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就看到镇长科林斯已然倒在了地上,房间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他的喉咙被切开了一刀口子不停的流血,脉搏还在微弱的搏动。他快不行了。
环视四周,一个中式屏风装饰,居然是扇通向外界的窗户。刚才他无疑看漏了这一点。有钱人真是爱玩花样。打开屏风,一条黑影正在往远方的旷野中奔跑。
海德刑警用对讲机跟伙伴通了信,立刻火速追了上去。
“呯呯”几声枪响划破了黑夜的阴沉,吓得几位坐在会客厅里的女士一阵心悸。
年龄和体力打败了敬业,老刑警海德还是不得不对着疑犯开了枪。他看到不远处,几个巡逻的同僚,立刻也朝疑犯的方向扑了过去,但都被打翻在地。那个凶手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巨大力量。
增援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当疑犯甩开了阻拦的人后,立刻又象箭一般的奔跑。
突然,疑犯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倒在地上。
就这么一刹那,罗伯特邓肯和他的同事们也赶到了现场。彻底制服了凶手。
看到眼前的景象,海德刑警对这位年轻的上司有了更多的好感。尽管对方平时西装笔挺,但等真到了追捕疑犯的时候,他制服疑犯的方式和力量,让他由衷佩服。想来,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敏捷的身手,他这么多年所见过的同僚中,也没有。
等人群押着凶犯离开的时候,海德刑警并没有跟着一起走。出于好奇,他走上前想看看刚才究竟是什么,在关键的时候把疑犯绊倒在地。
疑犯摔倒的地方,一片杂乱,并没有特别突兀的物体存在。海德用手轻轻的摸起了地上的一切。终于,有个地方的坚硬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赶紧用钥匙扒开土壤,挖了起来。
等尘土退却,在他手里,赫然是一枚弓箭箭头。顺着继续找,他发现箭柄已经被折断扔在了一堆不起眼的干草中。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分辨。
海德将箭头放进了口袋。今夜也许是他警察生涯中经历过的最离奇的一桩案件。
喧嚣过后,屋子外头又恢复了平静。
罗伯特.邓肯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周围坐着其他几个同僚。他们的面前有张桌子,桌子的另一端,是刚才追捕到的凶案嫌犯---在他们家服务多年的花匠莱斯利。
3名死者都是仆人,凶手对家宅如此熟悉,罗伯特.邓肯早就怀疑凶手就是自己家里的人。可真看到了这个结局,还是痛心异常。
花匠莱斯利并不年轻,跟他的兄长邓肯校长年龄相近。在他的印象里,这位莱斯利是个大好人。小的时候,经常将他抱在怀里,让他坐在他的花车上推着他,跟他讲述花朵的故事。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很难把这样一个老好人,跟割裂他人脖子,放干别人鲜血,还有把人血集中在浴缸里进行泡澡,这类极其恐怖变态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主观。很多的连环杀人犯,在凶案未暴露前,跟眼前的莱斯利一样,大多都是妻子眼中的好丈夫,邻居眼里的大好人,工作上的好同事。
翻开卷宗,罗伯特又重新看起了前面7位死者的凶杀现场照片。还有刚才发生的那3桩谋杀案。
他并不打算立刻审问莱斯利。
“他这是在干什么?”门外盯着监视器屏幕的警察们,不解的问道。
“也许再等凶犯自己主动开口,”边上的海德替罗伯特说起了话,“这是有必要的心理战术。要知道这类疯狂的杀手,都有着强大的内心。有时候,他们还能够说服别人相信他们杀人是件崇高的事情。网上至今还有些迷恋连环杀手的粉丝俱乐部。。。怎么了?我也上网。”
他对于罗伯特的维护,让周围的人有些意外,就跟他先前对于罗伯特的排斥一样。
罗伯特当然并不知道这些发生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小插曲。
重新翻阅所有的案发现场照片后,他现在在考虑的是,今夜这4桩凶案,前面3桩他都做的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可为什么到了镇长科林斯这里,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他们勘察过现场,之前的三位死者,除了脖子处血迹斑斑,但衣服上却很少沾到。哪怕那位倒在楼梯拐角处的女仆。
按理她的垂死姿势,血液更容易飞溅。
在周围有这么多警察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快速干净的制服死者,完成谋杀,处理血液,还能瞬间消失,让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这个凶手心思慎密,处事条理清晰,尤其那份强大的心理素质,令人毛骨悚然。
再看前面那位在地下停车库发现的男仆。他遇害的地点周围,也没有象镇长科林斯周围那样,血液到处横流。
更重要的是,这位死者遇难的姿势跟科林斯镇长一样,两者都是平躺在地面,面部朝上,被人按在地上进行割喉,放血。
可前后一对比,这两桩案件,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进行。前者的行为冷酷镇静,后者却是杂乱无章
想到这里,罗伯特邓肯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花匠莱斯利,迟疑了起来---他真是犯下所有罪案的凶手么?还是他的受害人只有科林斯镇长一个?对于其他受害者,凶手是否另有其人?科林斯镇长到底是个随机挑选的受害人,还是早有预谋的对象?
突然,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落网,依然还在逍遥法外,正在用嗜血的眼神取笑他。
此刻,也许对方就坐在宽大的会客厅里,跟宾客们一起,喝着他们家酿的威士忌,寻找着他的第十二个目标。
“罗伯特少爷,”花匠莱斯利忽然主动开了口,轻轻的说道,“我能跟你单独谈谈么?”
听到他的这个请求,其他的警察有些不放心,但罗伯特却立刻答应了下来。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少爷,我就是那个吸血鬼。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已经干掉了11个人,放干了他们的血。包括你的兄长约瑟夫少爷。可我现在到了这个地方,看来我的‘仪式’无法完成了。我输了。如果你想为你的兄长报仇,我不会怪你。”
“你知道‘仪式’?那么那封信也是你写的?”罗伯特继续问道,他并不理会对方提到他的哥哥。
“没错。。。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封信从头到尾背一遍给你听。”
“我相信你能那么做。不过,莱斯利,我能问先你个问题么?”
“当然。”
“我听我的父亲提过,你高中没有毕业,就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来到了我们家。”
“是的,我在您出生前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你的信---月圆之夜,古老的咒语。。。真是富有诗意。如果这不是一封寄给警察的挑战信,我都快要把它当成一篇文学作品来欣赏。”
“少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些词都是非常生僻的词汇,写信的人明显接受过非常良好的文化教育。根据你所受过的教育程度,这应该不是你能写出的信。”
“这信当然是我写的,我虽然是个花匠,但平时也会去看些书。。。”
“莱斯利,没必要再隐瞒下去。这封信里头的词汇语法都是古典英式语法,而不是现代美式语法。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高中没有毕业就工作的美国花匠,这样的信,你是不可能写出来的。”说到这里,罗伯特停顿了一下。他看到莱斯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许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马脚。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几分钟的沉默。
还是罗伯特继续开了口:“你当然可以背诵这封信件。因为你一早就看过它,你知道写信的人究竟是谁。。。现在你是。。。你是在拖延时间,可以让对方可以去进行第12桩谋杀案,彻底完成所谓的‘仪式’。。。”想到这里,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时候,您就特别的聪明,罗伯特少爷,”简短的沉默后,花匠说了起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并没有什么第二个凶手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已经在了这里,无法再做什么,不会再有其他的受害者,不会再有。。。我向你保证。”
说完,莱斯利闭上眼睛,放低了头,不再理会罗伯特。
罗伯特明白,他是不可能主动告诉他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已经过了午夜,大会客厅里人们讨论逐渐停止,开始打起了盹。
罗伯特站在会客厅的楼梯上,静静的望着一张张的面容。第二个凶手,也就是真正的凶手,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月圆之夜,杀死12个人,就能得到永生---究竟怎样的人才会去相信如此荒唐血腥的‘仪式’?
科林斯镇长的事情,还没有公布,刚才的情绪激动消耗了镇长夫人吕贝卡的大量体力。
他的侄子迈克正看着个睡着的女孩发呆,见那个女孩有些发冷,便将自己的上衣盖在了她的身上。惹得另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有些不高兴,又有些觉得好笑。
兄长理查德邓肯校长倒是没有丝毫倦意,但刚才替那对打扮奇怪的人做担保的举动,让他跟人有些疏远。
一个警察急急的走到罗伯特的身边,说了几句,他们立刻赶回花匠莱斯利所在的房间。
花匠已经死去,老旧的桌子成了凶手,他利用桌子设计上的古旧铜纹上的某个突起,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地毯象海绵一样吸取着他的血液。
的确,就象他保证的,不会再有其他人遇害,因为第12个受害人,就是他自己。
看来信中的提到“仪式”已经完成,今夜,真的会有得到永生的吸血鬼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