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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落水

李菀醒来后,蒙面男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房间飘荡着的,是令人窒息的味道,她头脑昏沉地打开房门,偷眼望去,船舶上众船夫脸色平静,运作如常;一脸恼怒的许二照旧负责清场工作,捏着鼻子让人将抬出的麻袋扔进大海之中;三娘一如既往地摇曳着身姿四处招蜂引蝶;小四领着人奋力射杀尾随在船舶之后的食人鲨,一切,都平静如初,昨夜二楼船舱中传出的男子响彻云霄的怒斥声和女子高亢的惨叫声,似乎只是李菀一个人的错觉,李菀恍恍惚惚地拿起水桶朝外走去,如果不是她被许二叫去二楼走道打扫,经过二楼那间紧闭房门的时候,故意装作提不动水桶,不小心摔倒在地,她也不会自门缝中看到,地上女子凌乱的青丝和身旁还来不及阴干的斑斑血迹,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昨夜胡思乱想的一场梦,就在这间紧闭的房屋中,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的一生,就这样毁了,空气中,四处充溢着令人绝望和压抑的气息,就连耳边呼啸的海风,也久久吹去不散,李菀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尽快离开这里。

这天,李菀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房中,自窗户缝隙偷眼望去,在辽阔的河面上,停泊着无数的画舫,争奇斗艳,如春日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十分热闹繁华,只东面一角的画舫,别具特色,青竹淡墨简单装点,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映衬着河畔上那些莺莺燕燕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尤为冷清。

窗外,许二点头哈腰,与众人簇拥着一个华服老者自二楼船舱出来,不知道他对着华服老者悄声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华服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许二脸上一喜,忙朝观望着的三娘招了招手,三娘的表情似喜似悲,怔了怔,忙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小步跑了过去,与许二两人一左一右扶住华服老者朝岸上走去。

李菀的双眸,一瞬不瞬紧紧盯着三人,心中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见老者就要走到踏板的中央,她双眼一眯,是时候了!

含在口中的绣花针“咻”地一声,自窗缝中飞了出去!

“咔嚓”一声脆响,在热闹的湖畔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一声脆响过后,连接岸边与船舶的踏板自中间骤然断裂开来,在众人惊呼声中,华服老者自踏板上摔了下来!

紧接着许二和三娘也被华服老者带着,落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魏府船舶的这一番举动,惊动了四邻的画舫,有人朝外探出头,望见三人落水,忙叫喊了起来。

李菀双眼一眯,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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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国之中,以楚国势力最为庞大,这些年隐隐有称霸之势,临边诸国为了向楚君表达友善之意,纷纷将自己国家中的王公贵族送来楚国国都丹阳为质,而丹阳秦淮,就是楚国境内最为出名,名妓歌女聚集、王公贵族醉生梦死的地方。

自李菀得知魏府船舶要在丹阳秦淮靠岸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等待一个,让自己可以顺利逃脱的机会。

还在李菀在质子府的时候,就曾听起秦玥谈起丹阳秦淮的画舫。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李菀眯起了眼睛。

是了,当时华灯初上,月色正浓,听闻秦玥自丹阳秦淮左拥右抱归来,她心中酸涩难忍,却故意挪着轻快地步伐,推开了公子的房门,轻轻地来到了公子身边,装作轻松地自盘中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了公子微张开口中,推着他巧笑倩兮地问道:“公子,公子,告诉阿菀,那些歌姬,可是这样服侍公子的?”

秦玥微有醉意,眼神却是清明,听着李菀带着醋意的问话,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伸手将她一把捞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双臂一环,将她扣在怀中,李菀不安地调整了下坐姿,忽然一动也不敢动了,只见秦玥面不改色,自桌上取了酒杯过来,仰着脖子喝了一口,对上李菀迷惘不解的眼神,低沉地笑了一声,伏低下头,以口渡酒,送到了李菀的嘴里。

彼时李菀还不懂人事,只涨红了一张脸,呆呆地望着靠近的俊颜,感觉到唇瓣上一阵温热,咕咚一声,将酒吞进了喉咙里。

秦玥将舌头探进李菀的嘴里,搅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来,待到李菀神情迷离之际,才开口问道:“这西域葡萄酒,滋味如何?”

“啊?”闻言,李菀一时愣住,西域葡萄酒?适才一紧张,只顾着看秦玥,竟是还来不及品尝,就将酒咽到了肚子里去了,现在哪里还说得出滋味如何?她张了张嘴,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竟是支支吾吾,说不成句来。

“哈哈。”见李菀难得地窘迫,秦玥心情忽然畅快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复又低下头去,舌尖一卷,将李菀唇瓣边的一滴酒,送进了嘴里,似笑非笑地说道:“果真是人间美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李菀浑身都发起烧来,一股热气,自脚底泛起,须臾就像燎原的星火,在全身燃烧起来。

那是李菀第一次,尝到了悸动的滋味。

秦玥抱住李菀,声音如雨打芭蕉,带着睥睨的气势:“丹阳秦淮,是那些风流王公们平日消遣的去处,那些人多半附庸风雅,胆小懦弱,根本不足为惧。”

“噢?果真如此,公子又为何应邀前去那丹阳秦淮?”李菀挑了挑眉,笑眉弯弯地反问道。

“鬼灵精,确也有几个,是值得上心的。”公子轻点了下李菀秀挺的鼻子,笑说道。

李菀抬头,见秦玥说话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棋逢对手的神情,心中好奇心大盛,忙开口问道:“噢,究竟是何人,能让公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闻言,秦玥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缓缓道:“楚公子,楚怀殇。”

往事如风,早已随记忆飘散,李菀回过神来,望向东面的画舫。

墨竹为饰,朴素无华,楚怀殇的船舶,果然停在这里。

李菀心中一喜,迅速站了起来,朝门外跑去,想要趁乱离开这个地方,才刚到达门口,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动,李菀心中一惊,忙三步并作两步跳进被窝中,这时候,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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