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透,薄雾未明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极为细微的脚步声,李菀睡眼惺忪,才要起床,忽然背后一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落入了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臂之中。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自外部轻巧地打开,一个身着玄青色衣裳的蒙面男子顺着微开的门缝快速地闪了进来,转身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蒙面男子一把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来,“扑通”一声,男子重重地跪在地上,沉声道:“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嘘!”少年看了眼怀中安静的李菀,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将李菀轻轻放下,拉过棉被盖好,这才站直了身子道:“起了吧,这原是我的安排,并不怪你。”
青衣男子脸色一松,站了起来,说话间还心有余悸:“幸好主子没事,否则属下万死莫辞!
少年闻言挑眉,嗤笑道:“燕青,你不过是去那秦国小子身边待了几天,就变得又酸又腐起来,这通身的文人做派,听着真叫人难受。”
燕七肃然,板着脸道:“主子要是拿属下当自家人,属下自然会以自家人礼仪相待,可要是主子不体恤属下,似这般一声不吭,丢下属下不管,半途跟着偷上了船,害得属下没日没夜地苦找。”燕七顿了顿,看了少年一眼,又正色道:“属下唯有谨记自己身为下人的本分。”
少年似有些无奈,举手道:“好燕七,我下次一定带着你,行了吧。”
见少年服软,燕七居然也点了点头:“那主子以后就不要独自行动了,若是被王妃知道,燕七只怕有九条命,也不够抵偿的。”
少年闻言不答反笑:“你这会来,是不是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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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秦玥略带疲倦地声音响起。
“差不多了,派过去的人,已经联络上了黑骑营,只等明晚,他们靠岸,就动手抓人。”宋清河道。
“哼,平南王那老狐狸,整日里心中只有秦峥,等着瞧,你虽不是吃素的,可我也不是好惹的,如今我要回国,你铁了心要挡路,我少不得拼着掉块肉,也得将你这块顽石搬开了。”秦玥冷哼一声,心道。
“驸马。”程碧媛娇柔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殿下若没有什么事情,那宋某先行告退。”宋清河不等程碧媛进来,即向秦玥请辞。
秦玥点了点头,示意他速速离去。
“宋公子,似乎不太乐意见到我?”程碧媛朝着擦身而过的宋清河点了点头,转身对上秦玥的目光,说着,居然表情也有些难过。
“这也怪不得他,他与李菀,素来亲厚,就是我,有时候也自叹不如,你我大婚,昭告天下,宋清河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秦玥耐着性子解释道。
“菀妹妹,还是没有消息吗?”程碧媛似有所悟,问得小心翼翼。
“已经走了的人,不提也罢。”秦玥闭了眼睛,似乎有些疲倦。
程碧媛的指腹,揉上了秦玥的额头,一股静谧安宁的气氛,在屋内流淌。
半晌,秦玥忽然伸手,将程碧媛揽在了怀中。
“李菀啊李菀,你果然心狠如此”——秦玥的心中,忽然起了一丝恨意,低头,就咬上了程碧媛的唇角,只换得怀中佳人一声惊呼,血腥味,在口腔间流淌——伊人已经远行,可心中日益俱增的思念,却要如何,才能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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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菀醒来,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平日里用的锅炉灰,拼成了几个字,临时有急,去去就来,她叹了口气,一把将灰扫落在地,才刚刚打开房门,身旁忽然一阵疾风扫来,李菀大眼睛一转,才要挪动脚步,忽然鼻尖闻到了一股香风,心中一动,愣在了原地,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一个麻布袋从天而降,兜头向她罩来。
“得手了,赶紧走。”耳边,有人压低了嗓子催促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李菀整个人被埋进了麻布袋之中,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双脚才刚刚落到了地上,身后一股推力袭来,李菀双脚踉跄着,被强行推入了房中,一下扑倒在地。
黑暗之中,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响起,被蒙住头脸的李菀只觉得头顶忽然一亮,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同样睁大了的眼睛。
绿豆眼,鼠尾须,一个尖嘴猴腮的华服老者,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菀,眼神轻蔑,如看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半晌,他伸出瘦长的手指,抚摸上光洁的下巴,一双贼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上下打量着李菀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