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臣说:“用计。”
“说说”
“可在正月十五上元节,传旨万岁赐酒僧人,我们暗带硝磺引火之药,齐点兵丁,趁僧人酒醉之时,举火焚烧寺院,定能除之。”
康熙点头同意如此行事。于是张建秋等率兵前往少林寺,用计将一百二十八个僧人烧死,只有五个人拼死逃出,他们是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色开,这就是洪帮中的“五祖”。
朝廷对这五祖追杀不舍。这日“五祖”逃到惠州府长沙湾,追兵已近,前有大河拦住去路,正在走投无路之时,天空突然出现两个神仙,一个持铁板,一个持铜板,一下就架成了一座桥,让这五个人走了过去。这两个神仙就是达摩派来救五祖的,从此,江湖中就供奉达摩老祖为祖师爷了。
“搬舵先生”占卜的结果并不理想。
刘顺儿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弟兄们等着‘拉片子’‘猫冬’,不过咱俩得包上头,只露俩眼睛。”
谭刚道:“好!那就去干他一家伙,要是有索力在,我就一刀劈了他!”
永智道:“还不知道这些押送的官兵是哪个旗的。”
第二天天没亮,刘顺儿和谭荣便带着几十名胡子在双城堡至拉林的二道沟附近埋伏下,只等押送钱粮的官兵到来。
山下比山上暖和多了,这二道沟荒草丛生,有的荒草竟齐腰高,已是深秋,到处一片枯黄色,不时有野鸡、野鸭飞来飞去,一点小动静,就能激起一群群的叫不出名的小鸟,一窝蜂地呱呱着腾空而起。偶尔%野鹿、狍子从草丛中伸出头来,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然后又低下头,匆匆跑开。
东北早上的阳光吝啬地,小心翼翼地撒在地上,使趴在草丛中的胡子感到十分阴冷,地下的冷气慢慢渗进胡子们的棉袍,使他们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一条用马车车轮压出来的大路横在他们面前,路上坑洼不平,车轮把黑油油的土地挤压出条条土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远处传来吱呦吱呦的车轮声和杂乱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只见二十多个官兵押解着十多辆马车缓缓而来。
当车队临近,刘顺儿吹了声口哨,众胡子便腾的从草丛中跃起,把车队团团围住。
官兵骚动,一片混乱,一个当官的大喊:“把马车围起来!”马甲们立即把马车圈成一圈,纷纷抽出腰刀,面对胡子们。
用黑布包着头的只留一双眼睛的刘顺儿骑着马慢慢走到那个当官的面前说道:“大人,小的对不住了,得借用你们的这十几车的钱粮用用,你们都走吧。”
那个当官的喝道:“大胆马匪,竟敢打劫官银,该当何罪!”
刘顺儿盯着那个当官的一声不响,四周静悄悄,只听见呼呼风声和鸟鸣声,好一会儿,只听得刘顺儿冷笑了一声,向身边一个胡子递了个眼色,那个胡子一骗腿儿便从马上跃下,提着腰刀慢慢走到那当官的面前。胡子咧了咧脸角,笑了一下道:“兄弟,请了。”说着猛然举刀便砍,那当官的忙举刀招架,可只两个回合,那当官的脑袋就滚落在地。那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一双惊愕的眼睛睁得溜圆。
官兵们一阵骚动,举着刀枪紧张地围着马队转来转去。
包着头骑在马上的谭刚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他感到心里有些酸楚。这是他第二次见杀旗人,心中又不禁想到,自己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些官兵和自己一样都是旗人,我和马匪们杀官兵,岂不是杀自己的同胞,和皇上和朝廷作对?对得起祖宗吗?和索力毕竟是私仇,怎能和旗人作对?可又一想,没有刘顺儿的行狭仗义,自己也许很早就丧命在索力的刀下了,想到自从上山后,刘顺儿对自己的推崇和仗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苦涩迷茫。
刘顺儿对官兵说道:“弟兄们,别撑着了,我不想再杀人,你们还是放下刀枪,老老实实地走吧。”
胡子围着官兵的圈子越来越小,几乎面面,突然一个甲兵当啷一声把腰刀掉在了地上,其他官兵面面相视,也纷纷把刀枪扔在了地上。
刘顺儿道:“给兄弟们放行。”胡子们于是让开一条道儿,官兵们低着头匆匆离去。
劫了官兵的钱粮回到山上后,刘顺儿给马匪们“拉片子”分了“红柜”钱,然后他对众匪说道:“天冷了,咱们拉账分开了该猫冬了。有家的回家,没家的上亲戚那儿,没亲戚的上朋友那儿,没朋友的上庙,上‘车店’落脚,来年的四月十八老地方码人(集合)。”
胡子们都吵吵嚷嚷地走了,就剩下刘顺儿和谭刚了。头一年冬天刘顺儿陪谭刚在山上过了一冬,今年刘顺儿怎么也不想在山上受罪,于是对谭刚道:“谭爷,今年咱们冬天可不能再呆在山上了,拉林也回不去了,前些日子我摸黑回到拉林我那个小铁匠铺住两天,那追杀你的风声还不小,干脆,跟我下山找个地方,弄个娘们儿,舒舒服服的猫冬吧。”谭刚道:“我哪也不去,就住山上,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吧。”
刘顺儿道:“你看看,又犯起倔劲儿来了,我能给你一人放在山上吗,走吧,走吧,听我的,下山找个地方猫冬去。”刘顺儿强拉起谭刚,谭刚心里也怕再呆在山上,一呆好几个月实在太烦闷,于是也就就势起来和刘顺儿走了。
刘顺儿带着谭刚来到靠近吉林的一个叫巴屯子的小村子,来到一个车店门前。这地方人烟稀少,偏辟荒凉,这种车店一到冬天,来住的人客就越来越少,车和马队也断迹了,“猫冬”的胡子常来这里。胡子在这种店栖身很安全,掌柜的也不是一般人,都是有靠山的神通广大的人,要不也不敢在这地方开车店。
刘顺儿用脚踢开店门喊了声:“掌柜的。”
只见一个又黑又胖、满脸横肉的人走出来。此人身高马大,四方大脸,一双三角眼总是斜着眼瞟人,好像从不会正眼看人,见刘顺儿进店,满脸的横肉立即挤出一丝笑容,漫不经心地道:“来了。”
刘顺儿道:“来了,在你这儿过年。”
掌柜忙说:“炕头给您总留着。”
刘顺儿笑了笑道:“够交情,还得给我这位兄弟留个炕头。”
掌柜瞟了一眼谭刚,说了声“行”。
刘顺儿道:“给我这兄弟找个‘靠人的’的娘们儿捂捂脚。”猫冬的土匪都去找相好的女人,这类女人都有男人,男人往往是小买卖人,隔三差五的不回来,也有的好耍钱,一连几天不回家,老婆和胡子勾搭也不在乎,这类女人叫“靠人的”。
掌柜又挤出一丝淫笑道:“要胖的、瘦的、高的、矮的?”
谭刚忙说:“不要,什么也不要。”
刘顺儿笑着对掌柜的说道:“你先给张罗着,以后再说吧。”
店里都是大通炕,也有几间小屋,刘顺儿和谭刚住了一间小屋。一间屋子,半间炕,火坑烧得很热,二人坐炕上,顿觉浑身暖洋洋地,舒坦极了。忽听到有人吵吵闹闹,刘顺儿便叫来伙计问道:“何人在吵闹?”伙计说:“是几个生意人在玩掷骰子。”
一听说掷骰子,谭刚的手就痒痒了,刘顺儿见状便说道:“谭爷去玩玩吧,散散心,我出去走走,今晚不回来了。”
谭刚道:“你晚上去哪儿?”
刘顺道:“憋了这些日子了,我去找娘们儿泄泄火。”
天刚擦黑,小村子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狗叫,一切都好像沉睡了。刘顺儿来到村西头一个小院门口,小院子用“暴马障子”围着,院子里堆了不少山货,对面三间窝棚,一间屋里闪着微弱烛光。
这家女人王氏是刘顺儿的相好,男人叫马祥,是个瘸子,以倒卖山货为生。三十多岁时娶了十四岁的王氏,王氏幼时父母双亡,寄养在舅舅家。舅舅家也很穷,老早就把王氏嫁了人,马祥虽是个瘸子,倒山货赚点小钱,日子过得倒也殷实。十四岁的王氏刚嫁过来时就是个又黑又瘦小丫头,没想到几年之后,出落得越来越水灵,招惹得村里的男人们的眼睛老在王氏身上打转转。
那年,刘顺儿来这小村子住车店,骑马走到王氏院外,只见几个男子正围着王氏调笑,有的人强抱王氏,有的趁势抓王氏的奶子,还有一个男人竟去拽王氏的裤子。王氏急得又哭又叫,刘顺儿见状,大吼一声,骑马冲进去,一顿马鞭子把这些男人赶跑了。那王氏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刘顺儿,便边抹眼泪,边跑进院子。
可是王氏这一眼却让刘顺儿终身难忘了,刘顺儿惊叹,如此小山村竞有如此俊俏的女人,尤其那双异常温顺、柔媚的眼睛,即使在发怒时都仍然是那么凄美动人。
刘顺儿禁不住跳下马,鬼使神差似地走进院子,推门进屋,王氏慌忙站起不知所措,刘顺儿仔细端详,见那王氏二十多岁,苗条的身子,瓜子脸,高鼻梁,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就像受惊的小鹿的眼神,惊恐而哀怨。刘顺儿顿生怜爱之心,他走到王氏身旁到:“妹子,你不必害怕,今后再有人敢欺负你,只管找我,我住在村西头的车店内。”
王氏忙说道:“谢这位爷,您坐着,我给您倒点水去。”
看着王氏走来走去的柔美的身子,他真想一下子把她搂在怀里,可他忍住了,他平日最恨调戏女人,为崽子们立得规矩,其中一条就是调戏妇女者斩,为此,他杀了不少崽子。
他感到浑身火烧火燎地,于是猛地站起来说道:“妹子,别忙活了,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说着扭头就走出去了。王氏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好久。
过了两天,刘顺儿还是憋不住,又来到了王氏家。事先他想好的理由,问问王氏那帮坏小子还来不来侵负她。可进屋一看,见王氏正守着躺在炕上的男人流泪。一
刘顺忙问:“妹子怎么了?”
王氏道:“大哥,我男人上山采参,摔断了腰。”王氏对炕上的男人道:“这位大哥就是那天救我的人。”
躺在炕上的马祥想起来,却疼得叫了一声,刘顺儿忙上前说道:“别动,别动。”
马祥道:“多射这位大哥,我媳妇把那天的事都跟我说了,我媳妇老实,我又腿脚不利落,常遭歹人欺负,幸得大哥相救,我媳妇才免遭侮辱。”
刘顺儿道:“这不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大哥的腰可好些,找大夫看看。”
马祥难为情道:“小本生意,哪请得起大夫。”
刘顺儿说:“有病不看哪成,耽误了就麻烦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王氏道:“妹子,你赶紧去请个大夫,千万不可耽误了。”王氏犹豫了一下,含泪接过银子,便出去了。马祥握着刘顺的手道:“大哥,我是遇上贵人了。”
刘顺儿道:“别那么说,你安心养病,我在这儿还得住些日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此后,刘顺儿每天都来王氏家,帮着王氏照顾马祥,料理家务。这天下午,刘顺儿帮着王氏把院子里晒干的山货装进大口袋,码在东屋的炕上。忽然王氏抱着一口袋山货,不小心险些摔倒,正好跌到刘顺儿的怀中。刘顺儿猛地抱住王氏,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咚咚直跳,不好意思想从刘顺怀中挣脱出来。可刘顺儿却越抱越紧,刘顺儿抱着王氏柔软的身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王氏软软地挣绷几下,索性倒在刘顺儿怀里,抱着刘顺儿的脖子,刘顺儿猛地抱起王氏,把她放在炕上,发狂地吻她的脸,她的嘴,疯狂地剥光她的衣服,王氏像小猫一样,温顺地任他折腾。
王氏不敢出声,一边流泪,一边咬着嘴唇拼命地摇头,这上天入地,又甜又苦的滋味,让她浑身禁不住颤抖不巳……
此时西屋坑上躺着的马祥也流泪了,他知道东屋里的动静是出了什么事,他似乎觉得自己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就从刘顺儿和王氏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对刘顺儿又感激又愁恨,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完了,不能上山干活,家里也就没了进项,没有刘顺儿的帮忙就没活路了。再说自己的身下的那家伙也不管用了,王氏年轻貌美如何守得住,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命该如此,认命吧。”
晚上,马祥对躺在身边的王氏含泪说道:“以后,你就陪刘顺儿到东屋去睡吧,早晚也是这么回事,只是你俩今后别抛弃我,给我口饭吃就行了。”王氏听罢,哇的一声趴在马祥的身上呜呜地哭了。
此后,刘顺儿几乎每年猫冬都住王氏家。
这时,刘顺儿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户说:“马祥,我是刘顺儿。”马祥正坐在炕上抽烟,王氏在缝衣裳,听到刘顺儿的声音,王氏浑身一颤,腾的一下跳下炕,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又坐在了炕上。刘顺儿的话声像一把刀子直插在马祥的心上,他感到一阵眩晕,一股又酸又苦的滋味在心里翻滚,他看了一眼表面装作无动于衷实际上早已迫不及待的王氏,叹了口气然后对王氏道:“去开门吧。”
王氏的心咚咚地跳着,手也不听使唤了,听了马祥的话,一不留神用针扎了一下手指。她努力镇定自己,慢慢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刘顺儿见王氏的一双秀眼闪闪发光,那目光里充满着惊喜、羞涩、渴望和哀怨的神情,她只颤颤地说了声:“来了,炕上坐。”马样从坑上慢慢下来,柱着个木棍,哈着腰,向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哥,什么时候到的?”
“快炕上坐。”
三人坐在炕上,相对无语,刘顺儿只顾盯着王氏,王氏低头缝衣裳,马祥低头抽烟。闷了一会儿,刘顺从怀里掏二十两银子说道:“兄弟,今年生意不太好,这些银子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想辙。”
马祥接过银子道:“年年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收着吧,兄弟。”
“我是个废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我就收下了。”马祥拿过银子,心里一阵酸痛,禁不住流下泪来,不知道是因为感激,还是因为屈辱。
三人又闷坐了一会儿,马祥道:“大哥大老远赶来,够累了,早点歇着吧。”然后对王氏道:“秀英,你去到东屋收拾收拾,伺候大哥歇了吧。”早已迫不及待的刘顺儿跳下炕,伸了个懒腰道:“我还是真累了,兄弟,那我就去睡了。”说着向东屋走去,王氏看了一眼马祥,也慢慢走进了东屋。
王氏刚一进屋,刘顺儿一下把她抱在怀里,疯狂地亲她,揉她的奶,揉她的下身,揉她的全身,好像要把她揉碎,吃进肚里。
王氏温顺地任他折腾,刘顺儿憋不住了,就用力地解王氏的裤子。王氏轻轻推开他,微笑道:“闻闻你身上,酸臭酸臭的,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这大冷天的,不冻着。”
王氏羞涩地扫了一眼刘顺儿的下身,微笑着说到:“先擦擦下身吧。”
刘顺儿突然一拍脑袋:“嘿,尽顾和你亲热,险些误了大事。”他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子和一对银簪子,一把把王氏搂在怀里,把玉镯子给她带在手上,又轻轻地把银簪子替她插在头上,王氏从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她爱不释手地,轻轻地抚摸着碗上的镯子,又摸了摸头上簪子,然后一下子扑到刘顺儿怀里哭了。
谭刚在大车店整整赌了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罢手,又输了不少钱。他心中烦闷,便买了酒菜放在炕桌上,盘腿坐在热炕上独自喝酒,自从被迫当了胡子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他深感辱没了祖宗,将来如何面对家人?谭氏家族世代清白,唯独自已成了败类。他日夜想念二妞,想念二妞为他生的儿子,小家伙现在多大了,现在是什么样?他想象着儿子胖胖的、虎头虎脑的正向他伸出一双小胖手喊他“阿玛,阿玛”。想着、想着,他乐了,又哭了,他不想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曰子,可是他又能干什么,官兵一直都在追杀他,他不当胡子,又能干什么?他常想如果当时不当胡子,跑得远远的,隐名埋姓找点营生活着不也行吗,他又感激刘顺儿,又恨他,有时又想,恨人家刘顺儿干什么,人家救了你的命,人家也并未强迫你当胡子,是你自己自愿的,于是他又恨自己。他一边喝酒,一边捶自已的头,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