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因为即将到来的雨天潮湿不堪。舞落说得不错，这样的天气的确容易引起伤口作痛。
地牢虽然阴冷，但慕迟雪建造的审讯室中应有尽有。她急忙钻进去，里头的炭火已经升好，四壁干燥不少。夏兮拿着毛毯紧随慕迟雪，在她坐定后盖在她的腿上。
“谢谢。”
“应该的。”现在，夏兮完全把自己当做慕迟雪的丈夫，一切做得顺理成章：“今晚我就在你身边陪你，不要拒绝。”“好。”慕迟雪会心一笑接过夏兮递来的关于李倩儿的资料。
地牢铁索发出震天的响声，李倩儿被两个护院架进来，她瞥一眼慕迟雪，认命地垂下头。
“松绑。”
“公主，她会武。松绑怕对您不利。”听到命令，护院提醒她：“而且她会用暗器，目前还没从她身上搜出暗器。”
“无妨，松绑。”
护院虽然觉得不妥，但不敢逆公主的命令，何况夏公子就在身边，他定不会让公主涉险。于是，护院麻利地给李倩儿松绑并在松绑后退出门去。
“真名。”沉冷的声音，不容拒绝。李倩儿从容地回答：“真与李倩儿同名同姓，只是我不是女儿县人，而是锦瑟国的宫娥。”
“爱邯岂吗？”
李倩儿先是一愣：“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
答案在李倩儿的心中斟酌，犹豫却写在脸上，最终一句：“不爱。”
“爱的，就凭你的犹豫，我知道你爱。”慕迟雪淡淡一笑：“我会杀你，但要你照顾邯岂一辈子，直到他对你厌倦。”
“公主。”李倩儿对慕迟雪的决定很不解，这也与她听闻的慕迟雪很不一样。
见她诧异的眼神，慕迟雪大致明白她的心思：“我不杀你，因为邯岂在乎你。不管他在乎的到底是哪个李倩儿，但我记得他向我提你们婚事的时候那股认真劲和愧疚的情。他是我的手下，我希望有个人能够照顾他，能够让他幸福。我不管你背后是谁，只要你答应断了过去，我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而且我可以承诺你的安危，只要在狐曳山庄，只要在倾城郡，没人可以动你。”
“不可能的。”慕迟雪的说辞令李倩儿的脑中浮现一幅幅美好的画面，但当慕迟雪说到没人可以动你时，李倩儿的梦醒了：“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突然暗淡的眼中闪过忧伤：“公主，我虽是锦瑟国派来的人，但锦瑟国只是要我暗中观察你的动静，并非存有害你的心思。而我背后真正的那个人，不是锦瑟的皇帝和太子。”
“我知道。”慕迟雪翻开资料：“你本事兀傲灵山住持外甥家的独女。住持死后，家中没了依靠却多了不少仇家，为了躲避，被破流亡到塞外，又不幸被游牧蛮夷的一支所掳。满门灭，唯有你幸存。正巧锦瑟国与那支秘密联盟时，部落将你献给了皇帝。皇帝知道你的过去没有碰你，也不愿将你留在身边，于是找个借口让你冒充死去李倩儿进入狐曳。”
情报的完全令李倩儿傻眼：“原来你全都知道。”
“对。虽然你在部落当过军妓，虽然你被派去锦瑟是为了将锦瑟的情况汇报给部落，虽然你被锦瑟派来这里是他们善意的观察。但这些都是你真正的用意，支撑你活到现在的只有一个理由，复仇。”
从李倩儿释然的表情中，夏兮知道慕迟雪猜中了。他拿过资料，上面只有锦瑟派来的文字，却没有被游牧掳去做军妓，更没有与主持的亲戚关系。
李倩儿点点头：“对，我要替舅公报仇。他并不是自杀的，而是现在那个住持逼迫的。”
“证据。”慕迟雪冷冷的两个字，李倩儿却无法举出，只好回答：“没有。”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先放在肚子里，不要开口。”其实，当初听到住持圆寂时，慕迟雪虽然有些意外，但他的死也在情理之中。可能因为对赛妖仙的愧疚，可能觉得天命难为，该说的都说清了。但住持在交出宝印和亲笔信时，并没有寻死的迹象。现在看来，谋杀或者逼迫之说，不是没有可能。
“公主。”李倩儿表情倔强：“只要我不死，就会报仇。我们一家都是舅公救济的，不管在别人眼中他如何，在我心中，他都是最慈祥的舅公。”
“我不会杀你。而且，鉴于你是我狐曳山庄的人，我就不许你去外面胡来。除非，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害的。就算有了足够的证据，也必须在却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拿出。因为能够逼死你舅公的人，捏死你轻而易举。”慕迟雪见到不屈的李倩儿，心中散出同情：“我不会帮你，但也不许别人伤你。从今起，你可以在空暇的时间内搜寻证据，但所有证据必须经过我。你自己考虑，是抓住这可能的希望，还是连这点希望都不要。”
“邯岂一直知道我不是他的李倩儿。新婚之夜，他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但他不仅没有揭穿我，还将我保护得很好。他说，只要我不伤害公主，就能留下我，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他是好人，我不想耽误他。公主还是把我赶出狐曳山庄吧。”李倩儿对邯岂的好感和愧疚不是假的，因为她虽然这么说，眼中还是希望慕迟雪留下她：“当然，如果公主愿意信我，我也会用以后的日子好好对待邯岂，对待山庄的每一个人。”
“起来吧。”慕迟雪别过头：“留下你，不因为我信你。只希望别让邯岂失望。去吧，他在门外等你。”
门开，邯岂感激地看向公主和夏兮，随又扶起虽然没有受伤，却情感起伏到无力的李倩儿。
待两人离去，夏兮举着资料问她：“身世都没查出，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给的。但不知道是谁。”慕迟雪将身上的毛毯折好回交给夏兮：“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得回皇宫一趟。”
一路上，夏兮若有所思地跟在慕迟雪身后。钟离景逸现身挡住两人：“狐曳的景色确实美。”
“可惜天色不好，若是繁星满天，更美。”慕迟雪响应道：“早点睡吧。”
“恩，等把东西给夏兮，我就去睡。”钟离景逸走向夏兮：“借一步说话。”
慕迟雪是个好奇的主，但这一次她忍住了。迈着小步回到房中，门一关洗漱……
“找我何事？”夏兮对钟离景逸总是敌意不减。
“我是好心把这个给你。”手心一松，玉铃铛落到夏兮手中，钟离景逸笑不见底：“刚才散步时捡到的，若让公主发现，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会不会低那么一点呢？”
手掌裹住玉铃铛：“为什么给我？”
“示好，以后都是一家人。懂的？”钟离景逸说完，笑容不减地离开，他昂着头，步履轻松。一切成竹在胸的姿态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