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郡主那么优秀的女子,怎能区区做个侍妾呢?其实,本皇子一直很欣赏她,惊叹她身为女子却能征战沙场,像个男人一样勇敢。本皇子从未娶过正妃也从未有过侍妾,婚史清白,希望能够娶伏羲琴为妻。”夜之痕一改往日的风流不羁,言语出奇得诚恳。
“二皇子可要想好,这可是一场冥婚。”伏将军难以相信二皇子竟愿如此。
“能够娶到这样的奇女子,本皇子不介意头婚是冥婚。怎么?伏将军觉得本皇子不够格做你的乘龙快婿?”
“不不不,只是小女高攀不起啊。”伏将军不禁惶恐。
“别说了,朕做主准了这桩冥婚,将伏羲琴赐婚于二皇子夜之痕。不仅要娶,还要娶得风风光光,大婚定在三日后。尸体就暂时封入冰窖。”夜犷爽快地下了圣旨,伏将军终不能再公然地兴风作浪,只是他的心中疑问很多,这个二皇子怎么甘愿?
影妃于夜之痕的眼神中多了敬意,想不到这样一位玩世不恭的皇子不仅为了慕迟雪上朝,还甘愿为她婚姻稳定作出牺牲。就连杀伐决断的钟离景逸也不忍对她下手。至于夜伝诺,影妃可是亲眼瞧见他扑入火海将她救出,还听到他是如何撕心裂肺地唤着她。这个慕迟雪怎么这样命好,好到让人嫉妒。可是,她怎么没有回来呢?影妃不禁有些担心她。
午后,消息传到狐曳山庄。舞落一边为慕迟雪上药,一边将事情原委说给她听:“婚礼定在三日后,那时郡主正好能够行动。从此处回皇城只需半天,定能赶上。”
听到这个消息,慕迟雪比意料中平静许多,但狐眸中的冷意表现她的不悦:“算算日子,皇后娘娘该到灵山了。”
舞落揭下她手上的绷带并清理创面,伤口早已愈合,疤痕也浅了不少:“郡主怎么记挂起皇后。”
“不得不记挂。”慕迟雪流露杀意:“她的兄长一直谋划灭了慕家灭了兀傲,而她也亲手害了我姐姐的孩子。既然他们非要与我对,我不介意斗个你死我活。”
“可是,皇后如今神志不清,没有利用价值。”
“若是真没价值,伏将军下手比我还快呢。”自从知道皇后对自己的皇孙下毒手,慕迟雪便认定这家人没有亲情:“况且价值是靠人挖掘的,我说有,她就有。”
“可是郡主,您不能下榻。”舞落坚决阻止。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必须去。”慕迟雪坚定中透着担忧:“这枚棋子是被疏忽的,得到她才能让太子与伏将军反目。事情只有捅大,才能阻止夜之痕的婚礼。而且,姐姐腹中的孩子即将死去,我必须让皇后为它陪葬。”
“那你必须答应不能动武,如果情况紧急,我会保护你。”舞落虽然担心,却也自知阻止不了她。如果夜之痕真的举办冥婚,之后的日子郡主一定不会快乐:“我去准备一下,入夜再行动。”
慕迟雪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的乌云,快下雨了。兀傲不常下雨,但每每落下必定倾盆。穿上蓑衣会不会不方便:“舞落,咱们明晚再去吧。”
“郡主怎么改了主意?”
“变天了,行动不便。留她一夜也无妨。”慕迟雪并不担心自己,大不了被擒,可是她不能让舞落陪着冒险。
她的这点心思舞落早就猜到,心中流过暖意:“郡主好好休息,舞落先告退。”
“恩。”慕迟雪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虽然她要保住家人,可是她绝不能再牺牲这些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人。夏兮走了,回到紫曌国当他最不愿当的皇帝;夜之痕也愿意牺牲婚姻保全我的幸福。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还是等伤好些,谋划周全一些再动手。
落迷坊内,钟离景逸抚上许久未碰的七弦琴,这是慕迟雪赠他的礼物。琴边那本名为《凤求凰》的曲谱也是慕迟雪哼唱,琴师录写给他的。
梦鹤见钟离景逸望着这些旧物沉思,开口道:“少主可是想念郡主。”
是思念,还是得不到的不甘心,钟离景逸没有回答。他一直不懂,如慕迟雪这般笑容明媚的女子为何会爱上古琴,这似乎不符她的心性。在钟离景逸心里,若用乐器比喻她,她该是琵琶一般的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这般的干脆利落。
他记得慕迟雪说过,她爱古琴的细腻与含蓄。譬如表现悲凉,古琴不似二胡总是如泣如诉,可是轻重缓急间可以比二胡更多一分委婉与缠绵。相比二胡的歇斯底里,浅唱的委婉更能触心。又如表现明快,虽然笛声清丽明净,虽然古筝响亮轻快,但它们相较古琴却是过于浮夸,不比古琴那样平和沉稳,古琴的低吟更能表现发自内心的喜悦又不会得意忘形。
他还记得慕迟雪说过,她爱古琴的“情有独钟”。虽然古琴低调,但看遍天下乐器,无一能够掩盖它的古雅通脱,它的立竿见影。它是如此孤独,直到遇见了箫。古琴太过理性太过隐忍,而箫声总是飘渺总是随性,唯有箫能够带着古琴奔跑,带走它的凝重与激越,且实且虚才是琴声该有缭绕也是人生该有的姿态。
那时起,钟离景逸才明白慕迟雪的真性,虽然总是嚷嚷着美男,但她一直等待着属于她的箫声。钟离景逸虽然掌握得到慕迟雪芳心的方法,但在江山面前,他不愿为箫,只愿作古琴,永远理性永远清醒,即便一世孤独。
“少主,狐曳山庄没有传出一点郡主的消息。”自受伤已是三天,慕迟雪在情报网中从未消失超过两天。鞭上、摔伤、迷药真能要的她的半条命?梦鹤很担心。
“把琴收好。”钟离景逸起身走至窗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再也没有慕迟雪兴冲冲赶来落迷坊的身影,突然心中一紧:“今晚,我去看看她.”
“狐曳山庄高手如云,少主还是别去的好。”梦鹤的劝阻根本无用,钟离景逸出神一句:“只见一眼,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