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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8月2日过去了,桂丹没有德胜的任何音讯。

8月3日、8月4日,寝食不安的桂丹同样没有德胜的任何音讯。

桂丹好不容易熬到了8月5日,按照德胜的细心,他无论如何也会给桂丹打来电话的。

这一天,桂丹仍心慌意乱地期望着丈夫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她通宵达旦地等待着、企盼着。

8月6日,桂丹看《新闻联播》时听到这样的消息:8月1日在牌洲湾抢救灾民时,空军某高炮团19人失踪。

桂丹的心一下子怦怦直跳,她隐隐约约猜想丈夫出事了,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那样想,她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她时刻盼望着丈夫平安的消息。

母亲见女儿日夜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极力安抚她说,德胜一定是执行紧急任务太忙了,没空给你来电话,8月18****一定会平安回来与你举行婚礼的。

8月8日,桂丹爸爸生日这天清晨,德胜依旧没有电话回来,桂丹实在熬不住了,便打电话到部队,部队领导回答:“请你和家人做好思想准备。”

听了这句话,桂丹顿觉天旋地转,然而她瞒着家人,很快镇静了下来,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准备到部队去看个究竟,她多么希望出现奇迹:德胜能平安回来!

获知丈夫牺牲的噩耗,桂丹毅然将筹办婚礼的12万元献给灾区人民

8月8日上午10时,心急如焚的桂丹在家中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同德胜的父亲和哥哥一道风尘仆仆地赶往牌洲湾,可部队此时已撤走,他们不得不火急火燎地赶到部队驻地。

在部队门口,桂丹温柔地对守门战士说:“我是杨德胜的家属。”

刚说到这儿,守门战士便热情地招呼道:“噢,你等着,你去帮你叫。”听了这句话,桂丹那颗日日夜夜悬着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想,战士帮我去叫德胜,证明德胜在部队,没有出事。

然而还没等她露出笑容,她就听见那名战士喊的并不是“杨德胜”的名字,而是在喊:“连长!指导员!”这喊声在桂丹听来无异于一声惊雷,她顿感脑袋“轰”的一声:“德胜不在?”

连长、指导员和战士们都出来了,沉默着将桂丹迎进部队办公室,当她听到“杨德胜失踪了”这句话时,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当即晕倒在地,被人送进医院抢救。

待苏醒过来后,桂丹难以相信那么高高大大的德胜,那么机灵敏捷的德胜会遭遇不测。

她揩干泪水,请求部队领导实话实说,部队领导便实情相告——

8月1日夜晚,月黑风高,水急浪险,部队接到抢险的紧急任务后,杨德胜驾驶着第一台军车开赴牌洲湾,在距离大堤溃口150米处,滚滚洪水汹涌而至,眨眼间漫过了车轮,漫过了驾驶室。杨德胜和三连官兵不得不转移到车顶。

突然,一个巨浪迎面袭来,杨德胜和战友们全被卷进水中。杨德胜紧紧地抱住一个木座垫奋力浮出水面,此时,他看见新战士康建乐即将没顶,双手正在水面挣扎着,杨德胜毫不犹豫将木座垫塞给了康建乐,当又一个巨浪卷来时,康建乐得救了,杨德胜却被滔滔洪水吞没了,杨德胜献出了年仅25岁的生命。

直到此时此刻,桂丹才明明白白获悉德胜已于8月1日夜晚牺牲,她愣住了,巨大的悲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失神的双眼许久才泪如泉涌。

她努力控制着悲恸,为了不让自己放声大哭,这位刚毅坚强的姑娘将攥紧拳头的右手塞进嘴里,用牙紧紧地咬住……

悲痛欲绝的桂丹慢慢站起来,缓步走进营房,来到丈夫生前睡过的床铺上坐下来,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用过的床单和军被,她摸得如此轻柔、细致,仿佛在从中感受亲人留下的余温。

她喃喃地低泣着:“德胜,再过10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一切都准备妥善了,就等你归来携我去度蜜月,可你为何这么匆忙地撇下我就走了呢!”桂丹哭倒在杨德胜的床上浑身抽搐。

丧夫的痛苦击倒了桂丹。回到家中,她翻着德胜的影集,细读德胜给她的一封封饱含深情的情书,心如刀绞,她怎么也难以相信半个月前还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德胜会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自己亲手布置的新房正等着德胜的归来,亲朋好友都等着喝喜酒哇。

如今桂丹只有独守空房,悲伤孤寂之中,她不断追忆与德胜在一起的每一寸幸福时光,回味着与德胜相亲相爱的点点滴滴,桂丹觉得心已被德胜掏空,她萌生了随德胜而去的念头。

在随后的几天里,父母的安抚和亲友们的劝解使桂丹渐渐变得坚强起来,她想,如果德胜还活着,他还会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现在,他虽然走了,但他献身的牌洲湾的灾民正缺衣少食,自己也应该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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