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还记得父王在世的时候,带我去黑骑营中挑选身边的暗卫,一群人中,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程碧媛出声,打破了平静。
她的问话,将瑛姑从回忆中,带回了现实,对上程碧媛的目光,瑛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程碧媛松开了手,站了起来,伸手去扶瑛姑:“因为你的眼中,有强烈的求生渴望,浓烈的恨,还有莫名的伤痛。”
瑛姑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程碧媛自嘲般继续道:“我确实不该怀疑你,当初正是因为你取来了琅琊软剑,在你的配合下,我才能够在秦玥面前,顺顺利利上演一出苦肉计,逼他将李菀放下,当日我只以为,你是主仆情深,为我着想,如今细细想来,倒也不全是如此,说起来,陷害李菀的人,你也有份。”
瑛姑张口,欲言又止。
见她似有难言之隐,程碧媛表情淡淡:“我不问你从前来自何方,为何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对李菀如此仇深似海,但我要你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既然已经在秦玥的面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令他相信,我脖颈上的伤是李菀下的手,就绝不会让李菀再有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瑛姑垂首:“公主敏锐,老奴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恕我现在不能够详说,但公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活命之情,赡养之义,对此,瑛姑将永感于心,公主的事,也就是瑛姑的事,无论如何,瑛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公主吩咐的每一件事,替公主扫清一切障碍。”
程碧媛抬眼看了看屋内充满浓郁秦地风情的装饰,叹了口气:“你大概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随我回秦地吧?”
这点倒是不假,瑛姑点了点头。
程碧媛幽幽道:“瑛姑,我怕,怕世事难料,历来一步错满盘皆落索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我原以为,除去李菀,自己就能够得到秦玥的心,谁曾想,我努力至今,在他心中,还不如一个已经失踪了的李菀,当日在太子府中,你是没有看到,他错以为跳舞之人,是李菀,那种既期待激动,又强自忍耐的模样,我多希望,我就是他心里想着念着的人,有时候,我恨不得与李菀交换身份,换她去做那个表面风光,背后沧桑的楚国公主。”
辉煌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瑛姑若有所触,开口劝程碧媛,语带几分真心:“公主,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是是非非,也不算少了,如今也是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心中对驸马的执念,是越发沉重了,当初若是肯听老奴一句劝,将心思放在别处,如今也免却了这相思之苦。”
不错,相思之苦,求而不得,辗转反复。
程碧媛心有戚戚焉,却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如风中浮萍,一吹即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些年来,我做了许多的事情,都是为了婚姻自主,能够与他相伴相依,我对秦玥,早已无法自拔,即便是造下罪孽,日后落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我也在所不惜。”
瑛姑肃然:“既如此,公主,趁着驸马和宋清河还不知道李菀的下落,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是抓紧派人,去追查李菀的下落;二是阻止锦兮拿李菀被毒杀的事情,去质问驸马,也不能够让她,有单独与宋清河碰面的机会。”
对于这两点,程碧媛早已想到,此刻经瑛姑再次提醒,她沉吟道:“李菀方面,她既已认定是秦玥默许我下的毒,怕是不会回头,只需派个稳妥的人,打听到她的下落,再秘密处置就好,至于那个锦兮,倒是有些难办,她如今已成了太子秦峥的宠妃,贸贸然派人去暗杀的话,倒容易落下把柄。”
瑛姑主动请缨:“打听李菀下落的事情,老奴有个主意,若是交给小王爷,不仅能够打听到李菀的下落,秘密处置一事,还可以交由他帮忙处理,最是稳妥不过,只是要请公主亲笔修书一封,好做个凭证;至于那个锦兮,公主放心,这一次,老奴亲自动手。”
程碧媛闻言,立马回身,走到书桌前,提笔修书一封,将信口处用红泥仔细封好,交到瑛姑的手上,嘱咐道:“必要时候,让他亲自跑一趟,务必查清楚李菀的下落,锦兮那边,未免夜长梦多,最好这一两天,就动手。”
瑛姑接过信笺:“公主放心,老奴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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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坐在宋清河的房里,手中拿了一张拜帖,他静静地看完,脸色
有些复杂,对上宋清河疑惑的目光,才摇了摇手中的拜帖,语有保留地说:“是太子府送来的。”
才刚从太子府中赴宴回来,为何就送来一张拜帖?
宋清河陷入沉思,说是拜帖,可因为写的是故人相约,所以是锦妃身边一个叫碧姚的宫女亲自送过来的,指明了要秦玥亲手打开,他直接开口问秦玥:“是太子要见?”
秦玥摇了摇头,如果当日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锦妃,模样与李菀身边的锦兮,十分相似,连眼角的那颗泪痣,所在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拜帖上写着故人相约,十有八九,就是她本人。
想了想,秦玥还是将当日在太子府中见到绿衣女子的事情,告诉了宋清河,补充道:“如今锦兮成了太子爷跟前的宠妃,这张拜帖,就是她让人送来的,约我明晚在府中相见。”
宋清河余毒未清,伤势未好,但听闻此事,还是挣扎起身:“秦王,虽说你与锦兮主仆一场,可如今都在秦地,瓜田李下,应该要避嫌才是。”
宋清河婉转提醒,可秦玥的心,却在动摇。
是顺从形势,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半响,秦玥捏紧了手中的拜帖,终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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