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的传播就如同空气一样的快,一样的被人们需要着……
“你这个混蛋,快把你从孙勇那里偷的三千两银子,给我拿出来!”
“谁偷了那三千两银子,你找谁要去啊,我可没偷啊。”
嘶吼:“你放屁!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难道是我自己拿的不成?”
“唏哩哗啦”一阵砸碎东西的响声,落雪悄悄的伸手将门拨开一条细缝,从缝隙中看到了一男一女,正站在屋内正中的圆桌旁,桌子上的茶具已全被打翻,大茶壶滴着水,横倒着在桌上来回晃动。
“王八蛋,你吃老娘的,花老娘的,结果反过来,还摆了老娘一道。真是怪老娘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王八蛋!”花氏叫嚣的面红耳赤,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宝贵的脸疯狂的谩骂。随手又从茶几上揪起一个茶杯,大力摔向地面,顿时碎片横飞,被砸了个稀八烂。
这是谣言散布的第三天,他们也整整打了三天,如今那花氏跟疯了似的,连破庙都不去了,不管不顾的直接来李领班的住处找他。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拿!没拿!没拿!”
“你没拿,你没拿哪里来的银子去填给钱太贪那个钱串子,让他去找个乞丐来替你顶罪?”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李宝贵已被逼出了哭腔。
“别在这装了,那钱太贪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你没给他好处,他会好心的找人替你顶罪?”
“什么顶罪,那孙勇根本就不是我杀的。”
花氏面涨通红,不断开合的嘴,牵连着脸上深深的皱纹也跟着不断的扭曲变形:“官府上上下下的人各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那他们怎么不说是我做的呢?”
“哎……呀……”李宝贵一屁股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叫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啊,我的姑奶奶,那些官府的人从来都没找过我,问过一句话呀。”
“哼。”花氏改了姿势,绕到蹲着的李宝贵的面前,俯身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少在这装了,要知道你和我一起干的那点事,可都还没完呢?要是你不给我银子,后半辈子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我……”
“嘘嘘嘘,你别在这瞎嚷嚷了,我的姑奶奶啊。”李宝贵昂着头,用力的挥舞着双臂,想让头顶的花美丽闭嘴。
结果花美丽不但没闭上嘴,反而提高嗓门的叫喊着:“怎么,你怕了,敢作不敢当是吗?当初你让我在那死鬼的饭里下砒霜时,你怎么不怕,现在知道害怕了,好,你怕,姑奶奶我可不怕,只要是得罪了我,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哎,你可别这么说。”李宝贵腾的站起身,瞪视着:“要毒死孙勇的事,可全是你一个人干的,我可没指使过你这么干啊。”
“你放屁,头三个月,是谁在我面前说的,啊……”想那花氏平时可能经常算帐的缘故,说这种事,竟也掰着手指头,晃在李宝贵的眼前:“只要每天下很少量的砒霜,在孙勇的食物中,他就会象生病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这绝对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妙法子。”
“哎,先说清啊,当时我只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又没真让你去做,你可别赖上我。”
按理说,被人污上杀人这种重罪,任谁听了都会惶恐,可那李宝贵却是语气沉稳,说的是字字清晰,脸上竟无一点的慌乱之色,而眼中却已现杀机:“你给他下毒这事儿,也从没跟我说起过,要不是现在谣言四起,说是我杀的孙勇,拿了那三千两,你又怎么会找上我,告知我你干下的此等勾当。”
“好哇,你现在不肯认帐了,打算卷了银子,然后把罪名全都推到我的身上,是吧?”说到这,花氏则气鼓鼓的满屋子的找,终于找到一把小小的锉刀,拿过来冲着李宝贵比划着:“我也霍出去了,到衙门那自首,就说是你指使投毒,并在孙勇发现后,亲眼看到你将孙勇打死的,到时咱俩同归于尽。”开足的音量,大到窗外的落雪听着都觉震耳。
这一嗓子,让李宝贵顿时是面如土色,他倒不怕那把小锉刀,他是怕被邻居们听到:“哎呀,哎呀,我求求你,小点声,小点声,行吗?”愁苦闹心的李宝贵,看着不停在屋中翻来翻去,把东西扬的到处乱飞的花氏,哀求着。
落雪在屋外使劲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眼前的这幕,实在是不忍打破,一旁的吴名责怪的白了她一眼,怕她惊到屋里那两个被刺激的快疯了的主。
里面又硝烟弥漫了近半个时辰后,花美丽终于折腾不动了,筋疲力尽的倒坐在椅子中,嘶哑着嗓子不住的喘着粗气,由于情绪还没有平复,仍然还用咒骂的口气对李领班道:“我告诉你,李宝贵!你要是不把我该得的一千八百两交还出来,我肯定要你好看,到时别说你,包括你乡下的傻老婆和你的那几个孩子,都要一并跟我一起陪葬。”发狠的样子很是凶恶,起身奔向门口,落雪与吴名连忙藏到门旁的一口大水缸后。
花美丽打开门,立在屋檐下,扭过头看着再次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李宝贵,阴森森的道:“你记住了,我花美丽,说的出就做的到。”说完,大踏步走出了院门,李宝贵耷拉着脑袋,也瞧不见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在原地,如石雕木刻的一般。
吴名压低着声音,拽着还意犹未尽落雪,催促着:“走啦,走啦。”两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战场”。
在回来的路上,落雪不满道:“难怪钱太贪不让去探监,他一手制造的冤案,心中自是有鬼。”
本以为吴名也会跟着附和几句,却听她问:“你最近与含霜没发生什么吧?”
“没,没呀。”答的有些心虚,不知她为何会插开话头,提起此事。
“那你怎么总是处处针对他,以前并不见你如此啊?”
“哪呀,我看不惯他对二姐的态度,才会总是与他作对。”
“真是这样?”
“嗯。”
“可我怎么感觉……”吴名歪头看向落雪:“有你在场的时候,他的话最多。”
落雪知她天性心思细密,总能察觉他人忽略之事:“哪有,象他那性子,怎么可能,你多心了吧?”
“嗯,可能吧。”吴名想了想,脸露释然:“我们快回吧。”
落雪等四个人全看向坐在院中柳树下的含霜,等着他发表意见。
“看来是时候了,我们就再在火上添把柴。”含霜放下手中的书卷,对李儿祝道:“胖子,你让衙役到花氏家里搜查砒霜,就说有人告发她,用砒霜加害得月楼的孙掌柜,并已掌握到确凿的人证,证明孙掌柜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转而,低首揽眉:“这样一来,她就一定会怀疑到李宝贵的身上,也许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能把他们之间的苟且之事,交待个清楚。”
“好,我这就去办。”李儿祝起身欲走向门廊。
“去查抄时,别忘了带上一包,用张家药铺专用纸张裹着的砒霜。”
“了解,嗯?不对呀,张家药铺,那不是王山买的吗?”李儿祝暗想,做证物的话,也应该是用花氏买的那家的砒霜纸啊。
“你别多问,照做就好,还有,别让那群衙役滥用私刑逼供花氏,我并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哪怕她心术不正。”
“嗯。”李儿祝忽又想起一事:“那你不怕她,真去诬陷李宝贵吗?”
含浅浅一笑:“静观其变吧。”
哼,故弄玄虚。落雪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坐在大牢中的花氏,不停的用手撕扯着铺在地上的杂草:“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先下手为强,把我告上了衙门。”心中揣度,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砒霜藏进家里的,真没想到他还会来这手,大意啊。
“花氏,该你过堂了。”衙役打开牢门的大锁链。
花氏心虚胆怯的跪在大堂上,环视着堂上的所有人,想找到李宝贵的身影,可一望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反倒是又多了三分畏惧。
“啪”的一声惊堂木,堂上的所有都是心中一凛,花氏更是脸白心颤了。
端坐正中的钱太贪,这官威倒不是假的,要不是李儿祝的关系,他才懒得理这种烦事,但如果真是错杀了二子,且又是李大公子的朋友,虽说李总督不管不问的,可真要是被人得了小辫子,自己肯定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堂下花氏,你可知罪。”
花氏故作镇定:“不知民女所犯何罪?”
“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钱太贪打着哈欠道,这狗血对白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写的,凡是当官过堂的都要复述一遍,连写此文的傻子作者都嘬不出一点滋味来了。
“有人举报你在孙掌柜的饭食中下毒,且孙掌柜的尸体上确实有砒霜中毒的迹象,在你家中还搜到了这个。”钱太贪命人将证物砒霜拿到花氏的面前,让她看清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那包砒霜并不是我的,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我。”心中慌乱的花氏,此时只想快点澄清自己,因为她心中已百分百的相信,定是李宝贵先下手为强的跑到县衙状告自己。
“啪”的又是一声惊堂木。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那你说有人要嫁祸于你,那人是谁?”说完,他低头看看手中李儿祝提前给他的一个台词单子,嗯,没背错。然后又看了看堂下旁听人群中,立于前排的李儿祝,见到李大公子正冲着自己翘大拇指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威……武……”众衙役大声的一阵胸腔共鸣后,吓的花氏是更加的六神无主。
那花氏虽然平时凶悍,但从未读过什么书又是一介村妇,大半辈子都生活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见过这衙门口的阵式,加之做贼的难免心虚,又是一件事关人命的大案,压力山大之下,她有些神智失常的大喊大叫起来:“李宝贵呢?李宝贵呢?”见无人应答就大骂起来:“李宝贵,你个混蛋,快给我滚出来!”
她这么一骂倒把钱太贪的火给燎了起来:“你有毛病吧?你不快点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喊人家李宝贵干什么?而且还敢在本老爷面前大喊大叫,要是再敢在我的大堂上,如此放肆,我就治你个蔑视朝庭命官罪,先打你二十大板。”
“唉?”钱太贪说完这番即兴发挥的台词后,又再次得意的看向李儿祝,却见李大公子是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心中奇怪,双手向李儿祝一摆,呼闪着一双不水灵的小眼睛,一脸无辜状的潜台词是:有什么地方我说错了吗?
落雪也在心中默念,不好,看来是要露馅。
果然,那花氏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不傻,起先见那包砒霜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又听钱太贪的话,心中更觉蹊跷:这么说证人不是李宝贵,那会是谁?不是这钱太贪收了李王八的银子,故意偏袒他吧。自己先别着急,看好再说……
“大人能否叫证人上前,我与他当面对质。”
“嗯……”钱太贪看着李儿祝,李儿祝看着含霜,含霜点了点头。
“啊,可以,待人证上来。”
随着钱太贪的话音落,一名一脸油污神态猥琐的小个子男人被带到了堂上,此人獐头鼠目三十上下,浑身的衣服全打着补丁,见到钱太贪就忙不跌的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在上,小人孙枝给大老爷磕头了。”
“嗯,把你知道的在堂上再说一遍。”
“是。”孙枝低着头,搓着手略显紧张:“我与那王山是在赌桌上认识的,而且经常在一家赌坊赌钱,时间久了就成了赌友,赢了钱的时候我们就会到小酒馆里喝上几杯。”孙枝的手搓的更快了:“那天王山赢了很多钱,心情大好,喝了很多的酒,当他酩酊大醉时,跟我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什么事?快快讲来。”
“是,小人这就讲。”孙枝连连点头,额上已现汗珠。
“那****与王山在镇郊的河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