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才发现,下一章的某些内容可以放到这一章来。于是索性加了过来,增加了3K字左右的内容。————————————————————————当星月武装卫队破坏了处于学院地底下水管道内的电磁脉冲发生器之后,随着完好的通讯器材重新发放至警察们的手中,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恐怖事件终于走向了终点。
不知何时,天空中厚重的阴云中出现了一道宽阔的裂痕,多日未见的强烈阳光洒在空荡荡的星月学院之中,让蜀都夏日闷热的空气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无论是正在匆匆离开的学生,还是在学院里进行拉网搜寻的警员们,都非常感激头顶的毒辣烈日。
因为在强烈的紫外光的照射下,横躺在十五级学级教学楼前的,巨怪尸体正在逐渐膨胀,惨白的皮肤上出现了无数水泡,在密集的噼啪声中,喷出恶臭的气体。
这些怪物害怕阳光!
得知这一消息的员警们,都下意识的让自己尽量处于夏日的日光之下,试图用这些可以接触的炎热驱散心中的恐惧。
“真的没有同学遇难么?”
在星月家族准备的专车上,玥夕颜将身体蜷缩在薄毯之下,还有些湿润的长发披散在座椅的靠背上,让她显得有些柔弱。完全没有了十分钟前与巨怪英勇战斗的那位女剑士的影子。
“小姐,学院的监控系统已经恢复,现已确认所有‘进入学院’的学生均安全离开……您做得非常好。”关夜组织了一下用词,掩盖了某个人依然处于失踪状态的事实。
在她视角的余光里,看到小姐有些苍白的手指在接触到窗外漏进的阳光时,有如遇到沸水一般快速的缩回了薄毯,心中不禁一惊,偷偷的按下了通讯器上预设的按钮。
接着她将车窗上的挡板升起,在车厢后部搭建起了一处阴暗的小屋,感受到玥夕颜稍稍放松的心神,关夜轻轻的说道,“小姐,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楚叔叔吧,请您休息一会。”
“好的……”听到关夜用特殊嗓音发出的声音之后,玥夕颜感到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铅块坠在上面一般,“我就睡……一会……”
很快薄毯下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确认小姐已经陷入了沉睡,关夜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台精巧的仪器,将接收端轻轻贴在玥夕颜的额头。
仪器昏暗的屏幕上,两条代表脑波的曲线相互交缠着,形成一座扭曲的螺旋巨塔。
关夜皱起了眉头,虽然在那位突然出现的“学姐”帮助下,这座“建筑”勉强维持了平衡,但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已经造成,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已经在“玥夕颜”与“刹娜”之间展开。
“大小姐,如果那一天死的是我就好了……”关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无声的落在微微晃动的车厢地面上。
陷入回忆的小女仆没有发现,一本透明的书册突然出现在玥夕颜滑出薄毯的右手上,在一对琥珀色双眼的注视下,书册缓缓的打开,露出了其中唯一书页。
这是与叶芯那本一模一样的“为了忘却的纪念”,在它页面上,用银灰色的笔迹书写着一个散发着“死气”的名字——“刹娜”。
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星月家族的专车停在一辆巨大的悬浮箱车之前,星月武装卫队的士兵已经将四周的道路全部截断,制造了一片暂时的无人区。
白色的担架在医护人员的操作下,移动到专车的后排,将陷入沉睡的玥夕颜转移进了箱车之中。
其间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仅仅在发现那只“偷渡”的俄罗斯蓝猫时,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在远处的一座高楼顶端,联合政府特派员的黑色专车停靠在强烈的阳光之下,车内的空调被开到了最大,徒劳的将一股股凉风吹向趴在远处高楼边缘的主人。
“有趣,星月家族藏了不少好东西哦。”缪斯拿着望远镜,通过其中的电子记录仪观察着在“鱼小姐”引起的骚动中,暴露在视野里的悬浮箱车内部结构。
那是一座近两米高的透明圆桶,无数的仪器连接在其两端,正在向里面注入一种微微泛着蓝光的液体。
缪斯嘴角拉出一条嘲讽的笑容,说道,“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可怜的星月之花赤身裸体的悬浮在罐子里的造型,你们选择继承人的品味还真是差啊。或者说,你们就好这口?”
“小姐将是一位伟大的继承人,只是现在身体微恙而已。”一位老人正站在缪斯身后不远处,被苍白的头发覆盖的额头上隐隐能看到一些汗珠。
在老人笔挺的军装上,一柄银色的长剑竖在星月家徽之旁,这把与老人一般坚韧的武器,就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般充满了骄傲。
他是星月武装卫队总司令,蜀都方圆千公里内,最强大军事武装的指挥者,是维护星月荣耀,斩杀一切入侵者的宝剑。
然而此时他却一个人顶着烈日,站在联合政府的特派员面前,忍受着这个使用假名的女人,近乎于刻薄的嘲笑。
“真是无趣啊。”虽然这么说着,缪斯的脸上依然流露出兴趣盎然的表情。她用手指顶着望远镜在空中转了转,将印有星月标志的仪器扔还了它的主人。
“成交了!在这件事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小小’的乐趣也请你们不要打搅。”缪斯将滑到自己眼前的发丝抛到脑后,血色的头发在明亮的阳光里如海浪一般翻滚着,散发出浓重的硝烟味。在关闭车门之前,她突然说道,“曼迪斯的特产有很多,想让我代购什么么。”
她说完后,也不管老人的回答,一脚揣在特诺伊的后脑,一道电光闪过联合最新的“机械特派员”恢复了“正常”,在一阵繁忙的电子自检声中,发动黑色的跑车将楚司令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主人,请不要随意关闭我的电子脑,会缩短我的寿命的。另外后备箱内发现不明生命反应,请问是否归档。”
“按照海鲜存档就可以了,没想到居然能漫过那个老头子,这一次赚大发了。”缪斯将身旁的座椅放倒,把头伸进跑车的后备箱,两眼发光似乎在看着一样精美的艺术品。
“我可爱的睡美人,跟姐姐回家好好的‘玩玩’吧。”
在后备箱的阴影中,躺着一位看起来绝美的“少女”,在“她”的胸口上立着一本打开的书册,在竖起的书页上无数的文字在迅速的涌动着。
“真是好梦啊,可爱的小叶芯,让我也加入进来如何。”缪斯将手伸入怀中,居然从“深沟”里掏出了另一本“为了忘却的纪念”。随着无声的波动在两件“神器”之间交流,一条无形的通路被打开,向缪斯展现了一个广阔的世界。
在叶芯记忆宫殿的表层,克里斯汀还在震惊于自己的发现。
她还记得在来到曼迪斯后的第二天,她唯一的“同伴”便因为心脏病发作,死于一次普通的散步之中。
炼金实验室的每一位炼金师,都派出了自己的直属“构装助手”参与这场小小的葬礼。
这些自走上这条道路之后,几乎从未踏出过球形实验室的炼金师们,通过构装体的双眼目送着这位刚刚“加入”曼迪斯的少女,将自己的同伴送入那座冰冷的锥形尖塔。
由特殊材质制作的方砖,将来自异世界的肉体缓缓吞噬,它将与之前躺入其中的那些躯体一起,沉睡在尖塔之中。直到百年之后,从亲人的记忆中彻底消散之后,再与尖塔一起化为尘土,回到大自然生命的轮回中去。
克里斯汀转过头,用少女的眼光观察着这座寂静的墓园,在杂草与野花之间,近十米高的尖塔一共有九十九座。每一座里面都躺着数百具沉默的尸体,他们的姓名被雕刻在尖塔正面的石碑之上,等待着被人遗忘的那一天。
“在研究‘人体炼金’曼迪斯之中,生命的消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但正因为常见,所以我们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
“你撒谎!”少女气鼓鼓的看着“说话”的“人”,它的声音的确是曼迪斯之主,伟大的炼金导师弗瑞德·曼迪斯,但是闪着刺眼光芒的金属外壳,却明确的表明其“非人者”的真实身份。
“你尊重生命为什么要‘购买’我们这些将死病人。难道在我们身体上实验那些不明效果的药物,获取那些充满痛苦的数据,不才是你们真正想要的么?”克里斯汀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地球医院中的经历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克里斯汀自五岁开始,便一直住在那家冰冷的医院中,过着无休止吃药的生活,然而她的病情却一直未见好转。
刚开始的数年里,因为家人经常前来看望,她的生活还有一些温暖,然而随着为联合政府考察矿脉的父母在一次事故中过世,整个世界便变得异常冰冷。
唯一的哥哥不知在做什么工作,只能偶尔给她来一个电话,其中也只是寥寥几句,并没有任何具有实感的内容。
接着她开始吃更多的药,一种药物往往只吃数个月便会变成另外的种类。
她开始恶心呕吐,甚至出现抽搐,心脏病发作也更加频繁了。直到她被打上“病故”的标签,送入组织来往于曼迪斯与现实的货车之上时,她才知道,失去家人保护的自己,成为了医药企业实验新药的试验品。
代号3021DL,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还记得那个叫克里斯汀的小女孩。
在发泄般的怒喝中,克里斯汀感到胸口一阵绞痛,似乎有一只大手握在她不完整的心脏上,缓缓的拧动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氧气依然无法及时供应至大脑,双眼的景象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麻木起来。
“我的时间,也要‘终止’了么?”克里斯汀闭上眼睛,缓缓的向下倒去。
然而在她绝望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却支撑住了她的身体,她隐约的感觉到有无数的细线从腋下刺入,顺着血管向她的体内进发着。
很快意识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体,她张开眼睛看到弗瑞德先生的构装助手,将双手放在她的腋下。金属线从机械手的关节处伸出,刺入了她的皮肤。
虽然她的胸口里,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但血液依然在构装机器的辅助下,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转着。
“我不会死了么?”少女怯生生的问道,昨天自己的同伴就是在偷偷溜出实验室之后,不足五分钟便成为了冰冷的尸体,而她居然能如此简单的便活下来。
“你还会死……不过会活到你老朽不堪的那一天。”弗瑞德先生的心情似乎也很好,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你朋友的过世让我们知道了如何对抗这种‘死亡’。小克里斯汀,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对死亡的恐惧,你愿意成为炼金师么?”
“我愿意……弗瑞德导师,您还没开始教我呢?”克里斯汀看着那座代替了炼金实验室圆顶的高塔,高达数百米的方砖堆积物,其中至少有近百万的尸体,而其中必然有那些以实验室为家的邋遢炼金师们。
他们死也不会离开那座巨大的城堡,因为里面正孵化着他们的理想——代表永生的紫莲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定是假的,叶芯那个中二他记错了……”心中明确知道这段“记忆”真实性的克里斯汀喃喃的说道,试图否定她眼中这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正当她彷徨失措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优雅又懒散的声音,“哎哟,这不是克里斯汀伯爵大人哟,怎么有时间跑到我仆人宫殿里偷东西吃啊。”
“叶芯你……”以为叶芯在戏弄她的克里斯汀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虽然是一样的天青色长发,一样如同雕塑般精致的五官,一样充满调侃和满不在乎的眼神,但这个人绝不是伪装后的叶芯。
她的美丽有如深渊一般让人着迷,却又充满了危险气息,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桌面上,那两块似乎永远也吃不完的起酥饼干上。但偶尔眼角的一瞥流露出的气息,却让克里斯汀的心中有如被一柄寒刃划过一般。
这只有如守护领地的雌豹的女人是谁!
克里斯汀突然感到在对方面前,自己就像一只幼鼠一般渺小。
“哟哟,看看我这记性哟,原来是‘小’克里斯汀哟。”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女人的敌意突然烟消云散了,眼神里犀利的剑意,此刻变成了充满好奇与“怀念”的打量,“虽然样子没变,但是‘现在’的你好可爱哟,比以后那只想抢别人玩具的小蝙蝠好多了哟,要继续保持哟。”
她抬起自己的手臂,如同招呼宠物般向克里斯汀挥了挥手,于此同时茶几上出现了一对雕花白瓷杯。茶壶里滚烫的茶液,自动飞起落在杯子里,刚好停留在四分之三的位置。
这里明明是叶芯的记忆空间,但这个女人却显得比原本的主人还要自如。
克里斯汀突然想到了一种的可能,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学姐’?”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支起下巴,用那双被金银光环围绕的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只”年轻的吸血鬼伯爵。
她就是“学姐”啊,虽然在叶芯的演绎中,克里斯汀便能感到这个女人强烈的气场,然而当她真正面对这位让叶芯迷恋的女人时,才发现自己所想象的一切在“真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虽然自称黑夜的贵族,但在学姐面前,她却感到自己有如一只仰望夜空的蝙蝠般渺小。在黑色晚礼服包裹下,这位美丽的女士有如漆黑的夜晚般深邃,那对有如剑狱星空的明眸牢牢的抓住了她的灵魂。
“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您是梦魇兽?”当克里斯汀注意到时,自己已经乖乖的坐在茶几旁,手中傻傻的举着那杯滚烫的红茶。
学姐将手指在空中左右摇晃着,讪笑着说道,“小蝙蝠哟,不要试图逃避现实,这里虽然只是记忆,但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却是已经发生过的‘真实’哟。”
冰冷的指尖从克里斯汀的脸颊划过,透入骨髓的寒冷让没有体温的吸血鬼也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想知道么,曼迪斯‘历史’上那残酷的真相哟……”学姐笑着说道,那股笑容虽然灿烂,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克里斯汀为气势所迫几乎无法正常思考,然而对曼迪斯的思念,却让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当她再次抬起头之后,火焰开始在四周升腾。
灼热空气中充满了肉体烧焦的腐臭味,浓重的气味中仿佛能够听到冤魂的呐喊。
这里是曼迪斯,是被战火与死亡包裹的炼金之都。
克里斯汀呆呆的看着这个已经化为炼狱的家园,在“真相”出现在眼前之前,她也曾经想象过这场悲剧缘由。
瘟疫、战争甚至是一场残忍的屠杀,都曾在她的猜想中出现,然而“真实”却是另一番恐怖的景象。
在燃烧的并不是炼金城中那层层叠叠老旧建筑,大街上甚至没有任何战斗的迹象,在剑狱的夜幕中,这座城市宁静而安详,如同熟睡了一般。
然而在巨大的时钟塔之下,四个巨大的火堆正在燃烧着,被紫色光芒环绕的骨骸兵,正在身着黑色全身甲的亡灵骑士的指挥下,将一具具冰冷的躯体投入火中。
这是一场葬礼,为整个炼金城近百万居民举行的集体葬礼。
层层叠叠的躯体被火焰吞噬,发出单调的噼啪声,仿佛干枯的柴火般脆弱。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克里斯汀冲向正在搬运尸体的骨骸大军,在那些强健骨架的手中,是无比单薄的尸体。
干瘪的皮肤紧紧的贴在脆化的人骨上,空洞的眼眶里眼球蜷缩成一块黑色的凝块,这些曼迪斯的居民已经完全死亡,甚至连转生为亡灵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们全部失去了自己的鲜血与灵魂。
克里斯汀颤抖的手在尸体上拂过,没有一丝水分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便会破碎成灰烬,这样的惨剧她见过。
这些曼迪斯的居民与被她“吸干”的曼萨丁一模一样。
轰!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在乌斯迪山脉脚下,炼金实验室巨大的圆顶被红色的烈焰包围,原本绝不会被引燃的金属球体被诡异火焰融化,变成了流淌的灼热液体。
“去看看哟,你寻求的真相。”学姐突然来到克里斯汀身边,拽起她向着火光燃烧处跑去。
十多公里的路程被神秘的力量缩短至一瞬间,在熊熊的火光中,她看到了两个让她无法接受的身影。
那是全身布满伤痕的叶芯,以及躺在他的臂弯里,像一只弱小的老鼠般烁烁发抖的克里斯汀·康斯坦丁。
“乖孩子……睡吧。”叶芯的声音平稳温暖,充满了魔力,迅速的平复了少女的恐惧,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意外,当你醒来之时,你还是那个纯粹的克里斯汀,那个‘不吸血的吸血鬼’。”
撒谎!
作为旁观者,真正的克里斯汀轻易的发现了现实的扭曲,在叶芯微笑的安慰声中,隐约的混杂着咒文的声音。这是一段无比复杂的咏唱,随着他声音的持续,世界变得怪异起来,有如被一把刀切成了两段。
一半是悲惨哀伤,但却蕴含着希望与救赎的谎言。
另一半则是……让人绝望的罪孽。
完成谎言的叶芯,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茫然起来,整个人似乎被抠下了一块,变得有如火焰中的尸体般脆弱。他一边抱起沉睡的少女,一边喃喃的对自己说。
“没什么不同,别去回忆,一切向前看就行了……”
这个满是伤口的少年,背负着来自错乱因果线的重压,缓步走向远方。
“接着‘你’就变成了那只一点都不可爱的怪蝙蝠了哟,整天纠缠着人家的玩具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过去……没有任何感恩之心!”学姐来到克里斯汀的身后,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语气里充满的嘲讽,她说,“现在的你如何选择呢,还想知道真相么?那可是很残酷的哟。”
克里斯汀看着逐渐远去的叶芯,从他单薄的身影中,难够感受到那种沉重的痛苦,这是原本应该由“克里斯汀”来背负的罪孽。
“我要真相!”
“那我就给你真相哟,可爱的小丫头。”学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这是一把透明的宝具,其中蕴含的无限威能,远超现实中放在吸血鬼少女颈脖边的仿制品。
在深入灵魂的契约之下,记忆的“时间”被扭转,球形的炼金实验室再次出现在夜空里。在厚重的金属外壳之上,似乎有一层暗色的液体在缓缓的流动着,让整座建筑充满了不详的味道。
按照记忆的指示,克里斯汀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几乎没有变化的陈设说明,这场毁灭自己家园的惨剧,即将发生的时间据此并不久。毁灭临近的预感,让克里斯汀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左前方是拉提斯的研究室,这个光头前几天还在她面前唠叨了好久,婆婆妈妈的让她注意补充铁质。他的构装助手此刻正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坚固的金属躯体被恐怖的力量扭曲成怪异样子。
他死了,虽然未曾打开研究室,但克里斯汀却明确的感到了门内浓重的死亡气息。
接着是业余爱好是给她梳头的米斯拉,她的炼金助手被撕成了两半,下半身虽然完好,但拥有核心的上半身已经被碾成了薄饼。
还有斯宾塞、托马斯、德里克马克、迈克尔、肖恩……她用了好久才学会从这些人使用构装助手分辨他们的身份,然而此刻却只能用这些知识来确认他们的死亡。
谁干的?一个恐怖的猜想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便让她几乎无法迈开脚步。
学姐却不准备放过她,连拖带拽的将吸血鬼少女拉到了炼金实验室的核心,这是整座建筑唯一有声音的地方。
叶芯此刻正站在核心的平台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准备什么,而弗瑞德导师的炼金构装则化作一团明亮的电光,挡在叶芯身前。
他们的对手,则是一片涌动的血海。
血液如同生物般,弹动着凝聚出各种各样的人形,扑向弗瑞德导师逐渐变得单薄的防线。
更多的鲜血从天花板上渗入,加入到进攻的队列之中。
空旷的战场中,无数疯狂的声音在呐喊着,他们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宁可死也不与我在一起。我是如此的爱你们,你们却要抛弃我……”
“我错了我的孩子,我不该用‘诅咒的种子’,哪怕只是用炼金构装维持住你的灵魂,等到紫莲花盛开之后,你也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弗瑞德导师苍老的声音显得异常疲倦,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悲伤的说,“原谅我,给你带来的痛苦……”
金属构装体突然将即将崩溃的防线收缩成一团,撞进了沸腾的血海之中,蓝色的电光在血液中奔腾起来,激起浓重的蒸汽。
趁着这一瞬间,叶芯完成了“准备”工作,开始了咏唱。
“启动‘妄语者的狂想LV10’,谎言开始!”
无法解读的语句在空气中震动着,激起一圈透明的波纹,原本凝结成一个整体的血海被击垮,四散飞溅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房间正中,被谎言的力量还原的罪人正趴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着,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那是曼迪斯唯一的吸血鬼,克里斯汀·康斯坦丁。
“不……这不是真的……”旁观者克里斯汀软倒在学姐的身边,喃喃的说道,“我怎么会伤害曼迪斯,他们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嗜血冲动失控了而已,可怜的小蝙蝠哟,你不是来寻找真实的哟?”学姐伏下身,无边的夜色从她的身躯里弥漫出来,像触手一般包裹住克里斯汀颤抖的躯体。
她的嘴角带着冰冷的微笑,做出了致命的一击,她说,“你不信看看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哟。”
吸血鬼少女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血海崩溃时飞溅的血液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她的手心,而一根粉红色的舌头正在贪婪的舔舐着,充满了疯狂的欲望。
“不啊!”在叶芯记忆的空间里响起了少女绝望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