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看着手中的试卷，有些哭笑不得。去年九月宋宇参加的那次牙人考，十题是非题变成了十五题；去年十二月，曾小山参加的那次，是非题还是十五题，计算题却变成了两道；今年三月的那次，总行里没有人参考，柳柳自己去打听了一下，和去年十二月的题目数量一样，共五张试卷。可手上的这一叠，明显不止五张了，足足有八张。
细看了一下，是非题二十题，计算题三题，唯独那综合应用题始终未有增加。普牙的要求，一道应用题就能说个透彻，自然也不需要两题，不过是换上主语，誊抄一遍。
柳柳曾经拿过一张往年是非题十题计算题一题的试卷自测过，半个时辰不到就做完了。想来这试卷题量虽有增加，但要她一个时辰答完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并非人人都能如此。
远处传来一阵鼓声，那在桌案后面正襟危坐的牙官清了清嗓子，道：“考试开始！”
……
一个时辰后，柳柳跟在何管事身后，走在内城通往外城的中央主道上。柳柳一阵轻松，她提前做完了试卷，又复核几遍就交了卷。走出督牙司的时候，柳柳没有想到何管事还在督牙司门口等着。行里的管事一般只在督牙司门口等着学徒进场考试之后就回行里去的。
“柳柳考得如何？那么快就交卷，想来考得不错。”何管事停了一步，与柳柳并排一起走，问道。
柳柳微微笑道：“题是不难，就是多了些，但考出牙人帖总是没问题的。至于牙首牙魁的话，那就听天由命了。”
“嗯，牙首只有一人，的确难为。但，二至五名的牙魁有四人。以柳柳的聪敏，牙魁应是没有问题的。好了，柳柳你自己先回行里吧，我有些事情要办先走了。”何管事说道。
“今天麻烦何管事了。何管事有事先去忙吧，柳柳自己回行里就好了。”柳柳向何管事微微一福，何管事便径自走了。柳柳回到行里的时候，曾小山正在帐台后坐班。新的学徒年纪都还太小，林东和王一万虽然入行当学徒已经有两年了，但做事仍是毛毛糙糙的，坐帐台的活还轮不到他们做。现在是几名普牙轮着坐帐台，柳柳偶尔也坐一下。
曾小山见柳柳来了，赶忙从帐台后面跑出来，往后院跑去。“柳柳，前面你看一下，我去趟茅房。”
柳柳笑着摇摇头，走到帐台后面，翻看起今日的记录。这一上午，来的客人可真不少，还接了四笔新案子，行里的牙人都出去了，难怪把曾小山给憋坏了。六月的生意还算红火，等到了七八月里，那时牙人们就成日趴在后院里，无所事事了。
不一会儿，曾小山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那群臭小子一个个在后面吃饭吃得香，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差点没把我憋死。对了，柳柳考得如何？我这也是白问，肯定没问题的。柳柳，我跟主顾约了要去谈事情，幸好你回来了，再不走就要迟了，那我先走了。”说罢，也没等柳柳说上一词半句的，风风火火地便走了。
柳柳走到后面的名牌墙上，将曾小山的牌子挂到外出那一排列里。看看天色，这差不多就要到饭点了。这个点儿，一般不会有主顾上门。柳柳伸了个懒腰，昨日夜里没有睡好，这六月的太阳从大门外照进来，正是好眠的时辰。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干涩的男人说话声响起。“和风行，查哥，就是这里了。客栈的小二说这和风行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中行。”柳柳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汉子，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
这两人长得极有特点，一个极高，目测约有近六尺，长得甚是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连面目也看不清楚，只看得见一双黝黑的双瞳。另一个倒是清清秀秀，文弱书生的模样。只是刚才那说话声，却是那满脸胡子的汉子说的，两人以这书生为首。
柳柳赶紧从帐台后走出，迎向走入店中的二人。“两位客官午安。和风行学徒柳柳这厢有礼了。请问两位客官莅临和风行，有什么需要？”
柳柳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两人。先前站得远，看得不清，走进了才发现这名书生长得极是秀气，肤白如玉，五官也极精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扮成男装的女子，若是扮上女装，姿色不弱于郑馨儿，只是双眼之中多了一股味道，却也不是英气。
这两人衣着虽是整齐，却似乎多日未换，脚上黑色的靴子上已经凝固的灰色泥印。京中这几日并未下雨啊，哪里来的泥印？再联系刚才这大个子还说什么客栈小二，看来这两人是初来京中城的，可能找到投宿的客栈放下包裹就来了。很可能是北下的，前些日子京中以北一直阴雨绵绵。
那大个子看着柳柳，眼神中有些狐疑，转而看了一眼书生，书生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大个子便说道：“这位柳柳……”
“叫我柳柳便好。”柳柳感觉大个子有些不知该怎么称呼柳柳，说道。
“柳柳，是这样，我们想要采买一套宅子。”大个子说道。
柳柳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这可是她对着铜镜练过几百遍的笑容。这个笑容，郑馨儿评价为“清风拂脸，温暖和煦似冬阳。只是天色暗了一些，这是在嘲笑柳柳皮肤黝黑。”
柳柳说道：“两位是要采买宅子啊，近日里京中买卖宅子的可不少，现在正是好时机。这几日行里生意有些繁忙，行里的牙人都出外见客去了。柳柳今日里刚在督牙司参加了牙人考试，三日后便可拿到牙人帖。柳柳对于采买房子，虽不敢说经验十足，但绝对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如果两位信得过柳柳的话，是否可以指定柳柳为两位采买宅子？但若是两位觉得柳柳还只是个新牙，不足以担此大任的话，可将要求详尽告知柳柳，柳柳为两位推荐几位牙人。”
柳柳老大不客气地开始为自己招揽生意，当然这也是她对自己极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