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军酣战之时,忽逢天色大变,硕贞抬头一看,只见一枚天际陨石正伴着星火下落。众人难见这一奇异天象,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天石滑过。
见陨石落向自己营中,硕贞大呼不好,回头便见崔义玄率一队唐军驰骋而来。
“将星陨落,妖妇必死无疑,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崔义玄喝道。
硕贞四下看了看,心中已觉危险,可她仍旧不愿相信,“给我杀!给我杀!……”她嘶吼着,但无一人应声。
崔玄籍见崔义玄身边并无强人护佑,招手唤来一队持大盾牌的兵士贴身保护,却被崔义玄喝止,“刺史避箭,还有谁拼死作战?!”他下令撤去盾牌,高喊道:“圣上隆恩,凡弃暗投明者,谅其愚昧,既往不咎,尔等只管回家团聚;若不分实事,负隅顽抗,则以谋逆论处,九族尽灭,半个不留!”
稀稀疏疏地声音越来越响,人人都在犹豫、踌躇。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要亡我,我不相信!……”硕贞挥舞着手中的剑,嘶吼着冲杀,但她的兵士却一个个扔下了兵器。硕贞仍在嘶吼,她不觉落下了眼泪。
童文通持长剑安坐马上,他看了一眼那些投降的兵士,又看了一眼硕贞,她无助的模样真叫人心疼。于是他急红了眼,用尽所有力气扬起马鞭,疯了一般向崔义玄冲去。
他想着,纵使全天下都负了你,还有我一人助你,恁凭我在世一日,我绝不负你一时。
童文通还未靠近崔义玄便被长戟打落下马,他立刻起身扬手一扫,左手一把挽住向他刺来的长戟,举剑一劈便削下一人半面。他已被团团围死,再怎么奋力拼杀都是徒劳的,所有唐军提起长戟,一起向童文通刺去,童文通血流如注。
和仪不小心被碗具划伤了手指,她顿时心神不宁,坐在一旁的孩子也莫名地哭了起来。她赶紧将孩子抱在怀里,自己也不觉地哭了出来。
“文通!……”硕贞崩溃,说话间她便要冲进唐军,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一旁的叔胤立刻将硕贞一把揽到自己的马上,然后带着硕贞离开了战场。
“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硕贞与叔胤终于避开了追兵。硕贞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叔胤牵着马,见她不言,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个人就这样走在寂静的山道上。
叔胤见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欲言又止。
他问,我们去哪儿?
她说,回新安。
整个睦州戒备森严,城门口贴着硕贞和叔胤的通缉公告。硕贞与叔胤精心乔装走到新安城外,抬头却见城门上高挂着童文通与文博的尸体。叔胤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去拦硕贞,硕贞却异常冷静,“我们走吧。”她淡淡地说道,转身离开。
“本不该来见你的。”硕贞来到文渊坟前,她在他的墓碑旁坐下,手缓缓抚上墓碑,“可我累了,我想你了。”良久后,她让叔胤离开。
叔胤没有说话,他捡了一处离硕贞不远的地方坐下,他也累了,头靠着树呼呼大睡起来。
叔胤刚一睁开眼,便见两把刀架在自己颈上,“硕贞姐!”他向硕贞看去,硕贞也被官府的衙役团团围住,而她的神情依然波澜不惊。
等你们很久了,她说。
硕贞缓缓起身,而那些衙役则如临大敌般地死盯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硕贞嫣然一笑,“你们为何要如此紧张?我若要走便早走了,何必眼巴巴地等你们一天?”
“什……什么意思?”一个衙役怯生生地问道。
硕贞没有回答,她转身看向文渊的墓,“你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她说着,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自硕贞起义始,武媚娘便成日忧心忡忡。每次李治过来,她总是强忍住自己的不安,规矩行事,只从李治零碎的话语中探知情况,知道的实在少得可怜。
这日,李治兴高采烈地告诉她,硕贞已经被崔义玄抓住了。
“那陛下要怎么办?”武媚娘心急如焚。
“自然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李治回答得十分肯定。
“陛下不再多想想吗?”武媚娘又问道,这引起了李治的反感,“媚娘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要替那大逆不道之人说话?”
“臣妾该死,请陛下恕罪。”武媚娘跪下。
李治将武媚娘细细打量一番后,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武媚娘瘫坐在地上,耳边回荡着李治刚刚留下的话。
“朕已命婺州刺史崔义玄押解犯妇和一干人等进京候斩,这伙人的性命,朕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