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中官职较大的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他年龄虽不大,可是看人的本事却不比军营中年长的差,他见面前两位一身尊贵,非富即贵,也不是他们这种美哦与身份的人能惹得起的,如果上面怪罪下来,就把责任推给他们就好。
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进去吧。”微微抬头望了眼陌染绝美的面容,年轻的面孔泛红,领着他们带前走。
“那个女人如今情况如何?”担忧道。
“能如何?送来军营的女人不是被蹂躏致死,就是不甘受辱自尽而死。看小姐也是真心关心那女人,我实话说了吧,小姐还是有些准备的好。”
陌染心中一惊,一种不安的微妙感觉在心中肆意的蔓延。直到此刻,这才终于相信了雅欣真的被左相扔到这里做了军妓。她的假死当真如此忍无可忍吗,竟然忍无可忍到让她身边的人受尽非人的折磨。
在年轻男人的带领下,他们最终在残破的屋子里找到了人。
陌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场景……
那场景比亲眼看到君夜曦对她的绝情更让她难以接受。空荡冰冷的地床上,红肿变形的五官,残破狰狞的伤口,青紫红肿交错,完全看不出昔日美好的容貌,淤血在唇角流连凝结,残破不堪的衣衫看不出原色,险险的遮住了身体,原先女人洁白美好的身体如今是恐怖恶心,暗红的血沾满了全身,如同秋日里凋零的残叶,破碎、斑驳。没有遮掩的下体,鲜红的血液蔓延至白色的床单……
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狰狞恐怖,显然是被水泡得已经发胀变形了。唯有那圆瞪的双目,透出前恐惧、痛苦,还有挣扎,分明是极不甘心。女子的面颊、脖颈上,仍然可见深深的手指掐痕,以及被人狠狠掌掴过的痕迹。
惨不忍睹又怎能形容其万分之一,她无法相信,躺在那的是活泼开朗,总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嚷着小姐的人,那个遇到危险总是替她着想的丫头。
陌染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此刻更是苍白如纸,头脑一阵眩晕袭来,她勉强扶住身后的离歌,痛苦而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只觉得胸腔内惊怒汹涌,愤意难平。她嘶哑着嗓音,艰难叫道:“离歌,给我把今天侵犯过她的人五马分尸。”
她胸膛不住起伏,眼中亦惊怒非常,连忙上前撩起雅欣残破的衣袖,只见红肿的手臂肌肤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比比皆是……无不在证明着,女子在临死前所遭受过的蹂躏与虐待。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窒息的沉默,如千斤重,让人几欲崩溃。随后进来的年轻士兵的目光,都定格在女子的面上,那应该是美丽的面容因为死前的虐待而变形,仿佛娇艳的花朵尚未来得及绽放便已惨遭蹂躏而枯萎凋残。
陌染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日清晰彻骨的痛苦,就象尖刀一般,刺中了她的心脏,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离歌皱眉,撇开了头,看着女子身上惨不忍睹的青紫红肿,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陌染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随着衣摆晃动,沉痛的闭上染上痛苦的双眸,无法再多看一眼,可这噬骨的痛却在心中纠结,把她拖到最冰冷的地狱。
“雅欣——”
躺在那的人似乎感觉到来人,缓缓睁开绝望而空洞的双眼,看到了身边的陌染,眼中升起一丝光亮,牵了牵唇角,却任她如何努力,也牵不出一个微笑。她费尽权力的想向陌染伸出手,却再无法继续。微弱的声音如冬日里飘落的雪花,只能颤抖着声音微弱道:“小姐……雅欣终于等到……你了……”
心中遽然痛了起来,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响柔声对她道:“雅欣,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了。”
雅欣微不可见的扯起嘴角,摇头道:“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雅欣好开心……”
“别说话,我们回去,回去你在慢慢喝我说。”
“不……不行了……我……”若不是凭着这股要见小姐的念头,她早已撑不过去了,“雅欣……求小姐……答应我……我一个要求……”
陌染眼中却是满满的水色,轻轻的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
“小姐……答应雅欣……好好为自己……活着,不要……再为王爷……心痛了,好好活着……雅欣,雅欣就知足……”
陌染身子一震,雅欣临死的愿望都是为了她,她以为她的心够硬,够冷,但是还是不够,她会悲会痛,会在乎真心待她的人。
原来她早已把她当做自己此生不可或缺的人,雅欣,今生能遇见你,是她的幸。
目光是如此的希翼和渴求,最后的心愿么,她却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雅欣只……求小姐自私一次……为了自己……求你……为自己活着。”
她的‘父亲’竟能如此残酷,将她逼至如今两难的境地!
她发誓,今日他欠她的一条命,她会要他满府的人陪葬。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此生只为自己而活。”她看着她乞求的眸子,身躯剧烈一震,瞳孔蓦然大张,心痛得再也无法站稳,踉跄着直往后退去。
雅欣喜极而哭,一滴泪水划过红肿变形的面目,晶莹剔透却饱含所有的情感,是不舍,是留恋,是无力,是心疼。
“能和…小姐……做主仆……是雅欣此生…的幸福……”雅欣唇角最终勾起的竟是那样幸福和满足的微笑,仿佛藏起了世间最宝贵的礼物。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却仍然艰难的开口:“小…姐……我……我……”
她终是闭上了双眼,带着那说出口的话,在这残破的屋子下,将衷心深深的种入了她死也要守护的女人的身体里。
陌染紧紧抱住她渐渐冰凉的身体,脸颊贴上怀中之人的额,目光望向远方,唇轻颤着低喃:“雅欣……对不起……对不起……”是她,害了她。欠她的,此生却再无从偿还。
沉重的哀痛,瞬间充斥着这间小小的屋子,只听见急促的喘息。不甘的绝望,死亡的气息,将人们的心头紧紧笼罩。
窒息欲死。
陌染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眼前陡然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似乎已经凝固,身躯坚硬似铁,冰冷僵硬。
她瞪大了眼睛,目无焦距地盯着雅欣今无力垂落的手,没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