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进襄隽居,和柔在回廊远远听见大姨娘声音,“妹妹的寿礼挑得可真费心思。”
霖王是以寿辰名义办的喜宴,大姨娘说是寿礼,无非在提醒旁人勿失分寸。
五姨娘是娇滴滴的声音,“大姨娘客气,三少爷学识渊博,婢妾只怕这些东西根本入不得少爷眼,只得打发下人的份。”
目光落在夏荷的发簪,上头成色尚可的玉钗是她去年送大姨娘的寿礼的小物件,是她悉心挑选过的。她觉得拿得出手的东西,到大姨娘处不过适合下人佩带。
大姨娘赏下人向来大方,得赏赐人才做好事,除了夫人王爷给的东西,姨娘们的送礼她一般不入眼打发给下人,毕竟看见自己的丫鬟戴其她姨娘的首饰她也是乐意。
夏荷簪上插的玉钗不过小物件,她压根没印象,经五姨娘提醒她即明白,恼夏荷不知轻重。夏荷哪里知道玉钗原是五姨娘赠送,她一直垂首没看见主子的神色,全然不知自己遭人嫉恨。
“妹妹哪儿的话,襄隽居的下人不好使却也是知分寸的。”又是把责任推给下人。
“若没旁的事,婢妾先入席了。”五姨娘时刻提醒身份,没与大姨娘姐妹相称,叫大姨娘不好下台。
两人说话间和柔已经走进主屋,“奴婢给大姨娘贺喜,祝三少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姨娘身子不爽,今日是没法过来,特谴奴婢送来祝贺,这是八姨娘的一点小心意,倒也是悉心挑选过的,还请姨娘莫嫌弃。”
大姨娘侧头,夏荷过去清点贺礼,五姨娘被晾在一边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和柔送来的却是寿桃万寿图一类的,还有上乘的砚台,全是男子用品,好似不知今天安葵容入门,真以三少爷寿辰的礼节准备贺礼。
夏荷叹八姨娘还是个识趣的,大姨娘极是不满这门亲事,由夫人起头送了对如意佩,其她房效仿着贺礼成双成对地准备,一直提醒大姨娘今天是喜宴非寿宴,她的儿媳妇是个麻烦主。
是叫大姨娘气恼。
大姨娘略瞧过夏荷打开的万寿图一眼露出喜色,这是她今天第一个合意的礼物。又想那日二姨娘是同夫人一道,早晨更是送来如意鸳鸯枕作礼,送礼的妈妈一走大姨娘既叫人烧毁,夏荷一再说今日烧不得福气才同意午夜烧掉。碧姚是二姨娘的陪嫁,更是遭秋鄄下毒毁容迫其冒充八姨娘,八姨娘如何能不恨自己?难道碧姚与二姨娘生出间隙?
碧姚在王府连蝼蚁都不如,全凭二姨娘扶持,是二姨娘处处护着她才没暴毙,明目张胆地叛主投靠她是不可能,反倒送礼的是和柔,礼品中途被人替换过也是常事,下人们口风紧二姨娘是问不出话来,看来这个心思古怪的丫鬟才是她该留意的。
“替我谢过你们家姨娘,进日天气大好,跟你们家姨娘说得空到合瑰堂坐坐,我们姐妹俩许久没说过体己话了。”想知是谁心思,直接问碧姚不就得,大姨娘一摆手,夏荷给了打赏银便吩咐人登记入库。
五姨娘听她们说话是无聊,却连寻个走的原由都没时间说出口,掺不进两人的对话,站得脚发酸,隐约看见大姨娘是得意神色。
和柔一惊,大姨娘何时同碧姚要好到说替己话的程度,碧姚对她是极恨,每次与大姨娘见面过后碧姚总是说“大姨娘真是越发年轻貌美”,又伸手抚摩脸上不可能愈合的伤痕,叫碧姚到合瑰堂是受活罪。
想起可能是寿礼叫大姨娘误会,那是二姨娘希望碧姚少结恩怨特地准备的,了然道。“大姨娘真是有心,只是八姨娘常年药不离口,要得大夫同意才能到合瑰堂行走,回头奴婢自问过许大夫给姨娘一个答复。”
那养伤疤的药吃再多是无用,最多碧姚的气色能够红润,和柔说法更叫大姨娘相信贺礼是她动过手脚,无心调查挥手叫她下去。
临出门时和柔抬了会头,发现五姨娘身侧摆着个精致花瓶,想必是她送来的贺礼。送花瓶是正常不过,引和柔注意的是瓶身送子观音的图象。
没胆量真送送子观音,就带送子观音图象的花瓶,意思到即可,妇人间小小的妒忌心思。和柔但笑,大姨娘终有一日要复宠,五姨娘是在自掘坟墓。
大姨娘算是懂进退,以往必是退回贺礼甚至当场毁掉,今天还是黑脸收下,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念她这份小心送来心意。
还是二姨娘精明思虑周全,想必二姨娘送的不外同给碧姚准备的一样,是传统寿礼。和柔还是知身份没资格打听主子事情,对二姨娘所赠礼物一点都没上心,殊不知一次简单的送礼要叫她受多少冤枉委屈。
她真正留意的,是如何接近子离。
依寿宴规矩亲属已在厅堂席位坐好,因非大寿王爷夫人没到,但各房姨娘到齐,与三少爷素有往来的权贵大多收到请贴,甚至安氏也有亲眷到来,霖王是给足安葵容面子。
知世子未娶妻王爷忌讳,席上无人提婚事,都道三少爷福寿安康的话,在厅堂等待新娘子进门真正开席。
世子坐在子若次席,往右依次是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八少爷,紫旋几位小姐年纪轻无需忌讳,还是坐另一席。七少爷是真正病在房里,和柔没理由过去,路过厅堂门口时往里望着,盼望子离能够见到她出来说说话。
子离与庶弟话家常,尽是喜色,目光从没到过门口一次,倒是心不在焉的三少爷,一个眼尖发现和柔。
和柔暗叫不妙,快步混在丫鬟群里,子若掐着大腿终究没跑出来,神色迷离。
她是没名目继续在襄隽居耗着时间,要如何和子离碰面托他照顾果苏?和柔一个头两个大,后头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口。
“姐姐,新娘子进门了。”
那是新进的丫头,因规矩学得不算彻底打发来侍侯八姨娘,和柔叹教习妈妈那个本事,纵使大姨娘再不得势,有平南王府的亲事在,“新娘子”三字怕只有她敢说出口。
她兴奋的模样更说明她渴望看到新娘子的尊贵模样,看那四人花轿。
“出来时姨娘还说肚子困,还不赶快回去侍侯着?”和柔厉声。
听见是吃的,丫鬟跑得飞快,和柔斥一声才恢复正常步伐,但还是三步并两步地走,果然是个天真的。
从人们急促的脚步和柔早看出安葵容进府,****何事。
安葵容走出那四人浅蓝花轿,一路没感觉出热闹气息,喜帕下的小嘴不禁再次叹气。
他到底是造什么孽,一个好好的CEO,居然赶上当时非常流行的穿越,掉进马桶醒来成三岁娃儿,而且他的穿越遗传T国基因,居然叫他变性成个女娃。
活二十几年没碰过女生的他,第一次洗澡……应该说是沐浴时都脸红了,哀怨了几年时间是顺应天命没去寻死活,平安度过十五个年头,除了今天。
几个时辰后是和一个男人的洞房花烛,他出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