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阿维叶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两句话,然后对老太太说:
“姆妈,你可把我抛入了恋情之海中了啊!”
老太太说:
“孩子,那姑娘叫阿卜莱,温文尔雅,和气大方。孩子,你不用发愁,因为他们都住在了我们的土地上,有的是机会。那姑娘对我说:‘请你们的首领把土地和牧场让给我们的骑士英雄和族王吧!’她说这话时,面色绯红,胸脯高挺,理直气壮。孩子,一切都会归你所有,你不用着急。我将设法让你和她见面;如果我做不到,听凭你发落。不过,孩子,你切不可因为他们人数少而起贪心。那位接待我的女人对我说的关于那位骑士英雄的事迹,足以让我们多考虑些事情。你如果想置他们于死地,最好乘夜色对他们发动突袭,而且要以重兵出击。”
穆阿维叶说:
“这正是我所忧虑的事啊!我要想置他们于死地,只有等到白天过去。恐怕妨碍我行动的是族中的智者。姆妈,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就讲给我听吧,也好让我安心一些。”
老太太说:“我已经想好,带上你手下的十个人,趁正午时间就去阿卜斯人那里,让他们埋伏在丘陵之后,我则去那个接待我的女人那里。我将对她说:‘太太,我之所以回来看你,正是因为我喜欢你的性格和你那天生的伶俐口舌,同时也想看看聪明美丽的阿卜莱。’我想带着姑娘们和我一道行动,但她们却喧嚷起来,对我说:‘阿妈,我们害怕,谁也不敢进他们的帐篷。’随后,她们羞涩恐惧地坐在了地上。她们又对我说:‘我们想清闲一下,不去做那种劳而无功、空手而返的事。’我听她们这样一说,觉得心中十分难过。因此,她们没出帐篷,没有一个人看见她们。我对她们说:‘我来找你们,为了让你们和我一道去见阿卜斯部族的姑娘们。因为高尚人定会与邻人和睦相处,抚慰那些受到过伤害的人们。”
穆阿维叶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心中对美女的迷恋之情减轻了许多。次日天亮,他叫来十个彪形大汉,要他们准备执行艰巨任务。他对老太太说:
“姆妈,我知道,单靠花言巧语是不能将那位漂亮姑娘骗出闺房的,只有带上大汉们才能奏效。我让这十名彪形大汉跟你一道前往,定让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老太太说:
“这倒也使得。”
随即,老太太带着大汉们走去。他们行至离阿卜斯人的帐篷不远的地方,老太太指着一个地方对大汉们说:
“你们先到那个地方去,埋伏在那里,等我来呼唤你们。”
说罢,老太太走进赛米娅的帐篷,正巧看到阿卜莱也在那里,老太太心中十分高兴,说道:
“太太、小姐,说实话,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所以急于再来看看你们。”
说完,老太太把昨天赞美对方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还说她带来了许多姑娘,都想和阿卜莱一起玩玩。
赛米娅听后心花怒放,连忙问道:
“你的孩子们都在帐外等着吗?”
“太太,凭安拉起誓,我让她们在树林子里玩呢。”老太太回答道。
赛米娅悄悄问阿卜莱:
“这老婆子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去会会她的姑娘们,看天色一晚就回来?”
阿卜莱说:
“这可使不得!我怕我的堂兄安塔拉一旦听到这个消息会责备我。”
赛米娅说:
“我给你借这个面子,就说是我让你出去的。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你的堂姐堂妹们。”
阿卜莱正想迈步跟老太太向旷野走去时,忽见安塔拉迎面而来……
[0379]一眼识破
安塔拉口中嘟嘟囔囔,脸上满浮怒色。赛米娅问:
“骑士之王,你这是怎么啦?”
安塔拉说:
“拉比阿和族王盖斯带着礼物和骆驼向穆阿维叶献媚去了,我该说什么呢?他们这样行事,族中人都会仿而效之,成何体统!依我之见,那穆阿维叶如与我们和睦为邻,那就一了百了;如若不然,我们就把他们的家园捣毁,用我们的利剑保卫这片土地,也好让我们的妇女孩童、钱财牲畜免遭他敌侵袭。”
安塔拉抬头望见那位老太太,只觉得那老太太就像一头母狮或一条蝮蛇。那老太太看到安塔拉不禁心惊肉跳,见他身材高大、肩宽腰圆,顿时脸色蜡黄,魂飞魄散。
安塔拉问赛米娅:
“这个陌生的老太太是什么人?”
赛米娅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了他,然后说:
“骑士之王啊,这位老太太昨天来过这里,找我要水喝,我给了她水。她说她带着几位姑娘来,她们都想看看阿卜莱,现等在帐篷外面。如果不是你这时来到,我们就去见那些姑娘了。现在呢,我们只能得到你的同意后才出去。”
安塔拉一听,心里为堂妹打起鼓来。他再转眼朝那老太太望去,更加怒发冲冠,立即拔剑出鞘,走到拴在帐篷门外的堂弟阿慕尔猎获的那头野驴旁,手起剑落,将野驴拦腰斩成两截,然后对老太婆喊道:
“诡计多端的老太婆,你若不相信我的话,我立即挥剑让你像这头野驴一样身子断成两截。你是穆阿维叶的保姆,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用心何在?分明是你把我堂妹阿卜莱的情况告诉了穆阿维叶,他让你带着几条大汉来到这里,阴谋把阿卜莱强行抢走,然后交给穆阿维叶。坏老婆子,快说实话吧!如若不然,我就让你长眠在荒野之上!”
这真实情况是穆阿维叶的一个家仆告诉安塔拉的。因为那个家仆自打阿卜斯人一来到那个地方,他就爱上了阿卜斯部族的一个姑娘。
老太太说:
“孩子,你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我是个异乡人,穆阿维叶怎会派我执行你提到的那种任务呢!”
老太太急忙上前亲安塔拉的脚,求他宽谅。安塔拉面对老太太和赛米娅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脸对阿卜莱说:
“你好好看着她,我马上就回来。”
安塔拉一声呼唤,舍布卜立即送来一匹马。安塔拉飞身上马,扬鞭向野外驰去,直奔那个家仆给他描绘的沙丘而去。到了那里,果见几条彪形大汉埋伏在那里。
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你去把通往赛阿德部族家园的那条路封住!”
舍布卜策马离去。原本他们共有十名大汉,其中一名已经逃走,剩下九人。安塔拉对他们说:
“小子们,带你们来的那位老太太已经被我降伏,她供出了你们的隐身处。”
大汉们说:
“我们都是奉命跟随而来的,那老太婆想让穆阿维叶办那种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带我们来抢阿卜莱。”
安塔拉怒不可遏,连连挥剑,手起剑落,将那九条大汉一一送入黄泉。事毕,安塔拉满怀愤怒回到老太婆的面前,把事情真相告诉了阿卜莱。阿卜莱听后气愤难忍,上前将那老太婆掐死在帐篷门外。
向安塔拉提供情报的那个家仆来了,向安塔拉要那个阿卜斯姑娘。安塔拉满足了他的婚求,并对他说:
“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下来吧!”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弟弟,我们杀死了那九个大汉,还有一个大汉逃掉了,我想他定会向穆阿维叶报告这里的情况。穆阿维叶得知我们杀掉了他派来的人,定会将送骆驼、钱财给他的拉比阿和盖斯扣押起来,当然也会把他们送去的牲畜和钱财全部留下。如果穆阿维叶仍在打阿卜莱的主意,他就会发兵来攻打我们,力图把我们从这个地方赶走。”
安塔拉听后,心跳加速,气愤地说:
“我想好了,这件事定会引起一场灾难。如果不好好谋划一下,我们会吃亏的。”
说罢,安塔拉把基里尔叫来,对他说:
“哥哥,麻烦来啦!盖斯族王兄弟几人到穆阿维叶那里去了,我真担心他们会遭遇什么不测。你快化装一下,到赛阿德部族去打探一下他们的消息,快去快回,把情况告诉我们。”
“好的!”
基里尔立即走去更换衣服,然后向赛阿德人居住的村庄走去。
安塔拉派人去见爱兽迷及阿卜斯骑士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命令他们立刻作好战斗准备。
族王盖斯把哈里斯留下看家,然后带着其余几位兄弟及族中若干人到穆阿维叶那里去了,帐篷里只留下妇女、孩子及少数骑士。
天色刚刚黑下来,基里尔便从赛阿德部族那里返回,来到安塔拉的面前。他对安塔拉说:
“兄弟,舍布卜说的情况很准确,一点儿都不错。我们那些首领都被扣押在了穆阿维叶那里。”
安塔拉急问:
“他们的情况怎样?快告诉我。”
“他们赶着骆驼到了穆阿维叶那里,要求那位头领保护他,谈吐文雅温和,不料这种行动使得穆阿维叶贪婪之心大增,因为穆阿维叶本来就在打我们的主意,想把我们消灭掉。但是,因为他想得到阿卜莱而未立即行动。他的那个老保姆把阿卜莱的容貌对他一讲,他的欲望更加强烈,但老太太不让他盲动,而说她能够把阿卜莱带到他的面前。不料他们派大汉的阴谋破产,逃回去的那个人向穆阿维叶报告了情况,穆阿维叶勃然大怒,对我们的头领们说:‘希贾兹的歹人们,你们杀死了我的手下人和老保姆,还竟敢来登门要求我保护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啊!’穆阿维叶说了一番粗鲁话之后,下令将他们全部扣押起来。赛阿德人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我们,明天早晨就要向我们发动进攻。”
安塔拉对爱兽迷说:
“壮士,依我看,在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前,我们就对他们发动突袭,你看如何?”
“你说的办法甚好!”爱兽迷说。
基里尔说:
“你们夜下袭击他们,恐怕力量不足,因赛阿德部族人数多如大漠上的沙粒,加之他们弓箭齐备,恐发动突袭达不到目的。”
安塔拉说:
“如果我们不乘夜色发动突袭,那就使他们赢得了调集骑士大军的时间,恐怕我们就要与他们打上一仗了。”
舍布卜说:
“你们如果不听我说的那些话,恐怕就会陷于灾难之中。依我之见,如果两军面面相对,我们的生命和财产都会遭到巨大损失。一旦敌人逼近我们的营寨,发现这里无人把守,他们的野心和贪欲就会突然膨胀起来。他们听说我们的首领已经被俘,就会立即开始大举抢劫,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不是只派几个骑士来,让我们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打败。”
阿卜斯骑士们听舍布卜这么一说,认为很有道理。
舍布卜又说:
“我们的前方有个地方,名叫‘阿喀巴’,那里有道峡谷,顺着羊肠小道走下去,便进入一个居民稀少的地方。依我之见,先派人把妇女和孩子们送到阿喀巴去,以解我们的后顾之忧。我们打败了赛阿德人之后,再起程上路。”
安塔拉说:
“就照你说的办吧!”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了勇士,他们立即开始收拾行装。未过一个时辰,一切准备工作结束,阿卜斯人围在驼轿的四周。
安塔拉朝阿卜莱望去,发现她在哭泣落泪,于是对她说:
“阿妹,你不要怕敌人来袭击!有我在后面保护着你,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随后,安塔拉让阿卜莱的驼轿居于大队人马的最前面,而自己则返回伙伴中去了,同时顺口吟诵道:且秉高贵心,莫惧敌袭侵。
阿妹切止泪,念我怀情真。
骑士王挥剑,惨败是敌人。
捕狮荒野上,何忧敌刀刃!爱兽迷像安塔拉一样将妻子麦席格安置在驼轿上,阿卜斯骑士一一仿而效之,然后在夜幕的掩护下上路了,而把骆驼群全部留在了原地。
穆阿维叶扣押住盖斯及其伙伴们之后,即调集来各方骑士,告诉他们说,阿卜斯人带来了大量钱财和牲畜。消息传开,那些骑士们发财的欲望充满头脑,争先恐后向阿卜斯人住下的地方开去。穆阿维叶本想把他们组织成一支大军同时进发,但他们根本不听穆阿维叶的命令。那些骑士们到了阿卜斯人的帐篷附近,见那里卧着数不清的骆驼,有的人说:
“安拉令这些希贾兹人丢尽脸面,因他们是一帮意志薄弱的胆小鬼,世人传言说他们如何勇敢善战,而我们今天所亲眼看到的情况却相反,他们怕死得很,竟然丢下财产逃命去了……”
赛阿德众骑士边议论边向帐篷群冲去,开始大举抢劫财富和骆驼。正在这时,穆阿维叶赶到那里,见他们哄抢的情景,一时感到为难,但终于还是对他们高声喊道:
“骑士兄弟们,放下这些财富,赶快去追击阿卜斯人吧!”
阿卜斯人已经做了厮杀的准备。他们刚刚赶至阿喀巴,追击他们的赛阿德人就赶到了一片名“尼卡盆地”的地方。那是一片适于厮杀的山间开阔平地。赛阿德人到了那里,便高声向阿卜斯人喊起话来:
“希贾兹的歹人们,你们往哪里逃?你们的死期到啦……”
[0380]却敌救王
也门的阿拉伯骑士人多势众,像乌云一样,黑压压的一片,遍布在那片开阔平地上。安塔拉见大敌来临,对阿卜斯骑士们说:
“兄弟们,事情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来临了,准备迎战敌人吧!这些歹徒们全副武装,兵强马壮,武器精良,你们要认真对付,也好让他们知道你们的战斗厮杀本领,叫他们打内心惧怕你们的威严。”
说完,安塔拉冲进滚滚烟尘,向着敌方大军飞驰而去。阿卜斯骑士们紧跟安塔拉,高声呐喊着向赛阿德骑士军冲杀过去。刹那之间,矛飞剑舞,杀声震天,人喊马嘶,黄尘滚翻。阿卜斯人这个回马枪杀得出色,心中仇恨为之一解,看到剑削到之处,赛阿德部族骑士人仰马翻,首级落地,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