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表面木讷,内心挺机灵的,杨菁还是给张恩选也派了任务,他和李南昌分头执行,她要看看,这俩人到底得不得用。
张恩选的事情没有难度,他第二天就给杨菁回了话。
“三奶奶,刘林刚答应了。”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自己找个凳子,坐在杨菁前面。
“你们怎么说的?”
“刘林刚答应,如果修好了泄水渠,刘家营的土地分咱一半。”
西张村北十六里,有个刘家营,那里地势较低,下了雨,周围的水都往刘家营灌,以前的涑水河从他们村前过,既能灌溉,又能排洪,刘家营就是这一代的金不换,挺富庶的。不想前几年山洪冲下来,涑水河改道了,那里积聚的雨水排不掉,成了一个大沼泽,现在只剩小块土地还能耕种。刘家营的人也曾想打通河道,无奈人少力单,每次都还没修好,雨季就再一次到来,看到忙了几十天的辛苦化为泡影,刘家营的人失望之下纷纷出逃,现在只剩几户在那里苦苦支撑。刘林刚是刘家的族长,精明干练,对族人极为呵护,全村人都非常拥戴他。可惜,面对天灾,他的能力却有限的很。
“我不是告诉你,除了银子,要他答应把族里的公田和那片沼泽给咱就行了?”杨菁小眉毛皱起来,这个张恩选竟然敢自作主张,还是蠢笨到极点的主张。
“他们族的公田虽然有一千多亩,都是盐碱地,也就种点苜蓿什么还行,我觉得不如要他们的好地。”
“良田就那么好要到手?那些都是有主的,就算主人搬出了刘家营,如果地又可以种了,他们不回去吗?刘林刚敢把谁的地给咱?到时候他一推六二五,你找谁要去?被他晃荡了,你个笨蛋。”
张恩选鼓着腮帮,不服气地辩解:“他答应的,问他要!”
“他要是赖账,你能告他不?那些地的地契,可都不是他的名字,他豁出来坐几年牢,可全族的人都因为他受益了。”
“刘林刚不是那样的人。”
“好吧,把你俩签的契约给我看。”
“还没签,我想先给你禀告一下。”
“这么办吧,你让他先把地契押给中人,咱们就签约,如果他不肯,就别签字,先回来给我说。”
“是!”
“你要是再自作主张,我就杖死你!”杨菁眼神犀利起来,张恩选还是不以为意。
这家伙实在不可靠,杨菁摆摆手:“你把刘林刚叫到村上的茶馆去,到时我要在场。”
刘林刚下午就来了,村头那家茶馆,二十五文可以要壶茶,还送一盘大枣和一盘柿饼。
杨菁和张世贤就像个贪吃的小孩子,坐那里一声不吭,嘴巴里一个一个地吃着枣儿,听刘林刚和张恩选谈判。张恩选不聪明,还很自以为是,这让杨菁非常失望。
“张大哥,我保证给你们一半的好地,至于地契,他们现在都不在家,一时收不起来,咱们还是把字签了吧,这一开春,土地开化,就能施工了。”
张恩选已经拿起了笔。
“刘林刚,你也太奸猾了啊,这么没有诚意,谁能和你合作?”这些话都是前一天杨菁教好的,张世贤说出来一点绊子都不打,“你当我爹就是菜啊?想吃就能吃的?”他愤怒地站起来,“我们走!”
“这是?”刘林刚一脸震惊。
“这是我们三爷。”张恩选红着脸说道。
“哎,小三爷,别生气嘛,你说出个道儿,我一定照办。”刘林刚满脸堆笑,拦住张世贤。
“你先拿出诚意来!”张世贤小脸虽然含有稚气,但他抿着嘴横眉冷目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势。
“哎,小三爷,你看,我都拿来了,我是诚心诚意的。”刘林刚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在桌上打开,全刘家营人承诺事成之后,五年收成的一半交给张家。
“我们村地方好啊,五年能收回一千两银子的,这个足够还你们了。”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张世贤自由发挥地不错,“一千两怎么够?”杨菁教给他的,可不是这个数字。
“……”
“水过后,还不知道地能产多少。”杨菁轻声插了一句。
“就是,这个不行。”张世贤声音铿锵,很有气势。
“那,我们改成六年,六年行不行?”看到没人说话,刘林刚狠狠心,“八年,八年收成的一半给你们。”
“我们走!”张世贤一摆手,领头往外走,刘林刚一把抓住了:“小三爷,小三爷,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张世贤还在死命往外挣,刘林刚的声音就变了:“小三爷,你行行好,我们二十年收入的一半都归你还不行吗?只要你肯伸出援手,帮我们度过难关。”
他干脆把张世贤抱起来,放到座位上:“小三爷,我给你跪下啦。”
“起来吧,我还受不起你的大礼,你回去和村里人商量一下,事成之后,三年之内,还我五百两银子,三到十年,再还我一千五百两,你们村的公田归我,还有村北那片沼泽。”
“公田和沼泽,没问题,就是这银子……,行,我答应。”有了地,才有想头,刘林刚觉得不能再讨价还价了,再说,那片公田种不出庄稼,沼泽更是什么用也没有。
“你回去,找齐村里人,让他们都在名字上按了手印,写好契约,过来找我。”
“行!”
“河沟,你们村人得挖十里,要五尺深,五尺宽,不合规格可不行。”
“怎么要这么深?”
“明年冬天,还要继续往深挖,到七尺深,一仗宽,这可是为你们子孙万代着想的。”
“行!”刘林刚有点感动,他原想是挖三尺深的,难怪要他两千两银子。他对着张世贤深深施礼:“小三爷你的大恩大德,刘家人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