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策马一跑就跑进了竹林,而后又小跑了一段路,直到进入竹林深处才将马上的李秀英放了下来。
李秀英惊魂未定,止不住地急喘着气,加之先前一番经历,又让她原本整齐的发鬓全乱了。现在的她不似唐公千金,更不似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反倒像一个女乞丐。
赵旭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虽觉得女装的她秀色与英气并存,花容及月色同在,即使在未来也能在美女上数得上号。不过,想到她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英武果断的女将军沦落到如此境地,赵旭不禁生出了嘲谑之意,于是打趣道:“堂堂李公子居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不知远在太原的唐公见了会有何感想?”
李秀英喘了几口气就恢复了过来,一听此人如此无礼,当下仰头望去,待见到马上之人的脸后不禁笑了起来:“堂堂鹰扬郎将赵鸣雁居然也学了曹孟德的捉刀计,不知远在江都的天子见了会有何感想?”
赵旭顿时僵住,暗想道:“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时候就已经认出了我来?”接着,他故作镇定地说:“李姑娘的话,在下听不明白。我家主公正在盩厔,可不在这里。那什么捉刀计,也不知从何说起。”
“哈哈哈!”李秀英高笑着将散在头前的散发拨到了脑后,英姿飒爽地说,“捉刀计从当日在盩厔时说起,那坐在堂上自称‘赵旭’的男子哪里像个指挥万军的将军,根本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书生。赵将军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那日堂上唯有你与众不同也唯有你敢在我与你那位所谓的主公说话时插话,可见你并非寻常人。”
“这寻常人应该是两种意思吧!”赵旭说话时带着一抹深沉的微笑,静心等着李秀英的回话。
李秀英道:“第一,你并非人下人。第二,你在他们之中绝不是俯首听命的臣下。如此一来,你除了是赵鸣雁,还能是谁?”
“不愧为唐公之女,眼界果然过人,在下佩服、佩服!”赵旭说着拱了拱手,做了个姿势。
“赵将军才真叫人佩服,白手起家,如今成了拥兵万余的一方霸主,当真有昔日汉高祖的风范。”李秀英拱手回了个礼,可语调却阴阳怪气的。
“李姑娘话中暗藏着讥讽,倒是让人可恨啊!”
“赵将军高高在上,秀英仰头看得脖子好酸。”李秀英娇声一说,说完就扭了扭脖子。
“姑娘越来越让人感兴趣了。先前只道你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不想你现在居然又拿出了女人本事。”
“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这样吗?”李秀英卸下了伪装,紧绷着脸正色发问。
“其他男人喜欢什么,在下并不知道。”赵旭说着翻身下马,玩味地看着李秀英道,“在下就喜欢姑娘这样的女子。”
“我这样的?”李秀英面色坦然地问道,“我是怎么样的女子?”
“容貌上乘,颇有智慧,娇柔时娇柔,英姿飒爽时英姿飒爽。”赵旭说了一通自己对李秀英的观感,实际上是客观地在评价,至于他对对方的感觉,算是有些欣赏,但绝没到喜欢的程度。虽说对方也是一个美女,可他还没有下作到是个女人就一见钟情的程度。
李秀英不是等闲女子,但也是女子,是女人就听不得他人的恭维,一听他人的恭维,顿时就喜形于色。纵然她只是露出了那么一抹,但也是露出了。赵旭看在眼里,暗暗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弱点。这也许就是女人共有的弱点。
李秀英反应很快,即刻掩盖起了弱点,正色道:“赵将军少年英雄,不但用兵上乘,看来连讨女子欢心也是一流。不过,秀英早已嫁人,将军还是别在秀英身上下功夫了。”
赵旭一怔,有股怅然若失之感。
李秀英紧接着说:“秀英的夫君姓柴名绍,乃是将门之后,与我李家算是门当户对。将军也别喊我李姑娘了,应该喊我柴夫人。”
“柴夫人!”赵旭呵呵一笑,不再与她调笑,直接说道,“夫人,你今后有何打算?”
李秀英背手挺胸,傲然道:“将军是朝廷命官,妾身乃朝廷钦犯,妾身如今落到将军手中,任凭将军处置。”
“夫人的话听得本将别有它意。”
“将军此话何意?”李秀英皱起眉头,只觉得危险降临。
赵旭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只要别忘了自己是个女子就行了。”说完,他就翻身上了马。
李秀英没心思想他的话,急忙拉住他的马缰,问道:“你要走?你要将我留在这里?”
赵旭故作玄虚地看了看四周,点点头道:“夫人与我非亲非故,我与夫人一官一贼。夫人既不愿让我送交了朝廷,又何必还要多问呢?”
“我?”李秀英当然明白赵旭是故意如此说,毕竟两人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贼,现在摆起官谱来又有谁信。可人在落难时,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下,她只得好言说道:“赵将军,你我都是明白人,何须说这糊涂话。前日你是不愿屈从于我,才不肯从命。今日,我已是落难之身,无法再节制你,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父亲太原起兵,不日即能渡河西来,你早晚都要有这个选择。”
“夫人真是痛快,本将等的就是这句话。”赵旭呵呵一笑,说道,“夫人与我通往盩厔,我定将夫人待若上宾。夫人与何潘仁之仇,就是我与何潘仁之仇,我定当会找个时候为你报仇。”
“妾身之求一个安身之所,其他的不敢多想。”李秀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日后还望将军多多照料,我定当在父亲面前为你多说好话。”
“多谢!”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直来直去,一种是本身就直来直去,另一种是本身弯弯绕绕。前者见面自然不用多做计较,后者见面因为互相了解,所以是明人不说暗话。
“来!”赵旭将手一伸,意思是让李秀英上来。
李秀英稍一犹豫,转念又觉得“事已至此,无需拘泥于小节”,于是就伸出了手上了马。
赵旭让她坐在身前,双手从她的腰间伸出,一面感受着从她那头乌黑的秀发中散发出来的芳香,一面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佳人已经是他人妇。不过,作为一个未来人,他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多顾忌。
PS:今天第三更。话说有点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