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翊是个大忙人。
他和我终于有一条相同属性了,我们都是空中飞人,为各种航空航天服务不知道贡献了多少营业额。
鉴于商机不等人,沈天翊很无奈地要飞去遥远的米国,把已经逐渐对他产生依赖感的多多送到我家。
沈天翊开着他的宝马750载着多多和他的猫,哦不我的猫,在我的新家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父子以及****分离的戏码,然后一筒汽车尾声直奔机场去了。
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血脉里的亲情难以割裂,短短的两个月,多多现在会接受沈天翊喂他吃饭陪他打游戏一起午睡。连yummy也喜欢上了他比我要宽厚的肩膀,习惯了趴在那里巡视它的领地,高高在上地享受着服务。
而今一人一猫在我不大的客厅里面逡巡一周,眼光挑剔地说:“好小。”
“喵!”
真是一唱一和,看得我心头火起熊熊烧死了那份小别重逢打算来个热情拥抱的心思。
“妈咪,好想你。”
“喵呜!”
……好吧我就这么没出息,多多啊,来,妈咪给你看你的新房间。
“妈咪,yummy什么时候能生宝宝?”
咦,好难得,我家多多居然主谓宾都说全了。
我瞥了一眼在新环境有些无所适从地挨个角落缝隙钻的小猫儿,抱着多多坐在地毯上,一边打开沈天翊送来的巨大箱子,一边迟疑地答:“yummy还太小啦。”
“那多多什么时候能生宝宝?”他趴在我膝头,一张小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满目的天真不自知。他转首骄傲地说:“我比yummy大多啦!”
……儿子呀,要不要这么有志气,和一只猫比谁户口本上的数字大呀?
“我也要生宝宝,生了宝宝陪我玩!”
多多举臂高呼,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乖孩子……你就是想,也得等你成年,大不了妈咪出钱给你变个性好了……”
多多变了。和沈天翊呆了几个月,他好像收起了满身的隔离罩,终于可以吸收整个外界的事情。
他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不再一个词一个词地蹦,让别人猜测他的意思;他不再只执着于拼图这种娱乐,喜欢上读各种各样的书籍;他不再对yummy抱有隐约的敌意,两个在一起能疯得无法无天。
我好失落,多多和我在一起待了两年,还不如和沈天翊相处了几个月。心里那不容错辨的酸涩漫涨上来,淹得我像是喝了两瓶山西陈醋,牙口都软了。
多多捧着一本《皮皮鲁与鲁西西》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他娘已经他娘的快惆怅死了。我收拾心情去书房看剧本,毕竟面包比那些不可触及的悲春伤秋要来得实在的多,况且多多渐渐开朗,我心里比谁都高兴。
《罪犯》是梵氏影视和柑橘电视台合作的一部犯罪心理类电视剧。它打破了国内偏重警察的破案过程、描写公安机关的刑侦类电视剧的困局,着重表现罪犯们的心理和经历,每个可恨的人都有一段让人唏嘘的故事。
《罪犯》取经米国电视连续剧的模式,组织了一打编剧边写边拍,每周播放一集,每集足有五十分钟。自打播出以来,《罪犯》的收视率高居不下,在一干黄金时间播出的电视剧中遥遥领先。收视与口碑齐步而来,电视台和公司都信心大增,连带几位主要的驻场演员都身价大涨。
梵音给我这个机会,是一块向电视剧迈进的跳板,也是提升人气的机会。只是这么红火的剧集,更加考验演技表现,一个不查,就变成了花瓶、靠着男人的狐狸精——我脑子里能很清晰地预见到那些词汇。
收拾东西,我带着多多到达《罪犯》的主要拍摄地,安顿好他,便和金牌经纪大忙人方乾的御用小助理阿呆直接去剧组。
阿呆这个名字我咀嚼良久,但是不好意思问出口,倒是小姑娘看我跟便秘似的欲言又止,大方地解惑:“哎,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为什么我叫阿呆嘛。这是因为我刚入行的时候人呆得很,样样事情都要别人手把手教好了才行。方老大来梵氏之后就叫我阿呆妹,等我牛掰了,阿呆的名号也叫出去了,新人开始叫我阿呆姐,后来我想想就这样算啦,这名字都比我本名更响亮了,嘿嘿。”
她单手把着方向盘冲我笑得人畜无害,一口白牙晃得我眼前一亮。
阿呆真是个豁达的好姑娘啊……
“呐,你的围巾别忘了,感冒可不好。这件大衣暖和吧?我特意去问服装哪种最好的,果然没有骗我……”
阿呆真是个对人关怀备至心细如发的女生啊……
《罪犯》的拍摄地分棚内棚外两种,棚内戏是在室内搭起来的刑事调查组办公室等,棚外戏则是在当地和周边市县拍摄。
我到的时候,组里正在拍摄几个固定演员的室内戏,男女主角吕馨和欧阳植正一本正经条条是道地分析案情,旁边几个警员不时补充几句,两台摄影机从不同角度捕捉画面,导演严肃地盯着画面,整个场地除了屋里忙碌的各个演员,所有工作人员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个“卡”下来,人们好像按了开关的机器人,突然开始忙碌起来。
阿呆带着我跟一众人们打了个招呼,导演直接把我托付给副导演,马上兵分两路,副导继续拍这边,导演亲自督导我的戏份。
那一刻,一众小学生要逃作业被家长看住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第一场戏,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布景里。
不大的地方,布置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个小厨房和摞成山一般的瓦楞纸箱。
房间很简单,这房间布置的太简单了。
每样东西都分毫不差地放在那里,整整齐齐地排好顺序,各种用具纤尘不染。
没有一点有人生活在这里的气息。
真是很用心啊。
我很含蓄地拍着马屁,心里的震撼可不止于此。
显而易见,剧组很仔细地规划了这个强迫症患者的生活习惯,让她成为一个一丝不苟的洁癖患者。
此剧不红,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