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管,向某虽出身草莽,但也知忠义二字。我既已降了李娘子,李娘子便是我的主上,我岂可朝三暮四,做出叛臣贼子之事?”向善志正色危言,态度坚决。
何潘仁一怔,面露不悦,板起脸威胁道:“向大帅,这是你的心里话还是醉话?你可要想清楚了。”
向善志听了这话暗叫不妙,醒悟到是中了鸿门宴的圈套。可知道了还不如不知,他一醒悟过来就怒火中烧,即使想到了虚与委蛇之计,也不愿屈身从贼。
“向某想得很明白了。”他说着站起了身,右手握住了左腰佩刀的刀柄。
啪地一声,何潘仁丢下了杯子,站起了身。下一瞬间,丘师利领着三四个刀斧手冲了进来。其中两个护在了何潘仁身前,其他人挡住了营帐出口。
向善志按着刀柄,冷笑道:“何总管,丘将军,你们以为这些小喽啰能将我杀了吗?”话音一落,他就拔出了刀,踢飞了身前案几。案几飞起正打在何潘仁左边卫士身上,他乘机纵身一跃,一刀结果了何潘仁右边的卫士,又一刀结果了何潘仁左边的卫士,第三刀直接架上了何潘仁的脖子。
何潘仁和丘师利都知道向善志是当地豪侠,但不知道他居然如此厉害,顿时吓傻了。何潘仁感受着脖颈间铁片的冰冷,颤着嗓子说:“大……大帅饶命,你只要放了我,我保证你平安出营。”
向善志眉头紧皱,喝令说:“让他们退下。”
“好!”何潘仁这边向向善志求饶,那边朝自己人摆起架子,“退下,快退下!”
丘师利当真不想推开,反倒希望能借向善志之手杀掉何潘仁,而后在手刃向善志为何潘仁报仇,这样就可顺利收编何潘仁的部属,继续展开计划。可是,他毕竟还不是何潘仁正式的部属,在军中没有威望,那些士卒理都不理他就退下了,他也只能跟着退开。
“走!”向善志轻呼一声,接着推着何潘仁往外去。
向善志架着何潘仁一步步往外走,以向师利为首的一众士卒一步步往外退,不一会儿,对峙就从营帐内转移到了营帐外。这到了营帐外,与向善志对峙的就不只是丘师利等人了,而是何潘仁的一众部属。
何潘仁见周围围上来了几千人,当即有了胆气,对向善志说:“向大帅,只要你放了我,我会饶你一命。如果你愿意跟随我,我就待你如兄弟。”
“少废话,走!”
事到如今,向善志怎么会蠢笨到妥协,两边的脸早在拔刀那刻就已经撕破了。
众人一直到了营寨外,向善志的部下牵着马接应了过来。
“向大帅,你们就这几个人能逃到哪里去?”何潘仁生怕向善志会杀了他,于是又开口劝了。
“闭嘴!”向善志轻声一喝,看了看身前的兵马,不禁犯愁。如何潘仁所说,他就两个亲随,即使能逃出大寨,也难以不被追杀。若要防止被害,唯有带上何潘仁。正想到此,他忽觉右臂一疼,手腕无力,啷当一下丢了刀。
原来,丘师利见状不妙,生怕向善志挟持何潘仁离开,躲在暗处拈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向善志右手臂。
何潘仁反应很快,在刀落地之后就挣脱了出来,回到了自己人身边。他心生懊恼,怒喝道:“上,一个不留。”
向善志惊慌失措,又因右臂的伤势而上不得马,只能步行往外跑。没走几步,侧面便上来了一撮骑兵,拦着追兵冲杀了一阵,暂时将敌人隔离了开去。他在乱军中见到了妹妹向婉儿,急忙喊道:“婉儿,哥哥在这儿。”
向婉儿唯恐何潘仁暗下黑手,又怕冒然入寨会惹怒兄长,所以便等候在营寨一旁,后来见了寨中有事才引兵冲了出来。乱军中,她也在找寻向善志踪影,这一听声,循声望去,才算找到了。接着,她便拍马过去,让向善志上了自己的马。再然后,她高喊一声“人救到了,快走”。随即,这一撮骑兵就有条不紊地退却了。
“糟糕了,怎么能让他们跑了!”何潘仁气得直跺脚,想要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丘师利上来说道:“何总管不必忧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向善志的兵马没有您多,您就照计划乘夜劫营。”
“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一定会有准备。”
“放心,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紧,这么点时间能做得了什么?他前脚到,我们后脚就跟去,不怕踏不翻他的军营。”
“好,也只有这样了。”何潘仁紧张地喘了口气,事到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丘师利又道:“总管,我们这里一动,李娘子也会知道,不如兵分两路,一路去攻向善志,一路去攻李娘子,而后两路会合,去攻鄠县。”
“不。”何潘仁摇摇头,说道,“兵分三路,两路去攻,一路守备,这才万无一失。”
“总管说的是。”丘师利点点头,拱起手说道,“总管,你若信任在下,在下愿为你效劳。向善志那路就由我去攻,你去攻李娘子。”
何潘仁先前被丘师利搭救,如今又得其投效,不禁感动。他拍了拍丘师利的肩膀,说道:“丘将军心意本总管明白,本总管如何能让你去冒险。这样,我去攻向善志,你去攻李娘子。”
“好。”丘师利毫不犹豫地应允了,心中却暗笑道,“我若不如此说,你又怎么会让我去攻李娘子?李娘子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没有她我拿什么去见唐公。”
随即,何潘仁拨给了丘师利五千人马,自己率领两万人,只留五千人把守大寨。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按照着丘师利的剧本在进行。丘师利也正得意着,自以为能将何潘仁拉下水,并暗中进行操控,以让他能去进攻赵旭。可他不知道的是,李秀英的细作一直暗中盯着这里,军马一动,细作就快马向李秀英那儿奔去,李秀英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得知了情况。
知道实情后,李秀英初时惊慌,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并想起了马三宝离开时的劝告。然而,由于有一路人马去了向善志军营,她唯有放弃投奔向善志。
五百铁甲兵不但装备精良,而且经过严格操练。李秀英身披铠甲亲自上阵,更是鼓舞了士气。
丘师利一连三次攻寨都无功而返,不禁心生惧意。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他的,他也毫不姑息。一面攻打不不行,就分兵三路,三面围攻。
李秀英虽然指挥得当,但也改变不了敌众我寡的现实,五百铁甲兵经过小半个时辰也折损了不少。在此情况下,她唯有下令朝唯一的生路——北面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