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7]老妪设计
老太太的儿子们按照母亲的叮嘱,走去见部族头领塔拉伊阿·本·萨巴赫,对他说:
“请头领看管萨拉勒这个魔鬼吧!我们的母亲对你说,请你明天一早上阵与我们的敌人拼杀,但期你能够退敌;不然,我们的母亲就乘夜色将他们驱散,让他们备尝屈辱,并设计将他们的头领俘获,送到你这里来。”
老太太的儿子们对母亲言听计从。一夜过去,人们起来准备上阵交战厮杀。他们把萨拉勒带到头领塔拉伊阿·本·萨巴赫那里,等看发生什么情况。老太太的儿子们把他们母亲的信递到塔拉伊阿的手中,塔拉伊阿看过,对老太太的行动惊佩万分,说道:
“凭安拉起誓,假若每一队人马里有这样一位女人,那么他们就不会遇难遭殃,只要按她的意见行事,定可百战百胜。”
说罢,塔拉伊阿下令给萨拉勒戴上枷锁,免得他逃脱。
那天早晨,阿卜斯大军已经上马投入拼杀,族王盖斯和拉比阿·本·齐亚德不住地呼喊着。群情振奋,相互鼓励,争相说着:
“弟兄们,奋力厮杀,勇敢战斗,歼灭敌兵,免得我们变为他们各部族人的笑柄,听凭他们向我们发动进攻!杀进凯勒卜部族,冲入他们的帐篷,把他们的妇女和孩童统统拉出来,一律处死!”
村中的男男女女走出帐篷,全力以赴抵挡外来的骑士大军;对于他们来说,那一天是他们奋力自卫的日子,战斗勇敢,无所畏惧,无可责备。
阿卜斯大军与一万名凯勒卜部族骑士厮杀了整整一天,只见荒野上躺满了战死者的尸体。夜色降临,阿卜斯大军大胜回营,心中充满喜悦豪情。凯勒卜部族大军返回营帐,一个个垂头丧气,眼前一片昏黑。他们点起篝火,头领塔拉伊阿开始责斥骑士们无能,作战不利。骑士们听后说:
“头领阁下,请不要责斥我们,我们已经吃了不少苦头。这个部族的骑士大军第一次进入也门时,我们就听说过他们与侯泽法及穆阿维叶·本·尼札勒在阿喀巴交战的情况,我们也听到他们与麦斯欧德·本·穆萨迪尔在阿拉尔河厮杀的情景,那三员大将无不在阿卜斯人的强大攻势下大败而归,有的命丧荒原。我们要想抵挡阿卜斯大军,非等待援军到来,以多胜少不可;如若不然,我们将一个人也剩不下,全都要长眠在荒原之上。”
塔拉伊阿说:
“你们说得对,完全是实话。你们要防备那个黑肤骑士!”
次日天亮,太阳从东方升起,骑士们相互呼喊着冲上战场,两军开始拼杀,又是一场激战。矛飞剑舞,战马嘶鸣,彼攻此守,黄尘翻腾,猛士们冲锋陷阵,胆小鬼胆战心惊,屡见人仰马翻,鲜血将荒野染红。一日激战结束,赢家仍然是族王盖斯率领的阿卜斯大军;凯勒卜大军惨败,许许多多骑士英雄捐生。直到夕阳西下,双方人马方才各自回营。
凯勒卜部族大军回到营帐,吃过饭,那位老太太像一阵风似的来到塔拉伊阿帐中。塔拉伊阿急忙站起身来迎接,问过安好后说:
“老夫人,你看到我们今天在战场上惨败的情况了吧?”
老太太说:
“不要难过,只管放心就是。我现在来见你,就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个计谋。我要对他们施上一计,我亲自到他们的大营里去。”
随即,老太太吩咐塔拉伊阿安排一名骑士跟她前往,伏候在阿卜斯军营附近。老太太则女扮男装,穿上长袍,蒙上方巾,遮住口鼻,向着阿卜斯大军的哨兵走去。当老太太行至哨兵附近,哨兵们高声喊问道:
“阿拉伯头人,你是谁?”
老太太粗声粗气地回答道:
“你们不要吓唬我呀!我想让你们带我见族王盖斯,我有要事跟他讲。”
哨兵们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带她去见族王盖斯。盖斯说:
“阿拉伯头人,你好哇!欢迎你!”
老太太说:
“主公大人,请你怜悯一个自己的儿子被俘的人,求你谅解因她的儿子遭俘而心悲欲碎的人!我是来求你们解救我的孩子们的。”
“阿拉伯头人,你就把详细情况对我讲一讲吧!你会得到帮助的。”
“主公大人,你有所不知,给你们送去关于穆基德的母亲消息的萨拉勒,就是带你们到这里来的那个人,是我把他从死亡中救出来的,正是我使他免于丧命在凯勒卜人的刀剑之下。他是来我们这里盗马的,落在了我的部族人的手中。我把他保出来,让他跟着我的儿子们一起离去。你的弟妹托他带一封信给你们,要求你们来解救她挣脱困境。萨拉勒走后,你弟妹因为照顾女主人不周,女主人将她痛骂毒打一顿,她终于把秘密泄露出来,因为恐怕主人把她卖掉,一旦被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从而使她的算盘全部落空,你们的辛苦也就白费了。于是,她把孩子的身世完全告诉了他们。她说孩子的父亲是族王祖海尔的儿子马利克,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人,已在交战中丧命。她还说你们的大军所向披靡,不久就会来攻打他们,用这样的言辞威胁他们。她对他们说:‘阿卜斯大军一旦到来,定把你们的妇女和孩子全部俘虏去,让他们做牛做马当奴隶,到那时,你们后悔莫及。阿卜斯骑士都是不畏死的英雄好汉。’她的主人听后气愤地说:‘要不是这个可恶的老太婆把盗马贼萨拉勒保出去,他决不能把邬姆的消息报告给她的族人。’因为她的主人萨比尔·本·吉法勒害怕你们来进攻,于是找头领派出人马把守各个路口,同时写信给兄弟部族,要他们前来支援。信中说,一旦阿卜斯人到来,我们就削下他们的首级,断绝他们的贪欲,挫败他们的意志,并叮嘱萨比尔好好看管邬姆及其儿子穆基德。”
说到这里,老太太稍稍停顿片刻,然后接着说:
“我看到你的弟妹及侄子受折磨,打内心里同情、怜悯那母子俩,于是对我的儿子们说:‘你们一定要在阿卜斯大军到来之前把母子俩解救出来!’我的儿子们与本村的一个名叫白德尔·本·舒克尔的小伙子商量了一个办法,白德尔乘夜间人们熟睡之机,将母子俩救了出去,带着母子俩连夜上路,开始越旷野,穿沙漠,向希贾兹驰去。主人萨比尔见那母子俩身影全无,怕部族头领责斥他,便带着人直奔你们的家园。他走了一天之后,便发生了你们同我们把守路口的人之间的厮杀。你们的人马如此勇敢善战,我们那些人如何抵挡得了,只有撤退。出乎意料的灾难是昨夜发生的那件事,萨拉勒又回来了。我们问他:‘倒霉的家伙,是哪阵风把你这时候吹回到了这里?凭安拉起誓,假若你的族人知道你回来了,定把你的首级割下来!’萨拉勒问:‘那母子的情况如何?’我对他说:‘他们两天之前就逃走了。’他说:‘我就是来救她的,要把她送回她的族人那里去。’就这样,灾难又降临了,萨比尔把女子及带她走的人一起送到部族头领的面前。部族头领对他说:‘这些人背叛了我们,他们一心与我们为敌!’随后,头领把我的儿子们抓去,将他们关押在帐篷里,派仆人严加看管,并发誓说,若有人来救萨拉勒,就将他们全部处死,削下他们的首级,并将之投向你们。因此,我对萨拉勒大发雷霆,对他一顿怒骂。萨拉勒对我说:‘你若能接受我的意见,去做一件好事,我就将所有的人救出来,使他们免受折磨。’我问他:‘你要我做什么事?’他说:‘你换上男人的衣服,天色一黑,你就到阿卜斯人那里去,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把我的这个标记交给族王盖斯。你带着二十名骑士越过旷野,从村后来救我;我则将他们连同镣铐、桎梏一起扛出囚帐。约定见面的地点在山脚下,你和阿卜斯人骑马赶到那里,然后我们能够乘着夜色带着他们回返。此事成就之后,你将看到你的族人遭殃,而你将得到大量钱财,你和你的儿子们都将在他们那里受到特别优待和敬重。’”
族王盖斯听过老太太的这番长谈,转过脸对拉比阿说:
“这个想法很好啊!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这位老夫人为我们做了一件善事,我们简直无法报答她的恩情。同样,萨拉勒也为我们做了好事。现在,我们只期望安塔拉·本·舍达德来和这位老太太一起去救我们的亲人了。”
奥马拉听族王盖斯这么一说,生气地站起来,对盖斯说:
“族王大人,即使我们搬山踏海、赴汤蹈火,也用不着那个黑奴来。凭拉特、欧萨两位女神起誓,我们今天大胜这个部族的战况,就是安塔拉看到,他也会自叹无能为力。我从未看到安塔拉取得过这样辉煌的战绩。族王大人,你若认为我敢于走夜路,就让我和这位老太太一起去把俘虏全救出来,好让你亲眼看一看可以失去安塔拉,但不能没有奥马拉。”
族王盖斯听奥马拉这样一说,连声感谢他,立即派他和弟弟哈利斯·本·祖海尔带着六十名骑士跟随老太太前去救人。拉比阿担心弟弟遇有不测,带着若干骑士跟随而去。未到夜半时分,老太太便带着他们来到设有埋伏的地方,进入敌人的包围圈。老太太与埋伏军以狗吠声为暗号,一到那里,老太太便学了几声狗叫,埋伏军一齐冲出,立即将他们包围起来。第一个下马的是奥马拉。当他们看到自己被包围起来时,方才意识到中了敌人的奸计,上了老太太的圈套,只觉已经没有招架之力。奥马拉立即跃上马背,但两条腿抖作一团。拉比阿奋力自卫,呐喊着想带领手下人冲出包围圈。杀死了九十名凯勒卜骑士之后,兄弟俩还是做了俘虏,满心悲凉地被凯勒卜部族骑士带到了他们头领的面前。当他们带着拉比阿和奥马拉回到村里时,凯勒卜部族人欣喜万分,欢呼声直上云天。
第二天天一亮,凯勒卜人把俘虏关押在帐篷里,随即跃上马背,争先恐后地向阿卜斯大军发起冲锋,挥矛舞剑,纵马飞驰,从四面八方包围阿卜斯人。塔拉伊阿呼喊着,他及他的部族骑士都看到了胜利的吉兆。
族王盖斯纳闷,不知拉比阿和奥马拉的情况究竟怎样,心急如焚。他们一直等到黑夜过去,晨阳将要东升。盖斯猜不透拉比阿他们遇上什么麻烦,只觉事态严重,对身边的朋伴说:
“看来我们的族人遇上了不测。如果我们猜得不错,那个老太婆来意不善,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所谈的有关萨拉勒的情况全是假的,她说给我们的没有一句真话,但却把我们的真实情况都带走了。”
盖斯的叔叔艾西德说:
“贤侄呀,情况已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呢?”
盖斯说:
“真想不到出现这样的怪事,我们会遭到这么多麻烦。”
黑夜过去了,晨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旷野山川。阿卜斯大军眼见敌人的大队人马朝他们冲来,且听到他们大声呼喊着:
“希贾兹歹徒们,你们以为自己再次进入也门还能平平安安地回去吗?你们大难临头了!你们的干将已经落入了老太太的手里!你们的骑士英雄都将被这里的头领们所征服,他们要找你们报仇雪恨,把你们连根拔掉!”
阿卜斯人听敌方这样高声大喊,愈加心急火燎,议论纷纷,相信失败与屈辱已不可避免,个个心烦意乱,人人惊恐不安。族王盖斯说:
“弟兄们,我们只有拼上一死,奋力上阵厮杀;如若不然,身后难以升天。”
传说阿卜斯人相信天上有他们的华屋豪宅,而在也门大地必定会取得胜利。但是,只因那个老太太巧施一计,把阿卜斯部族的许多人马俘获,像牵狗一样把他们拉走了,使他们在敌营中遭受折磨。
族王盖斯怒气冲冲地离开帅旗,谁的话也不听,扯下头上的方巾,向着敌人冲杀过去。阿卜斯骑士们仿而效之,跟在族王身后,乌云压顶似的向着敌阵冲去。刹那之间,双方人马短兵相接,战马嘶鸣,杀声四起,烟尘沸腾,遮天蔽日,矛飞剑舞,人头落地,血染黄沙,宽阔的大地顿时显得狭窄,容不下众多人马,多条道路被堵塞得水泄不通。猛士们显得疲惫,战马似乎也奔跑不动,个个觉得大限即将来临,人人感到此战必定命终,利剑在头旁挥舞,长矛正在刺近前胸。凯勒卜人自信必死无疑。正当绝望之时,忽见来了援兵。
前来支援凯勒卜人的是哈格穆部族人,那正是他们期盼中的一支大军。
哈格穆部族大军由一千人马组成,个个是英雄,人人是好汉。他们于日挂中天时分赶来一看,发现凯勒卜部族骑士们已经退至离他们的帐篷不远的地方,族中妇女就站在帐篷外边。见此情景,哈格穆部族大军立即向阿卜斯人发动猛攻,战马飞奔似箭离弦,骑士挥动长矛呐喊,他们一直将阿卜斯大军打退到荒原。似乎到了荒野,事情变得更加可怕,在哈格穆部族骑士们的眼里,平原好像变成了高山;因为过分恐惧,只觉得利剑总是在他们的头上飞旋,长矛在勇士们的五脏六腑找到了饮血之源。阿卜斯骑士大军锐气未减,在旷野上与敌军尽全力拼杀,尽管敌方的无数勇士洪流似的从高坡山头冲向他们,但他们意志坚定,不屈不挠,挥动蛇状长矛和锐利宝剑与敌人一直搏杀到红日平西,双方这才击鼓收兵,暂时停止拼搏。
双方刚刚脱离接触,艾什吉阿部族的三千人马风风火火而至……
[0508]路上姻缘
艾什吉阿部族大军人人披坚,个个执锐,趾高气扬。当他们来到凯勒卜大军营帐之时,交战双方人马已经各自回营,夜幕也已降临。
凯勒卜大军头领塔拉伊阿出帐迎接,感谢并赞扬他们出兵支援,并把老太太出谋划策之事告诉了他们,说到老太太如何在凯勒卜大军面临死亡之时解除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