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已经拍案的生意，临门一脚球门却突然消失了，这种事一次就已经很郁闷了，更何况在短短几日内频频如此。
金凰分号的陈主牙转过头来看向柳柳，说道：“另外，柳牙先前去看过的那几处房子，有几处并未挂在金凰分号。我去查了，其中有三处也已卖了。”
柳柳一听，顿时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天玄湖边的那处宅子还在吗？”原来这就是郑风和将自己也叫来的原因。
郑风和道：“柳牙，冷静一些，继续听下去。”
柳柳也知道自己激动了一些，但毕竟这是自己来到大倫之后第一次正式为人做中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坐回到椅子里。
“天玄湖边的宅子？是那前内城府尹周德儒住过的宅子？似乎并未听闻有售出的消息。”陈主牙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如此被人跳牌，我便去找了相熟的几个上家，东家为此也走了趟督牙司，我们查到，这些个宅子虽然都是被不同的人买去了，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交易都是由同一家中行做的，这家中行便是大福行。在督牙司的记录里，大福行从六月十日开始，至今短短七日，共计完成十二桩内城宅邸的交易。”
房内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七日十二桩，内城的宅子就算再次也是十万银起价，也就是说大福行在短短七日内仅靠这十二处宅子的交易，至少已经获利两万四千两。这是什么概念？和风行在四五六月旺季的时候，平均每个月里的获利大约是在一万五千两左右，若是淡季的话，一个月差不多也就在三四千两左右。若这些交易都是真实的，那这大福行近来的生意也太好些了吧！
“那买这些宅子的都是什么人？”柳柳打破沉寂，问道。
郑风和看向柳柳，眼中带着赞赏，说道：“目前只能查到其中一处是被雷尉买去。这雷尉是文王王妃的侄子，虽然只是八品的盐课提举，但因文王王妃的关系，购买内城宅邸亦不可算是违规。至于其他十一处，尚未查出。”中行可在督牙司翻查近期城中所有牙行中行的交易记录，但却不能查出买卖双方各是何人。
这事怎么那么奇怪？郑风和居然在督牙司里查不到。督牙司隶属户部，虽然户部属于右相治下，可郑风和毕竟是左相的公子，督牙司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这次怎么如此神秘。柳柳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却理不出个头绪。“陈主牙，您先前说这大福行的这些交易是从六月十日开始的？”
“金凰分号第一笔流失的交易，那处宅子便是在六月十日于督牙司登记备案的。柳牙这是想到了什么？”陈主牙说道。
房内众人齐齐看向柳柳，柳柳却低头沉思，口中喃喃自语道：“应该只是个巧合，这想法太荒唐。”
郑风和就坐在她的身边，自然听到她的自语，说道：“这事已经荒唐，再荒唐也是不无可能。柳柳将心中所疑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柳柳踌躇片刻，道：“柳柳这也只是猜测，自己想来也是荒唐，既然东家如此说，柳柳也不遮掩，柳柳便来试着分析一下，诸位听着不是就当柳柳胡扯便可。大福行这事确实疑点重重。这次金凰分号共有四桩生意牵涉的宅子被跳牌，而大福行这段时间共交易了十二件，这显然并不是大福行针对和风行。柳柳相信，和风行绝不是京中唯一一家被跳牌的牙行。”
说到此处，钟云华插嘴道：“如此说来，昨日与风顺行的董主牙一起喝酒，他也跟我诉苦，说有两桩大生意被人跳了牌，很有可能也是被大福行抢先了。”
“如此说来是极有可能。东家，你这有没有内城地图？”柳柳问道。
“自然有。”郑风和起身从书桌上的画缸里取了一幅画卷递给柳柳。
柳柳便将这卷画得极为详细的内城地图打开，摊在书桌上，又从钱袋里取出十二枚铜钱，道：“陈主牙，您是否可以将这十二处宅邸的位置在地图上一一点出？”
“自然可以。”陈主牙接过铜钱，走到书桌后面，极迅速地落下十二枚铜钱。郑风和、柳柳及几位主牙立刻凑上去勘详。
柳柳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喃喃道：“看来似乎真有些联系。东家和几位主牙请看。”柳柳伸出右手食指，在地图上一指，众人细看，轻呼出声“国学监！”原来陈主牙落下的这十二枚铜钱竟是以国学监为中心向外扩散。
孙主牙问道：“这与国学监有什么关系？”
钟云华道：“这与国学监并没有关系，但却与要入国学监读书的人有关。”钟云华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向他望去。
“钟主牙也觉得是与那事有关？”柳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云华皱着眉头说道：“确实太过巧合，成交的时间和这些宅子的位置，都太过巧合，可是却也的确荒唐！大福行总不见得为了一桩生意，下那么大的功夫，投入那么多的资金，根本就是舍本逐末，这并不是生意之道啊！”
柳柳和钟云华虽然说得含蓄，但在场众人都是和风行最高的主事人，又个个都是精明的人，只是稍稍一想便大概猜出两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有可能吗？就为了一桩生意，这笔生意做成了，牙行顶多也就获得两三千两银子的牙钱，可买这十二套宅子，那可至少要一百五六十万两。这是疯了，才会这般做吧！而且，大福行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吗？”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凰分号钱主牙认为此事绝无可能。
“可若是并非为了钱呢？”郑风和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想法。
孙主牙则是出言反对：“一个侯爷，需要用到一百多万两银子拉拢？东家似乎太看得起永乐候了。”
房内又是一阵沉默，这事怎么看都与即将入京的永乐候之事有关，却又怎么也觉得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太过荒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