过西晋的上谷太守。祖逖从小就喜欢结交豪杰之士,而且轻财重义,乡亲们没有不尊敬他的。后来西晋爆发了八王之乱,北方的五胡民族趁机进占中原,祖逖被迫和乡亲们一起南渡长江,逃到了司马睿的领地上。
本来凭着祖逖的本事和他祖上的声望,很容易就能在东晋朝廷混个一官半职。可祖逖心怀故土,向司马睿提出北伐中原,收复河山。司马睿打心眼里不想和北方民族的强悍骑兵较量,可道义上又不能不理睬祖逖,就敷衍地任命祖逖为奋武将军、豫州刺史,给了祖逖千人的军粮,让祖逖北伐。祖逖没有因为司马睿的冷漠而寒心,而是率领着数百名北方流民毅然渡江北上,向中原进军。
收拢人心,力抗石勒
祖逖渡过长江后,并没有立刻进兵,而是招募士兵,等待时机。当时北方的形势乱到了极点,最大的势力是割据冀州、豫州一带的后赵政权,同时中原还有大大小小几百支汉族地主豪强的武装力量。这些乱世枭雄们称霸一方,自称太守、刺史,今天投靠晋朝,明天就叛投后赵,整个中原打成了一锅粥。对于那些可以团结的豪强,祖逖劝说他们以民族大义为重,共同对抗后赵,河南境内的赵固、李矩、郭默等势力都被祖逖感召,表示愿意跟随祖逖完成大业。经过祖逖的努力,北伐部队占据的土地越来越多,军队也越来越强悍。
后赵皇帝石勒一看自己的国土越来越少,就命令自己的部将桃豹进攻祖逖。当时祖逖和桃豹两军对峙,双方的军粮都很紧张,祖逖就命令部下把沙子装在粮袋里,让部下忙忙碌碌地在路上运“军粮”,还故意让几个残疾士兵挑着大米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桃豹的军队饿了太久,一看晋军运粮食,就像饿虎扑食一样来抢夺,把残疾的晋军士兵挑的粮食全抢回了大营。粮食是抢到了,可桃豹的士兵一看晋军吃的是大米,自己吃的却是野菜,心想都是当兵的,待遇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军队的士气一落千丈。正好这时石勒派人用1000多头毛驴给桃豹运粮食,祖逖抢先一步夺走了这批军粮。无奈的桃豹只好率领军队退走,不敢再和祖逖交手。
壮志未酬
在打退了石勒的多次进攻后,祖逖开始在自己的辖区内鼓励百姓从事农业生产,河南地区也出现了恢复的迹象。石勒不敢再和祖逖在战场上交锋,而专门派人修整了祖逖父母在后赵境内的坟墓,还写信给祖逖要求双方互市贸易。祖逖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就答应了石勒的要求,用南方的丝绸、茶叶和粮食去换取后赵的战马和武器,河南地区的老百姓也跟着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正当祖逖厉兵秣马,准备消灭后赵、收复洛阳的时候,让人气愤的事情发生了。东晋太兴四年(321),东晋朝廷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幽、冀六州军事。祖逖心想自己这么多年为朝廷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开创了一番局面,朝廷又要派人来监视自己,实在令人齿寒。同时,南方又传来王敦和晋元帝闹矛盾,东晋内部可能要发生战争的消息,心力交瘁的祖逖再也坚持不住,染上了重病。
就在河南的百姓都在为祖逖祈福的时候,祖逖的病情突然加重,很快就病死在了雍丘(今河南杞县),终年56岁。祖逖虽然没实现自己收复中原的梦想,但他是东晋少有的以收复国土为愿望的将领。祖逖之后的桓温、刘裕等人虽然也多次北伐中原,可那却是为了个人的权势和威望,再也没有祖逖的那份忠诚和豪壮。
延伸阅读
《华阳国志》又名《华阳国记》,是东晋人常璩在东晋永和四年(348)到永和十年(354)所著,它记载了巴蜀地区的历史、地理、人物等诸多情况,是中国第一部地方志。常璩,字道将,生卒年不详,蜀郡江原(今四川崇州东南)人,曾在十六国中的成汉政权担任散骑常侍,掌管文书。东晋大将军桓温灭成汉后,常璩被桓温任命为参军,后随桓温一起到了建康。常璩之所以写下《华阳国志》,一方面是因为心怀故土,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存蜀地的文化。在编撰体系上,《华阳国志》自成体系,它把东晋初年以前的梁、益、宁三州的历史面貌、政治变迁、不同时期的人物传记,由远及近、由广而微地编撰成一书,是一部地方史的杰作。《华阳国志》对西南30多个少数民族和部落的名称、分布进行了详细记述,特别是一些部落的历史、传说、风俗、与汉族皇朝的关系的记载,为研究民族的起源、迁徙历史等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和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