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阴沉着脸,望着闵风列,突然像夜枭一般厉笑起来,“我只是听到外面有动静,随便试了一下。果然你的心已经被她迷住,忘了姬娜了。”她举起手上的玻璃瓶,森然道,“看到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球,这是蓝雪,姬娜用它救了你的命,你却把她的心意忘得一干二净!”
闵风列看着玻璃瓶,叹了口气,“卡玛夫人,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不来怎么知道你已经变心了?可怜姬娜这么辛苦地跑来找你,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老婆子讥讽地说,然后一双碧眼圆睁,眼中发出近似妖魅的绿光,“我虽年老力衰,不中用了。可是这口气还是要给她出。闵风列,你自己选,要她死……还是我死。”
说着她又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倒出一粒大红色的药丸放在手上,喘着气说,“要么给她服下,不然老婆子我自己服下。今天一定要有个人服下这粒药丸,才能平息事情。”
闵风列看着药丸脸色变了好几变,沉默了会后开口,“卡玛夫人,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只是一瓶伤药,你何必如此?”
“我只是依族规行事。谁欺负姬娜,我一定要为她拼命。”
“既然如此……”闵风列轻叹了声,手臂一张,把一旁哭得昏天暗地的泮玲珑搂到了怀里,看着她精巧微翘的鼻尖,低头用鼻翼轻轻摩擦了三下,然后执起她的左手,一枚晶莹剔透靛的蓝宝石戒指从他手掌滑下,套在了她无名指上。
蓝宝石闪闪发光,靛蓝微紫,像一朵焰火状的矢车菊,在纤细的指上怒放,闪耀夺目的光芒瞬间夺去了房内所有人的目光。
泮玲珑泪眼朦胧中,觉察出了指尖的异样,定睛一看,愣住了。
“你……”老婆子见他们鼻尖相碰,闵风列又在她指上套了这样的戒指,尖叫一声,也愣住。
“卡玛夫人,依你们的族礼,我已经和泮玲珑小姐定了终身。这枚是闵家的传家戒指,只传长媳。”闵风列微微一笑,“现在我和泮小姐成了一家人。依你们的族规,我们必须忠于彼此。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有背叛之心。同样,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有义务支援对方。所以如果一定要服药丸才能平息,那么请给我,我来!”
老婆子面如死灰,眼睛变得昏暗,呆呆盯着泮玲珑手上闪耀夺目的蓝宝石戒指,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你在我面前和她订亲,而且连戒指都给她……”
浑浊的眼泪从她眼中滴下,本已老态龙钟的她如风中残烛,几乎没有了生气。
她用手拭去泪水,颤声说道,“就算用鲜血都洗不去姬娜所受的耻辱!闵风列,你真的想为这个女人死?”
“是。”闵风列沉声说道,他觉察到怀中的小人儿正在努力挣开他的怀抱,手上加了份力道,牢牢地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里。
“那你告诉我,姬娜对你来说算什么?”老婆子惨然一笑,“她不顾一切地救你,又傻到跑来找你,生死不明,说不定早把命也给丢了。可是,你在意的居然是别的女人!”
“卡玛夫人,姬娜和我之间,不是你想像的关系。只是我确实曾亏欠于她,所以你有怨恨,我任你处置。”闵风列的声音沉如磐石,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泮玲珑小姐是我要守护的人,我不会让她有事。”
“好,好。你要护她……我成全你。”老婆子惨笑着拿起药丸。
闵风列想也不想,伸出手就去接。
老婆子抖动着嘴唇,手颤如筛糠。她举着药丸在空中僵了半天,最终颓然长叹,收回了手。
“罢……罢!姬娜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我如果伤你,她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原谅我这个老太婆。”老婆子黯然地摆摆手,神情是极度的心灰意冷,“出去吧,乘着我没改变心意之前,出去……闵风列,希望你还有点良心,帮我找到姬娜,我会回墨西哥城等她,一直等到死!”
“谢谢你,卡玛夫人,我派人送你回去。”闵风列紧紧圈着泮玲珑,对一旁的应墨羽点了下头,“羽,照顾好夫人。”
外面的院落已变得静悄悄,空无一人。那个持枪状似凶神恶刹的红发男人不见了,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不见了,被拖走的大汉和拖人的军人模样的人也都不见了。
闵风列搂着泮玲珑快速走出宅子,走到街上。泮玲珑此前连连挣扎了数次都挣脱不开,眼见脱困,挣扎得更厉害,几乎是拳脚相加。
闵风列很快松手,放开了她。
泮玲珑飞也似地跑开了好几步。她的脸已经羞成一块红布,眼睛也羞成两汪秋水,只是秋水潭中,还养着两股快要暴发的小火苗。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离她如此之近,就算最疼她的爸爸和爷爷,最多也只是捏捏她的小脸,摸摸她的头发,不会如此亲密抱她。
上次挨打,他抱过她。可是那只是短暂的安慰性的拥抱,虽然事后不自在,可是也不会太在意。
这次不一样了。他抱她如此之紧,简直要把她融进身体里去。这是她记事起第一个男人的怀抱。她避无可避地紧紧贴在他炽热的胸膛,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间坚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阳刚气息,铺天盖地地把她包裹其中,让她几近瘫软。
当他鼻子触及自己鼻尖的时候,呼出的气息离得那样近,那微张的唇简直就要贴上自己的嘴唇。她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大力固定得动弹不了半分,反而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眸子,像有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全部意识都吸进去了,轻易闪迷了魂。
丢脸!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之后,是愤怒。
她至所以会被掳来这里还差点让个老巫婆喂毒药,是拜他所赐。
上次被打耳光,也是拜他所赐。
她和他之间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她要这么频繁地因为他而受无妄之灾?
而且,他既然能打发外面的那些壮汉,为什么就不能痛快地带她走人,还在那里表现得像个救世主一样,对她又是抱又是搂又是碰鼻子最后还戴戒指?
定亲的族礼?传家戒指?泮玲珑看看手上闪着晶莹光泽的蓝宝石戒指,简直快昏过去。
她咬了下嘴唇,秀眉一扬,就想发作。
“老人家心脏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只能如此把你带出来,抱歉。”闵风列抢在她发飚之前,说了一句。
“哦?”泮玲珑愣了下,神情缓了些。
“我没想到有人会动这样的心思,今天的事很快会处理好,给你交代。”闵风列又说了句灭火的话。
泮玲珑的气消了。她深吸了口气,摇摇头,“算了。总裁,我反正也没事。不过下回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了,我一个平民小百姓经受不起。”说完,她把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摘下,“还给你。”
闵风列没有伸手接,只是看了一眼,不经意地说,“我欠你一件首饰,这个戴着还行,就这个吧,送你了。”
泮玲珑闻言连脖子都红了。
送人传家戒?
“总裁……这是戒指。”她极度扭捏。
“不合适?”闵风列眯了眯眼,见了她脸上困窘的表情,这才缓缓抬起手,接了过去。“那下次再选别的。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泮玲珑局促地直摆手,“我可以自己走,不耽误你了!”
“妹妹!”耳畔有清亮的男声响起,在这个时候宛如天簌。
泮玲珑扭头看去,秦朗正从出租车的驾驶室里探出头来,笑得明亮。
“你好,我正要召出租车。”她狂喜地跑过去。
闵风列的眼神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