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四下看了看,快速的将偏门关上,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对我招呼道:“铛儿,快些帮爹爹扶她到三爷的房里去,快!”
我撇撇嘴,是个美男也就罢了,偏是个女的,我干嘛这么吃力不讨好,不过看俺爹那风吹就倒的样子,我不上去帮一把还真有些不孝,扣住了那女子的腰,将她的手放到肩膀上,跟着我爹爹一二一的扶她上楼进了风三爷的房间,“铛儿,你先好生照看着她,我去找三爷。”
啥,把我跟这个快挂掉的死人放在一块儿,爹爹,我会怕滴,哦,我,我晕血啊,爹爹……待我想转身装个可怜样子,爹爹早已关上了门不见踪影。
我悻悻的踱步到那个女子面前,拨开她脏乱的头发,恩大概三十几的样子,别说,长的还满好看的,摸摸那衣服料子,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啊,长得漂亮又有钱,鄙视之!等等,有钱?嘿嘿,四下望望确定只有我一个人之后,我的凤爪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你丫的好福气晕死在这里,救你也要花点医药费不是,所以你也好歹贡献一些,我知道你受伤不方便拿,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拿一下好了,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我可是征得你同意了。”我摸啊摸啊的,摸遍了全身上下也只摸到了一块洁白无暇的玉,那块玉上似是雕刻着某种图腾,我对光一看,好似一只大鸟围着一轮圆月,别说做工还挺细的,恩,总算这个还值点钱,顺手摸进兜里拍了拍,以后离开这醉凤楼好歹也有点底气了。
哎,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人家的玉佩总得做点什么吧,拿了帕子,将她脸上,手臂的血污擦擦干净,帮她脱下了那身血衣,看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剑伤,还有胸口的那一剑,就知道其实她活不了多久了,使劲帮她按住胸口的伤,至少期待她能提着一口气等三爷来。
不多时,三爷匆匆忙忙的赶来,冲进门就握住了那女子的手,动情的唤道:“惜娘,惜娘……”
那名唤惜娘的似是听到了情郎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风郎,对不起,我……我没能保住槿大人!”
“不……惜娘,你尽力了。无妨的,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风郎,他们,他们查到云莫村了,你要尽早做安排。”三爷浑身一震,而爹爹更是夸张的瘫坐到地上。
云莫村?关醉凤楼什么事情,我一脸茫然的向他们望去,而他们也正一脸深思的望着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我低头,望向惜娘,她苍白的脸色正逐渐冰白,眼里的聚焦也正逐渐涣散,她摸摸身侧再摸摸,似想找到什么,却是无功而返,脸上挂起一抹伤感的笑:“风郎,我竟连月家堡的信物也弄丢了,风郎,惜娘对不起你,惜娘只有以死谢罪了……”缓缓闭上眼睛,她胸口的心跳便不复存在了,风三爷的脸上有着切肤刻骨的痛,我从没见他那样恐怖的表情,似想狂吼却只有隐忍,脸上的青筋突出之多,让我还以为是千年树妖来了。
三爷哀痛至极,伏在塌上痛哭出声,我轻轻点了点三爷,小小声的安慰道:“三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不能节哀也没有关系,至少也要保重身体啊,不然会饿的……。”
“咕噜”一声,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哎,我本来是想说,三爷你要节哀啊,不能节哀也要保重身体啊,不然会生病的,怎么一出口就是饿了呢?哎,这就是社会主义教育出来的好娃娃呀,倍儿诚实。谁让刚刚扶惜娘上来的时候耗费了那么多体力,会饿也很正常的嘛!
爹爹将我从床的里侧抱起来,无言的一身叹息,爹爹将我带到房里,弄了些糕点给我吃,待我大快朵颐之后,爹爹为我换了身衣衫,为我掖好了被脚,牵着我的小手,“铛儿,睡吧,爹爹在,不怕啊。”我狐疑的看着爹爹颤巍巍的手,捏得我生疼,爹爹,到底是谁怕呀?
第二日,是每月与小三儿相约碰面的日子,小三儿原名叫钱雨珊,是扬月城首富钱员外的大小姐,看看人家员外郎的取名水平,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啊,基于对钱雨珊同学的名字嫉妒,我便亲昵的喊她“小三儿”。
吆喝上招财进宝,我便大摇大摆的出门了,经过这十年的荼毒,扬月城市井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小姐的大名,与钱雨珊同志一起登上扬月城小霸王榜的状元与榜眼,至于探花貌似还没从爹肚子里蹦出来。
路过市集两边的闲言碎语外加指指点点一句不落的钻进耳朵里,
商贩甲道:“醉凤楼的银小姐又来啦,你家小九可藏好没啊?”
商贩乙道:“早知道她要来,一早随他爹去姥姥家了,你家阿虎可还在路边玩,小心点!”
哼,我打鼻子里哼了口气,就他们家小九跟虎子的德行还达不到我对美男的要求,自作多情,但估摸着我委实是劣迹斑斑,所以现在凡是有男孩子的家庭皆对我心生戒备吧,毕竟有风三爷做靠山,我一点都不怕捅出什么篓子,再说了有些时候可是不打不相识,那钱雨珊可就是这么拜把儿出来的。
招财进宝跟着我照例早早的先到了城南的破庙里,那里住着许多的老少乞丐,每次出来我总多少要带点吃的喝的,哎,不给我看见也就罢儿,可是既然见着了就会尽力而为,谁让我平生最见不得人受罪。
招财进宝照例分发食物,那些小乞丐围坐在我身边洋溢着满足的笑,对他们而言有大白馍馍吃这一天就像过年一样,“银姐姐,我们前儿个来了个新乞儿,可是他既不出去乞讨也不说话,明明受了伤也不让人碰,我看他就要死啦。”碗儿对我指了指蜷缩在墙角的那个人,露出同情的样子。
我走到那个孩子身边,只见他的衣衫全是被鞭子打破的,一条一条的,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皮肤上斑斑的血痕透着脏污,还隐隐有鲜血不断的自伤口流出,他小小的身子因为发热而浑身颤抖。
我上前一步想要帮他,许是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打开了的眸子,顿时让所有人都骇然了一下,那是一双火红的瞳仁,就像传说中的地狱伯爵那样赤朱血红带着煞气,虽然没有说话,虽然病的苍白无力,可是周身的气势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别碰我!
脏污的脸早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只是看他浑身戒备想要拼死一搏的样子就知道定是被人害成那副德行,看他的身材约莫也是与我一般十岁的孩子,心里表示深刻的同情,这简直就是非人虐待么,搁了现代保管用未成年人保护法把欺负他的人通通送进大牢改革教育。
我好言好语轻声道:“你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他依然无动于衷的看着我,我掏出帕子想替他先包扎还在流血的伤口,还没碰到他的伤口就被他突出奇来一口咬住了伸出去的手,“哎呦喂!痛死我了!松口~~松口~~~~”我痛的直跳脚,不断抽气,天杀的,你属狗哇!
他咬着我的手指,眼里红光大盛,那凶狠的样子跟吸血鬼似的,所有的乞丐看见他的眼睛全都惧怕的退避三尺,招财进宝丢下手中的食物双双扑了过来,一阵混乱之后,我方从那个孩子的口中解救出我的手指,我抱住手,痛的闭起眼睛继续跳脚,居然咬得血都出来了,算你狠!
招财进宝举起拳头就要狠揍那个孩子一顿,我连忙吸着气道:“别打,别打,可怜见儿的,算了,算了!”眼见如此吃力不讨好,我也不会再勉强,心疼的拿出一块碎银子裹在帕子里小心的丢在他的身上,“那,爹爹说,不能见死不救的,我有给你钱看大夫哦,自个儿都不珍惜自个儿就没活着的价值了。”他望着我迷惘的愣了愣,终还是握住了那方帕子,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少了那么一点点的煞气,我捧着手指懊悔不迭的出了破庙,想着这都什么事儿,这年头被害者还要赔款也就只有我了,想着小三儿还在暮雨湖等我,连忙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