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放掉那些法札拉部族俘虏并不是安塔拉听过阿卜莱的求情话而做出的安排。族王盖斯得到法札拉人表示不再背叛的保证之后,方才为他们搭起帐篷,然后把他们叫来,与他们一起饮酒。族王盖斯让哈斯奴·本·侯泽法坐在自己的身边,边饮边谈,以便安抚哈斯奴的心。
几天过后,舍布卜像一只鸵鸟一样快速奔跑而回。头领们见舍布卜回来,无不感到由衷高兴,急不可待地问他在波斯国的见闻。舍布卜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你们的敌人已经下决心再次进攻你们了。易雅斯·本·盖比萨大败退出沙姆之后,心中甚为不快。他回到马达茵,波斯科斯鲁问他情况如何,他说了自己的遭遇及内心想法,然后对波斯科斯鲁说:‘大王陛下,那安塔拉·本·舍达德实在太厉害了;若无他出战,我早就占领了整个沙姆大地。’随后,他还谈到他手下一些人和法札拉一些人在沙姆沦为俘虏及所有情况。波斯科斯鲁听后,立即凭光和火起誓,他这一次要御驾亲征,不捣毁天房,不踏平沙姆国,不粉碎基督徒大军,他决不返回伊拉克。他决心让大地上的所有的人都成为拜火教徒。旋即,波斯科斯鲁派祆祠祭司们身穿黑衣、光着脑袋、面带血迹去呼罗珊,口中念着拜火教徒的词语,诉说麦加人对他们的压迫。他们的活动使波斯、代来姆地区全部沸腾起来,人们争相走出家门,人山人海,势如大海浪涛,多数人伶牙俐齿,年纪轻轻,身强力壮。我刚一离开马达茵,他们的十万大军便集结在一起。阿拉伯头人们,你们赶快集结兵马,准备与来敌交战吧!”
舍布卜把自己的见闻不住地讲给大家听,安塔拉终于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
“舍布卜,你把那些波斯胆小鬼说得太厉害了。凭开天辟地、创造万物的主神起誓,我一定要带领阿拉伯骑士将他们彻底打垮,让猛禽食他们的肉,让野兽喝他们的血,令乌鸦在他们的家宅上空鸣叫盘旋。”
安塔拉望着舍布卜,说:
“喂,舍布卜,你说了这么多情况,我还没有听到蒙面人苏伯阿的什么消息。我没探听到他的踪迹,既不见他在波斯军中,又不见他出现在阿拉伯部族里。哈尼·本·迈斯欧德说他和蒙面人都负了伤,蒙面人的伙伴们把蒙面人送到波斯科斯鲁那里去了。哈尼对我说,他给了蒙面人的头部重重一击,蒙面人伤得不轻。”
舍布卜说:
“你以前曾问过我关于蒙面人的情况,我想把前前后后的情况都讲一讲。蒙面人苏伯阿负伤之后,他的脖子就像驴脖子一样。由于在此之前蒙面人的种种表现,他在波斯科斯鲁的心目中享有很高地位。他头上带着伤,领着一帮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去见波斯科斯鲁,向国王表示他要进攻那个地方,保证杀死那里的每一个人,其中包括哈尼及安塔拉,想在人们当中显示他是孤胆英雄。”
杜来德听后说:
“安拉封上他的乌鸦嘴,割下他的耳朵,揭穿他的骗人鬼话。如果时光能把他丢在我的手里,我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给他戴上桎梏镣铐。要知道,一下杀掉他就太便宜他了。”
安塔拉说:
“安拉诅咒怀他的肚子!一旦我与他相遇在战场上,我定叫所有的人看到他落马倒地而幸灾乐祸。”
武苏德亲王说:
“我们还是不谈蒙面人了吧!先把这个话题丢在一边,开始商谈抗击即将进犯我们的波斯大军的计划和谋略吧!”
族王盖斯说:
“亲王大人,除了立即写信给各部族头领,要他们做抗敌准备外,别的办法是没有的。”
族王盖斯转过脸与杜来德商量对策,说道:
“凭安拉起誓,只有天房守护者阿卜杜·穆塔里布·本·哈希姆才能聚集起抗击波斯人的大军。依我之见,我们立即带着女人和孩子及所有家财到天房、渗渗泉、易卜拉欣立足处去,把波斯科斯鲁正调集大军,准备今年进攻天房的消息告诉阿卜杜·穆塔里布·本·哈希姆,请他通知各部族骑士,催促他们一起共同抗敌;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好想。”
哈尼·本·迈斯欧德说:
“族王大人,你的意见很对,没有人会责备、埋怨你。如果阿卜杜·穆塔里布·本·哈希姆长老能到这里来,阿拉伯骑士们都会敬重他的尊严,纷纷围聚在他的四周,听从他的调遣,我们定会迎来吉星高照的日子。”
[0552]以德报怨
就在那几天中,阿密尔·本·图非勒来了,祝贺安塔拉平安摆脱被俘困境,胜利返回家园。安塔拉走出帐篷迎接阿密尔,设宴招待他和杜来德,一起畅饮交谈。安塔拉边与阿密尔举杯把盏,边向他谈及自己在沙姆的遭遇。席间,阿密尔·本·图非勒说:
“说实话,在我的部族里连吃饭都遇到了困难,因为我的族人找不到助手和同伴,我没能力催促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尤其是你的敌人比你的朋友还多。”
安塔拉感谢阿密尔·本·图非勒重情义、守约言,知道他说的全是实情。安塔拉说:
“阿密尔兄弟,只要主神保佑你和杜来德长老,我就不畏惧任何灾难。”
随后,安塔拉把自己的打算及波斯大军将入侵的消息告诉了阿密尔。安塔拉说:
“这几天,我就要动身去天房。我们密切注视着波斯大军的动向,时刻准备迎战入侵者。如若不然,波斯人将会踏平我们的土地,使我们背井离乡,四处流浪,我们的女人将变成寡妇,我们的孩子将沦为孤儿。”
阿密尔说:
“我带着我的族人跟你一起去天房、渗渗泉,全体出动,家中不留一个人。”
他们对饮畅谈,一连三天。之后,阿密尔·本·图非勒返回自己的家园。就在阿密尔走后的第三天,法札拉部族的眷属们从沙姆大地来到了阿卜斯人的家园,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黄尘飞腾,遮天蔽日。辛南·本·哈里赛和哈斯奴·本·侯泽法飞身上马,带着千名骑士出庄迎接。他们久别重逢,无不欣喜欢悦。
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听到消息,立即跃上马背,带上两百名骑士,前往阻止哈斯奴·本·侯泽法,目的在于为安塔拉·本·舍达德制造麻烦。面对杜来德长老,族王盖斯感到有些难堪,于是派弟弟哈利斯·本·祖海尔带领阿卜斯部族大队人马到沙漠上去迎接从沙姆来的客人,并把杜来德长老提出的条件告诉了他们,那就是保证法札拉部族的头领们不受羞辱和蔑视。
随法札拉人眷属来的有三千名加萨尼骑士,一路负责保卫妇幼们及法札拉骑士的安全,也防止个别法札拉骑士逃跑。所有这些措施都是按照安塔拉的要求采取的。因为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收到了安塔拉的信,安塔拉在信中把法札拉人如何想杀死自己的情况从头到尾给海尔斯描述了一遍,并要求海尔斯把法札拉人全部赶出沙姆大地,无论男女老少。海尔斯看过安塔拉的信,惊诧地说:
“凭十字架和标带起誓,这些人坏透了,他们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他们的行为太过分了,怎么能想到去害自己的堂兄弟呢!安塔拉把他们从俘虏困境中解救出来,为他们做了这样的好事,他们却不对任何人讲,反倒命令传令员在豪兰大地连续呼喊三天,狂叫说要把他们的恩人杀个片甲不留,真是岂有此理!”
随即,沙姆王海尔斯调来三千名骑士,命令他们把法札拉人的妇女和孩子送到安塔拉·本·舍达德那里,并带给安塔拉一份重礼。海尔斯叮嘱骑士们:
“你们代我向安塔拉问安致意,了解一下他与家人的情况,看看他与波斯科斯鲁之间有没有战事发生,努阿曼国王有什么情况。如果他要求我们支援他共同对付呼罗珊大军,我将派十万大军前往助战。”
“遵命!”
三千骑士走去做好准备,便带上法札拉部族的妇女、孩童及从法札拉骑士手里缴获的剑矛、盔甲及各种武器踏上了征途。
眼见面前荒野一片,法札拉部族的眷属们大声哭喊起来,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正被带往断头台,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他们了。当他们走近自己的家园时,仰面朝天,哭成了泪人。法札拉部族人迎接他们,看到他们泪流满面,也和他们一道哭了起来。辛南·本·哈里赛对他们说:
“族人们,凭安拉起誓,相比之下,我们的损失是很小的。是我们做了许多对不起安塔拉兄弟的事,但安塔拉宽谅了我们。多亏了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和拉比阿·本·齐亚德为我们求情,若不是他俩帮忙,我们的脑袋早就落地了,就像当年他们对待我们的部族头领那样,我们一个人也活不下来。”
随后,法札拉骑士们各自去见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安塔拉得知沙姆王海尔斯给他们带来了重礼,立即飞身跃上马背,带着众伙伴去迎见沙姆骑士们。见面之后,安塔拉把他们接到最豪华的帐篷里,热情周到款待他们,为他们屠驼杀羊宰牛,设宴招待他们,一连三天,宾主在酒席筵上畅谈足饮。
安塔拉招待完客人,随即把沙姆王海尔斯托沙姆骑士带给他的礼物分赠给伙伴和族人。
奥马拉得知情况,心似火烧,肝胆俱裂。他说:
“凭安拉起誓,如果我把沙姆王送来的这些礼物描绘为骆驼皮,那就表明沙姆王害怕并时刻提防着安塔拉。安拉使安塔拉断子绝孙,安拉不会为安塔拉排忧解难!”
加萨尼骑士向安塔拉转达了沙姆王海尔斯对他的问候,并呈上海尔斯的书信一封。他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的大王有言,假若你受到敌人的威胁,我们的大王将派遣大军来支援你,或者亲率大军为你助战,把自己的身心全部贡献给你的抗敌大业。”
安塔拉听后,向海尔斯遥行吻地大礼,百般感赞沙姆王的美言善意,心中激动不已。安塔拉对他们说:
“壮士们,凭安拉起誓,有大王的这般好意,我们必胜无疑,哪怕敌人多如荒漠上的沙粒。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一名骑士英雄,他是舍伊巴部族人,仅仅他一个人就能击败、粉碎波斯大军。在迪卡尔战役中,由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组成的波斯大军达十万人马之众,而我们这位骑士独自出战,波斯大军一败涂地,溃不成军,这位骑士就是将门虎子哈尼·本·迈斯欧德。”
当时,哈尼·本·迈斯欧德就在那里,只见他立即站起来,走到加萨尼骑士中间。他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假若我能用手抓住行星,纵然是星火之光也休想追上我。”
哈尼很喜欢安塔拉,不管当面还是背后,哈尼总是对安塔拉赞不绝口。沙姆骑士听到哈尼与安塔拉相互称赞的话,惊叹二人之间关系密切,相互敬重。所有的人都对二人的勇敢善战表示敬仰。
杜来德对沙姆骑士们说:
“请告诉你们的大王,我们一旦打垮了波斯大军,杀死了波斯科斯鲁,我们就把伊拉克交给他,让他统治各个地方。我们要为他攻下波斯王的京城马达茵、也门的萨那和亚丁,不让任何一位国王位居他之上,也不让任何人欺压我们的卫士。”
沙姆骑士们感谢杜来德长老的美言善语,称赞他的慷慨豪爽,连忙向他行吻地大礼。
沙姆骑士们休息了两天,长途跋涉的劳顿已经消失,第三天向骑士之王安塔拉辞行。安塔拉欣然应允,随即向他们的将领们赠送也门宝剑和阿拉伯纯种马及库法刺绣缠头方巾,并让他们把一千峰飞驼作为回赠礼品带给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
沙姆骑士大队人马谢过安塔拉,依依惜别,踏上了回程之路。
族王盖斯热请款待法札拉部族人,向他们赠送马匹、武器,然后做了一番准备,带上眷属踏上了去往麦加天房的征程。当他们来到旷野之上时,杜来德长老派一千名骑士去他们的家园,以便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族人。杜来德对骑士们说:
“只在村中留下部分骑士,让大人孩子快跟我们走,一个不留。”
杜来德长老走在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大队人马的最前头,直到临近麦加城。他们一直行进在滚滚黄尘之中。
麦加城的守卫看到黄尘飞腾,不知出现了什么情况,立即报告给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随后长老派出探马前往打探详情。哈瓦津、吉仕姆和舍伊巴部族人马继续前进,终于看到了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旗子。
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出城观望,忽见大队人马中有努阿曼国王的弟弟们、杜来德长老、哈尼·本·迈斯欧德、安塔拉·本·舍达德和希贾尔·本·阿米尔以及众多阿拉伯各部族头领,自觉大惑不解。阿卜杜·穆塔里布向他们问安致意之后,说道:
“现在既非巡礼巡礼:指任何时候个人都可以单独去麦加朝觐,亦称“小朝”、“副朝”。又不是正朝正朝:指回历十二月内集体朝觐麦加,亦称“朝见”或“大朝”。之时,你们为何兴师动众地来呢?”
[0553]细说衷情
杜来德长老说:
“我们选择非正朝之时到这里来,原因在于呼罗珊大军要攻打麦加,声称要捣毁天房。我们是来向你报告这个消息的,免得拜火教徒乘我们不备之机,将我们的圣寺捣毁。”
随即,杜来德长老把详细情况从头到尾向阿卜杜·穆塔里布讲了一遍。
阿卜杜·穆塔里布听后说:
“明眼公,你的这番话应当记录下来,以便使我们保持高度警惕。波斯科斯鲁用计谋害死努阿曼国王之后,我们得到消息说,波斯大军去了沙姆,意欲消灭那里的基督教徒和十字架崇拜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致使波斯大军打我们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