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快？”赵英昊惊讶地挑高了一边眉毛，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把合约往前推了推，努力夺回对表情的掌控权，虽然心里已经在进行鼓艺表演：“我签五年的演艺约。”
“陈小姐好爽快！”赵英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只是你不如考虑下全约，我们梵氏在唱片上成绩也很喜人呀？”
“不用了，我是五音不全的杰出代表，可不敢摧残别人的耳朵。”我一把按住那份足有半厘米厚的合约，“不过，我有个条件。”
“哎？那说来听听？”
赵英昊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模样，我却觉得他不知用这伪装骗过了多少人。这样想着，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强硬才是王道，心软注定被吃掉。
“钱，我要加。”
“陈絮啊，这就有点过分了啊。”赵英昊一副老年人要把手长谈的架势，“你也知道你之前的戏一直有点儿……咳咳，露，又演了一年多的配角，戏份都差别不大。我觉得演技这东西，长时间没挑战，肯定是不进则退的。这一年里你的成长我们都还没验收过，要不是梵总，呃，慧眼识珠，其实依董事会的意思，从没把你放在考虑范围内的……”
“可是我现在坐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梵总在董事会一手遮天了吗？梵总启用我演了两部电影，《拾荒》的表现有目共睹，《姐妹》预告片已经放出去了，要不要我们现在就看看网上的点击率呀？至于《导师》，我相信梵氏内部是有公允的评价的。昊哥哥～你可不要欺负我年纪小呀？”
赵英昊的脸色跟吞了只兔子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听着“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看着他被兔子毛噎着一样瞬间憋的通红的脸，只能趴在胳膊上无声地大笑，很努力很努力地不让肩膀抖动得过于明显。
赵英昊接完电话，尴尬地用手指敲敲桌面唤回我的灵魂。
“嗯……签约金可以加百分之三十。”他已经从刚刚的闹剧中恢复，眼光带着审视，还有一点儿轻蔑，“但是要该全约。”
唔，全约就全约吧，反正我不觉得听见我的歌声之后还会有信心要我进军歌唱界。
“好，成交。”
唉，这两个字儿签上去，就是五年的苦力了。
“好的。五年全约，我保证，只要有价值，梵氏不会放弃你的。未来五年，你每年有至少一部电影，两部电视剧的底线；影视方面基本稳定之后，会进行唱片方面的考量。”
赵英昊站起来，示意我双方会谈成功，要握手表示感情深厚关系友好。
我连忙也站起来跟他握手，听见他继续说道：“我已经叫你信任的经纪人过来了，等下你们熟悉一下。”
咦，居然这就换了经纪人，那琳达去哪儿了？
死孩子，难道是因为这个不理我了。
我正郁闷地琢磨着和琳达怎么取得联系，赵英昊的办公室有人敲门。
推门进来的，是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面容英俊，但是脸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
这不是——
“这是我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啦，你应该认识的，方乾。方儿，这是陈絮，以后跟着你。”
真的是方乾！
我的心脏呢？我的心脏呢？！
唔，它还好好地躺在我的胸膛里，只是弹跳得好像刚上了发条的钟，嗒嗒嗒地不肯停下来。
方乾其人，曾经红极一时。从出道开始横扫各大颁奖礼，拿奖拿到手软，粉丝多得瘫痪过官方网站。可是就在他风头正劲的时候爆出和公司不合的事，之后一个个“知情人士”神出鬼没地开始各种爆料方乾私下里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私生活混乱，打击新人。这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地蔓延，方乾还是顶着压力出席了一台颁奖晚会，可是表演的时候他从舞台上一脚踏空，伤的不轻。最后他的腿修养好了，脸上却留了很大一条疤痕，原本英俊的面庞多多少少有些狰狞。
圈内人心知肚明，这是方乾和公司之间的拔河。公司通过传播丑闻打击他，而方乾更狠，他直接付清了违约金，甚至退出了幕前，转行做起经纪人。
凭借着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方乾经纪人当的有声有色，几年间先后捧出了或清纯或性感、或秀颀或深沉的影视红人，在他手上就没有半红不紫的例子。愣是给原本的公司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这这，这是要让方乾带我吗？！
我很困难地压抑住想要站起来搓搓手弯腰给他拉开凳子顺便扫扫灰的冲动，施施然站好，优雅地伸手，恰到好处地微笑：“你好。”
方乾挑眉，答应得利落干脆：“你好。我们走吧。”
后一句自然是在召唤我。
我给赵英昊鞠了个躬，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方乾出门。
“挺有礼貌的啊。”他走在前面，背挺得笔直，“不错，继续保持。”
“嘿嘿。”
“既然昊哥把你交到我手里，我就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你这部电影也结束了，宣传尽量跟着跑跑。”方乾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回去把《罪犯》的剧本看熟，虽然是分集的客串，也要重视。你的戏是个强迫症患者，虽然是个罪犯，但有因由，演好了会很出彩。这部剧收视率相当不错，把握机会，打开电视剧这一块儿的局面。”
除了说“是”，我还能说什么呢？
“过段时间，公司会半个小型的party，邀请公司内部的一些艺人压场，还有几位关系比较好的记者。一方面对外宣布你花落新家，一方面公司内部也要个良好的气氛。”
“哦对了，平常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你，所以手下的一个助手阿呆会马上分到你身边做助理。另外，你现在的那个房子不要住了，安保不怎么样又容易暴露，记者给点钱你就暴露了，我会让阿呆给你重新找个房子。你有车吗？”
“……没有。”阿呆真是个好名字……
“还是备一辆吧，这样你出入也方便。”
被方乾事无巨细地嘱咐完，我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墨镜随身还可以挡挡黑眼圈”、“合同可是言明了合约期内不能恋爱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知道”等等等等条目。
哎，人生百年，被口水淹死说出去真是不好听啊。
我把剧本收好，走出公司给琳达打电话，却又被转到留言。
人生如此寂寞，连个可以吐槽的基友都不见了。
我啊，还是好好演戏吧先。琳达，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