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咽了下口水，说：“我看……也算了吧，刚才我看到学校里也有小卖部，我们先随便买点必需品吧……据说晚上一夜不能睡，我们还是得先休息下，毕竟来这里不是来玩的……”
沈如意很不情愿地又看了看手机，小声应了声好。
焦林笑了笑，点点头，正待要走，又想起回头扯开了嗓子，喊道：“天火，等等狼眼，他们不去了，也回去休息！”
天火已经跟上了刘尚澜，与刘比肩走着，回头叫道：“听到啦，听到啦！”
陆潜被焦林的大声震了一下，抬头看焦林，焦林对陆潜挤了挤眼睛，说：“好了，我走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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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潜在小卖部买了些必需品，便各自回房间休息。男生只有两人，焦林去打工，就只剩了陆潜一个人进了一个四人间的大学寝室。
这就是大学，是两个月前陆潜唯一的奋斗目标。这所医科大学在国内也算顶级的，两个月前以自己的学习成绩，陆潜从没奢望过有一天可以住进这里。
他想起高闻新对他作过的承诺，通过成人礼后可以让他免试进入重点大学。这都是没有签任何协议的口头约定，当然这种协议就是签了，如果IGM不履行，只怕他也没地方说理去。但有焦林的前车之鉴在，在亲眼目睹了IGM所具有巨大能量后，他似乎不需要担心IGM不会履践承诺。
到时会怎么样？他会进哪所大学？
他懂得每个大学都有名额限定的，如果他真的可以因为特殊的原因而进入一所重点大学，就自然意味着会有一个人因为他而失去这个名额。
这不就是文一胜刚才提到的，破坏了人类社会已有的稳固体系了么？
他一年后进入重点大学的光荣，需要建立在一个普通人类失学的基础之上。
陆潜开始觉得有些困惑，他觉得躺在床上的后背有点发硬。
直到被焦林摇醒，陆潜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很久。
“看来你很适合上大学，在宿舍这种烂环境里也睡得很香嘛！”焦林打趣道。
陆潜有点不愿意听到“大学”两个字，晃着有点迷糊的脑袋，看着焦林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冲进了卫生间洗冷水澡，同时不断骂着这宿舍条件差。
焦林洗完澡出来，换上一身清爽的休闲服，结实的身板让人看起来很有安全感。陆潜看着焦林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叹道：“你又去工地忙了一下午？晚上我们好几个人在，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下。”
焦林呵呵一笑：“撑到撑不住再说吧，再者，我可是很好奇33号那个特殊治疗，一定要亲眼看看的。”
两人洗漱好，三个女生已经在楼下等他们，沈如意已经换了装，衣服稍有些大，是天火带来换洗的衣服。
五人去食堂吃了饭，一起向医院去。
五人与焦母见了面，打发焦林妹妹回自己租住的地方休息。三位女生陪着焦母，焦林和陆潜便到医办室，希望可以问到晚上如何进行治疗的事情。
医办室里有三个人，气氛明显不正常。
三人中便有一个是文一胜，正坐在一台电脑前慢悠悠的打字。
医办室是大办公室的格局，每个座位只由壁卡隔开，平日里普通医师便在这里办公，录入病历，下医嘱之类。而文一胜这样的主任医师当然是有独立办公室的，一般不会和这群小医生混在一起。
文一胜的名字更不会出现在夜班轮值表上，他会在夜间出现在病房的唯一可能性是，又有病人要归西了。
所以夜间出现的文一胜也一般是在抢救室忙碌，如今这样不咸不淡地坐在冷清的值夜医办室中敲着电脑，是千年难遇的事情。两个值班医生与文一胜的地位相差甚远，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领导坐在旁边，两个值班医生显然不是很自在。
焦林对文一胜一向谦谨，这时低声问道：“文大夫，我们都来了，您看晚上是要怎么安排？”
文一胜至少又敲了五个字，这才唔了一声，回过头来说：“好，那就先在住院部各楼层转一转吧，不要走远，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找你们的。”
说完又扭回头去与电脑相面了。
焦林与陆潜对望了一眼，退了出来。
回到病房，陆潜把文一胜的话复述了一遍。
天火噗地一笑，道：“那就等着吧。”扭头对焦母说，“伯母，说要给您做特殊治疗，您紧张不？”
焦母笑道：“怎么会不紧张，我现在对医院过敏，看见医院就头晕。如果可以选，我宁可看中医，西医太可怕了，动不动把人割开，插很多管子。”
焦林脸一黑，对自己妈说：“别乱想，医生说怎么治就怎么治，你就三饱一倒，什么都不要管。”
焦母摇摇头，对天火说：“科技进步的结果，就是人死的时候一点尊严也没了，基本都被拆卸地不成人形才允许你去死。”
焦林这下有点怒了，对老妈喊道：“不许再乱说了，死字不离口！”
旁边床上一直挺着不动的老太太突然应口了：“我同意你妈说的！我死之前，老头子，”她朝向身边坐着的老爷子，“身上绝不要带着管子，什么切开气管，加呼吸机之类的，我都不要。已经插在身上的管子也要给我拔出来！”
老爷子突然听到这些话，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回头看了看焦母他们，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对老太太说：“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得死在我后头。”
天火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话头起得很不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对焦母说：“伯母你先歇会哈，我出去转一下。”
焦母点点头，赶忙说：“是啊，你们一定也很少来D市，出去转转吧，我一个人，不需要咱们这么多人守着的。”
陆潜忙摇手：“不行的，医生叮嘱了不能走远，天火你要去做什么？”
“我也去，”刘尚澜也站了起来，“那个文一胜不是说，要我们各楼层都看一看吗？这个命令很明确，我们要执行。”
众人都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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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住院部楼中越来越安静。值班护士在走道中的穿行声越来越清晰。
焦林与天火正在住院部5楼游荡。
他们是在“执行”刘尚澜口中的“文一胜的命令”。
事实上一直没有接到文一胜的通知，几人在病房中挤着也可以被憋疯掉。
病房中是负荷不了一个病号有5个陪床亲属的，连坐的地方也无。
于是几人轮流着出来各楼层游荡，慢慢散步闲聊。
每楼层的科别不同，每个楼层都有自己一套医生护士班子，这下子各楼层都对这不断转圈子的五个人混到了眼熟。两个不断在各楼层巡视的医院保安甚至叫住了他们仔细做询问，倒不是怀疑他们是不良人员，而是以为保安队伍招进了新人，不断在各楼层做察检，竟比他们保安的频率还高。
如今焦林与天火便正在并肩走在5楼的走道上。
5楼是血液科的病房，平日里人就少，这个时段，整个楼层更是静地出奇。
天火摸了摸自己胳膊：“医院是不是用电不花钱的，空调开这么低，如果有发热的病人不是要冻出毛病来！”
焦林摇头道：“这是住院部，所有花费都由病人出的，医院应该是怕病人嫌床位费花得不值，所以才把空调开得这么实惠。”
天火呵呵干笑两声，笑声在空旷的走道中，竟有了两声回响。
所有病房都已经熄灯，走道的灯也是隔一盏亮一盏，两人便走在明暗交替之中。
脚步声一下下在清荡。
天火咳了一下，没话找话地，对焦林说：“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焦林嗯了一声：“就是可以衬托出你长得漂亮。”
天火哈地笑了，呛道：“没你衬托我也漂亮！”清清嗓子，换了正经的面孔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咳……就是你身子很厚，跟你走在一起能有点安全感。”
焦林点点头，下巴微抬，两手一张：“其实我怀里更有安全感。”
天火立时低了头，长出口气，牙齿一咬，转身一拳捣在焦林门户大开的肚皮上。
天火用的这点力道当然不会让焦林如何，却也发出嘭一声响，便在同时，两人近旁护士站的环形灯突然灭了。
整个楼层立时便更加暗了许多，天火和焦林都是一怔。
焦林挑眉道：“你这一拳厉害啊，隔山打牛，一拳就把人家的灯打坏了。”
天火切一声：“不要乱说话啊，我可没钱赔他们的灯。”扭头看向护士站内。
这才发现，本该有人值班的护士站却是空无一人。
天火深吸口气：“有没有觉得，有点不正常？”
焦林缓缓地摇了摇头。
咔嗒一声大响。
护士站后的换衣间的门整个掉了下来！
门后黑洞洞的屋内，一个通体白色的人站着。
焦林天火两人立时戒备全开，心中一直不愿碰触的，焦林上午讲起的死人游荡的事情，轰然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