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听说海尔斯·本·加萨尼给迈赛拉娶的一个媳妇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婴,容貌俊美如同圆月。安塔拉还听说迈赛拉已经忘掉了爱诗玛,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长相俊俏,简直就像十四夜空的一轮明月。因此,安塔拉感到高兴。但是,安塔拉想到自己受到的折磨,想起阿卜莱的美貌,又看到自己脚上的锁链,不禁感慨万千,随口吟诵道:男子豪迈处,桎梏与锁链;
女人得显贵,金镯和项圈。
没有阿卜莱,战死是休闲;
远离阿卜莱,生活多忧患。
阿妹遭敌俘,呼兄只叹远。
曾歼多少军,如今落黑暗。
沙场显奇勇,挥我青锋剑。
妖遇我胆怯,饥将敌肉餐。
黑肤有何妨?嫉妒空非难!安塔拉吟罢诗,伙伴们无不泪水潸然,纷纷照阿拉伯人的习惯向安塔拉打手势,表示支持安塔拉,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0560]好色王子
被劫持的阿拉伯妇女们到了马达茵,押送的骑士将她们送到波斯科斯鲁的儿子艾兹德士尔那里。
艾兹德士尔王子看见那么多女子被押送到宫中,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留心端详了好久,为那些女子安排了最好的宫中客房,让她们住了下来,还给她们配备了仆佣,专门伺候她们,并给她们规定了俸禄。
有一天,艾兹德士尔王子登上宫中一角的客舍。那是他的父王呼达文德的休闲去处,下临御花园,曲径通幽,花木丰茂,美不胜收。也许是天命有意安排,王子朝窗外望去,阿卜莱出现在花园里,撩开自己的面纱,显出悲伤的表情,然而那张面庞却似十四日夜空的圆月一样皎洁俊俏。王子一眼望去,心为之一动,面色突然变黄,恨不得立即亲自到女子们的客房去一趟。
当时,王子身边有多名宫仆,他们见王子神色异常,忙问:
“王子殿下,你怎么啦?”
艾兹德士尔王子说:
“你们快去把我的乳母戴姨叫来,我生病啦!”
宫仆们急急忙忙跑到戴姨那里,把情况一讲,戴姨迅速赶到王子的身边,对王子说:
“孩子,你怎么啦?看在光神火神的面上,你快把情况告诉我吧!”
王子把在御花园看到一位美女的情况告诉了戴姨,并说自己深深爱上了那位美女,然后对她说:
“戴姨,我希望今天晚上你就让我和我的那位心上人见面;如若不然,我会悲伤而死,活不到明天。”
戴姨说:
“孩子,你只管放心就是了!今天夜里,我担保你能与她同眠;她若不从,你就好好惩罚她一顿!”
王子说:
“戴姨,我不能惩罚她,因为她占据了我的心,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美女。我希望你马上到她那里去,把我对她的爱恋告诉她,看她如何回答你,希望你给我带来什么回话。”
“孩子,我一定努力去办!我这就去她那里。”
“戴姨,还请你问问她的家世门第,已经嫁人还是待字闺中,有什么地位……”
“我会一一问清楚的。孩子,你放心!”
戴姨走到女子们住的客房,和她们攀谈起来。戴姨问到阿卜莱是否已经有了丈夫,女人们告诉她说,阿卜莱是个已婚女子,丈夫是个骑士英雄。
戴姨本是一位出色的媒婆,保媒拉纤是她的拿手好戏。听女人们说阿卜莱有了丈夫,她起身回到王子那里,对王子说:
“孩子,你无法与你思恋的人合欢呀!”
艾兹德士尔王子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戴姨,快告诉我,情况如何?”
戴姨把从女人们那里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子。王子听后说:
“戴姨,我不听别人的,只听你的。我别人不求,只求你。你要竭尽全力,让我达到目的。凭火神起誓,与我的父王的金库相比,那女子就显得特别便宜。”
戴姨立刻带着几个仆女来到女子们住的客房。仆女们在那些阿拉伯女子面前夸赞戴姨能力非凡,聪明能干。女子们见戴姨这么快又回来看她们,大家无不感到惊诧,纷纷站起来对她表示敬意。仆女们对阿拉伯女子们说:
“贵客们,你们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这位是王子的保姆,来看看你们,看你们缺些什么,食物是否可口。”
阿拉伯女子们为戴姨祈祷祝福,并祝王子安康,然后各自回自己原来坐的地方。戴姨走到她们面前,一一问候她们,问她们是哪个阿拉伯部族人,并答应帮助她们返回自己的家园。
戴姨终于来到了阿卜莱的面前,当时阿卜莱坐在一个离大家很远的角落里。戴姨在阿卜莱的身旁坐下,将随行的仆女们支走,开始问阿卜莱的情况。阿卜莱说:
“老太太,一个远离家乡来到拜火教徒中间的异乡人,会怎么样呢?”
戴姨说:
“你不要难过,不要惆怅!姑娘,你很快就可以解脱,火神马上就要搭救你来了。从此,你会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再也不必去荒野上的帐篷里宿身了。”
阿卜莱说:
“阿妈,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呀,你万万想不到,我们的王子艾兹德士尔今天看到了你的俏丽容颜……你有所不知,艾兹德士尔是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的长子,已经立为太子,日后继承王位的当然就是太子了。到那时,所有王公大臣都在他的管辖之下,贵为天王啊!王太子今天远远地看到了你,见你亭亭玉立,丰姿绰约,****高耸,俏丽过人,深深爱上了你,正是一见钟情,决心纳你为妻,让你进入他的宫中,特派我来传达他对你的爱,叮嘱我让你早作准备,今夜就与你共度花烛良宵。姑娘呀,你就谢谢我,为这个喜讯而高兴,按照王太子的意愿行事吧!”
阿卜莱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不禁忧虑满怀,羞涩难言,自感大难临头。她对戴姨说:
“老太太,这是不可能的,你就让王太子死了这份心吧!老太太,你有所不知,我的丈夫是位骑士英雄,力大无比,纵然死神、妖魔和法老,也怕我丈夫三分。我的丈夫若听说我答应王太子的要求,不但会杀掉我,王太子的命也难保,还会捣毁他的宫院,让他魂无归处。老太太,你回去,把我说的这些话告诉王太子。既然他已身为****,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免出意外丑事。王太子当知,高贵人出丑事是大罪,会遭天下后人辱骂。如果他认为我们是女俘,他就可以对我们为所欲为,他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定会有人帮助我们摆脱俘虏处境的。”
老太太听阿卜莱这样一说,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所幸这是受王子嘱托来办事,不然她会批打阿卜莱的脸。但老太太没有任何过分举动,因为她知道王子爱上了阿卜莱。
老太太听阿卜莱那样一说,站起身来走去,口中嘟嘟囔囔,用波斯语骂阿卜莱。老太太回到艾兹德士尔面前,把阿卜莱说的话讲给王子听。王子听后自感比蜜还甜,希望听阿卜莱说更多的话。有道是只有尝到过这种痛苦的人才能知道爱情的滋味。
艾兹德士尔对戴姨说:
“阿妈,你听到姑娘说这种话,没有骂她吧!”
戴姨说:
“没有!凭火神起誓,我什么也没说。”
“好哇,这样做就对了。就让她自己过上一夜,等她回心转意,让她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只要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俘虏处境,她定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艾兹德士尔王子在忧虑和惆怅中熬过一夜。
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地山冈。艾兹德士尔王子派人去叫戴姨,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急忙赶来。王子对她说:
“阿妈,你有所不知,那阿卜莱是阿拉伯名门闺秀,不是一般的阿拉伯姑娘;不然,像我这样的帝王之后,是不会追求她的。那姑娘在如此困境中不轻易答应我的要求,正是大家闺秀的表现。我想让你给她带去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和锦衣,看她见了这些呼罗珊产的无价之宝后会说些什么。”
戴姨说了声“好吧”,带着一名仆女向阿卜莱住的客房走去。
戴姨第一次来见阿卜莱之后,阿卜莱便去了穆特吉黛那里,坐在穆特吉黛身边,把那位老太太的事情全都告诉穆特吉黛,随后哭了起来,边哭边说:
“夫人,我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觉大难已经临头。如果我服从了那位太子,我岂不就在姐妹当中丢了脸,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而且我的堂兄定会把我杀掉。”
穆特吉黛也觉得一时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她对阿卜莱说:
“凭安拉起誓,这样的事只有下贱人才会去做。你若从了那位太子,他会贪得无厌,每一夜要我们一个人去陪他。这样的丑事定会不胫而走,传遍整个沙漠,让我们蒙受奇耻大辱。”
阿卜莱说:
“凭安拉起誓,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决不能做这样的事。我只想得到一把快刀,一旦他逼我太甚,我就自尽,以死了却万事,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坟墓里。”
穆特吉黛听后,对阿卜莱说:
“依我之见,那老太太再来见你之时,你就向她表示恭敬、顺从,并且说这里的饭食欠好,有些饥饿。你对老太太这样说:‘我上次对你说过的那些话,自己感到很后悔,我不该那样做。不管怎样,我现在是王子手中的俘虏,我不应该拒绝他的要求。请你不要责备我,等我考虑一下,宽限我三天时间。明天,请王子为我们准备些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增加些营养,好让我们的体力得到恢复。因为我们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至今周身疲惫不堪。等我们吃些好东西,体力恢复之后,一切事情都好商量,请你把我们的要求告诉王子殿下。’”
阿卜莱听后说:
“夫人,你说的这个办法好,会让我们如愿。”
穆特吉黛说:
“这个办法使我们得到好处,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第一,从今天到明天,我们会有意外收获,那王子不是欣喜万分,就是备受折磨;第二,如果王子真给我们送来许多美食,有肉,有糖果,还有水果,按照帝王之家的行事习惯,必定会送来多把刀子。到那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藏起一把刀子,如果王子再逼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和不能做的事,凭伟大安拉起誓,我们就持刀自尽,让王子一无所得,我们也保全了自己的声誉。”
阿卜莱听穆特吉黛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只觉再好不过。
一夜过去,晨阳升起在东方,将整个大地照亮。一大早,便见戴姨带着宝石项链和锦衣来到了阿卜莱的面前,再次把艾兹德士尔对她的爱恋之情向阿卜莱表述了一番。
阿卜莱听后,把穆特吉黛教给她的那番话对老太太说了一遍,并且佯装高兴地接受了那些贵重的礼物,祝福波斯帝国繁荣昌盛,并为艾兹德士尔王子祈福。随后,阿卜莱向老太太抱怨饭食不佳,大家常处于饥饿状态。
老太太听后说:
“闺女,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保你如愿以偿。姑娘,只要你能使王子满意,就是让他等上十天也没什么。”
戴姨即刻回到艾兹德士尔王子那里,把阿卜莱的要求告诉了王子。王子听后,心花怒放,心中的忧虑和痛苦烟消云散,立即派人去叫御膳房厨师。过了不大一会儿,厨师来到王子面前,行过吻地大礼,然后问:
“王子殿下,有何吩咐?”
艾兹德士尔王子说:
“打今天起,给那些阿拉伯女子们加餐,要格外优待她们。”
“遵命!”
厨师离去,立即执行王子的命令,不到半天工夫,为阿拉伯妇女们备好了一席丰盛午餐,再配上大盘水果,容器非金既银,色香味俱佳,让宫女们头顶着给她们送去。烤全羊、烤鸡、红烧鹅、炸乳鸽等一应俱全,无花果、香橙子、柠檬、苹果等一样鲜果不缺,宫女们将饭菜、水果轻轻地放在阿拉伯妇女们面前,她们马上围着饭菜坐下,吃了起来。穆特吉黛已把谋略向姐妹们交待清楚,她们吃罢饭,洗过手,都把刀子藏在了自己的衣裙下,准备应付意外灾难。
撤席时,宫仆宫女们发现刀全不见了,但他们没有问原因,因为大臣和王子早已对他们说过,不论少了什么东西,都不要问阿拉伯妇女,即使她们把金盘银盏全部收起来。
首先拿起刀子藏在衣裙下的是那个贝杜因女子阿卜莱。头领的宫仆对手下人说:
“王子与这位贝杜因女子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我们得罪这位女子,我们有吃不完的苦。”
“头领说得对!”众宫仆异口同声说。
自那天起,艾兹德士尔王子待阿拉伯妇女们格外好,对她们敬重有加,有求必应,吩咐宫仆们每天一早一晚送饭菜、水果,从不间断。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第四天,艾兹德士尔王子派人去叫戴姨。过了不大一会儿,戴姨来到了王子面前。王子对她说:
“你马上去阿卜莱那里,要她做好准备,今晚来我这里过夜!”
[0561]征服疯象
戴姨带着使命来到阿卜莱面前,说王子要她今晚去陪他过夜。阿卜莱一听,怒不可遏,立即回话道:
“老太婆,你的王子多贪心呀!凭安拉起誓,即使他送我一死,将我碎尸万断,我也不会听从他的安排。你快去告诉他,我不会让他如愿。假若他想杀掉我,我就自行结束自己的性命,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他不要以为我们因饥饿而要饭菜水果,而实际上我们要的是刀子。如果我们被逼得无路可走,我们就会借刀子自刎,省得他再动手。”
列位听官,戴姨老太太听阿卜莱这么一说,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她对阿卜莱说:
“鬼丫头,你背弃了你原来说的那些话,你在耍弄我们的王太子!你等着吧,王太子听到你的这番话之后,你将看到自己受到怎样的折磨和屈辱。”
阿卜莱说:
“你可以走啦!”
老太太怕阿卜莱有什么举动,立即站了起来,悻悻地快步离去。她来到艾兹德士尔面前,把情况一报告,王子听后几乎灵魂出壳,只觉整个世界在他的两眼里变得一片漆黑。王太子说:
“凭火神起誓,我还没有听过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有人说波斯人诡计多端,其实我们还不如放牧的贝杜因人;我们本是他们的主人,如今他们却对我们耍起阴谋来了。”
戴姨对王子说:
“既然她对你耍弄诡计,你就该加倍惩治她,往死里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