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十天。这些日子,钟离景逸不仅没对棠柯、姬儿下手,他还取消了府中对慕迟雪的软禁。钟离景逸如同往常一样,每天早晚各来探望一次慕迟雪,其余时间都不在府内。没有寒暄,没有戏谑,他变了。棠柯、姬儿虽然恨他,但由于慕迟雪的命令,两人将棠月儿安葬好后再未提及。
今天,是暴雨过后的晴天,虽然炎热,却不似前些日子那般闷湿。慕迟雪在岸上问船家买了一条小木舟,悠悠地晃到湖心停泊,一片莲叶遮着面。
这里是紫曌的护国湖——大明湖。初听这个名字时,慕迟雪忍不住想起琼瑶阿姨笔下那句经典“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其实,大明湖的上游就是忘川河,两者通过地势的高低由忘川瀑布相连。所以,从兀傲到紫曌最短的捷径便是走“瀑布水路”,当然“走”完以后“死不死”,另当别论。
由于慕迟雪不许两人跟着,姬儿只好坐上高高的水杉树,棠柯则在岸边小歇。幸好往来湖上的船只不多,慕迟雪的位置,两人一目了然。
慕迟雪的记忆恢复了许多,看来月儿的说法没有错,只是她死前提到忘情丸与“守宫砂”是赫连皇族的药物。她怎么会知道?莫非她见过赫连族的人?
说到钟离景逸与赫连皇族有联系,两个当年的败寇一族要联合起来,不仅复仇、还要复国。看似隐在暗处来势汹汹的他们,却有一个足以导致它们瞬间瓦解的“蚁穴”:复哪个国?前朝还是赫连皇族?
虽然慕迟雪手上的利剑不少,但她从未想过主动出击。慕迟雪走的路线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敌人时,她也爱善意地提醒一句:你确定要和我交手吗?其实相较于上一世的她,慕迟雪真的改变很多。从“冷血无情”到“重情重义”,从“招招必杀”到尽力地“不战而屈人之兵”。
虽然如今的她,成了“和平”使者,但慕迟雪发现,乱世之中的防守姿态会让人非常被动。既然劝不了别人收手,只好自己化被动为主动,从今起,阴谋算她一份。
虽然这些日子,钟离景逸的态度温和不少,但慕迟雪还是不放心。虽然他不至于杀了自己,但若被他始终掌握行踪,必定藏不住秘密。当务之急就是脱离他的视线。回兀傲是不可能的,眼下只有从夏兮这里下手。
听姬儿说,夏兮最近沉湎酒色,整个人处于醉生梦死、极度消极。想起那夜钟离景逸的质问,既然他知道了自己与夜伝诺的事情,夏兮怎会不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得进宫一趟。
移开遮阳的荷叶,慕迟雪正要将船划去岸边,却听到一个空灵的男音:“怎么我刚来,郡主就要走。”回眸瞧探,是一个笑容如同罂粟一般媚惑的男子。
都说古代美男多,其实现代长得好看的男子也不少。古代的男子,胜就胜在气质,他们不仅帅还帅得各有千秋。特别是那些出身世家的,不愧风度翩翩。
作为落迷坊的老板,慕迟雪可谓阅男无数。不过眼前的红衣男子给人的感觉非常特别。相比夜伝诺的羁傲野性,他显得温顺平和,但相比钟离景逸的阴柔邪魅,他显然更多霸气。相比姬儿的善面的妖娆,他却多一份“侵略”。怎么说呢?眼前的家伙虽然好看,但很危险。就如刚才的形容,他的容颜就像万色的罂粟,不仅醒目,还会在不经意间让人移不开眼。
“郡主,被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是否该表现一下不好意思?”男子再次开口,他的船已与慕迟雪的并肩。岸上的棠柯与姬儿加强了警惕。男子望一眼岸上的两人,唇角上扬。
由于男子离自己很近,慕迟雪闻出他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抬眼对男子莞尔一笑:“原来血域宫的人,也会在白天游船。”
她的话让男子不自觉地眯起眼:“你的鼻子很灵。”
当前,慕迟雪的身上一切防身的武器也没有,就是有,也绝对杀不了血域宫的人,除非见血封喉。但即便什么也没有,空城计还是要唱的,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可是摆平五个血域死士的人:“开门见山吧,我不喜欢绕弯子。”
“呵呵”男子轻笑:“我不过是来与郡主搭个讪,如此,我们算是认识了。”
岸上没有动静,慕迟雪得到一个讯息,棠柯和姬儿并不认识眼前这位血域宫的人,可见他属于“高层”吧:“认识?不,不算。你还没有自报家门。”
“若我自报家门,我们之间就得定义为朋友。”男子傲然一笑:“人在江湖走,隐藏身份也是一种本事。昨晚,是郡主自己暴露了身份,可不能怪我的要求占你便宜。”
慕迟雪不以为然:“既然如此,我选择与你停留在一面之缘的关系,后会无期。”
拿起桨,慕迟雪欲走。“可我却想与郡主有点关系,哪怕是敌人。”男子轻叹一声:“在下血域宫的宫主,醉千袭。”“记住了。”慕迟雪梨涡浅笑,将木舟悠悠地滑向岸边。
她的不屑令醉千袭不解,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怎么到慕迟雪那里,就如柴米油盐那样普通。她不怕我?
见慕迟雪靠了岸,姬儿与棠柯迎上来询问那个男子是谁。慕迟雪耸耸肩:“一个路人。”
路人!醉千袭的耳力自然听得见这句话,对他如此不屑一顾的人,慕迟雪是第一个。有趣,实在有趣!也难怪钟离景逸舍不得。
回到府中,慕迟雪对棠柯、姬儿询问道:“你们谁会乐器?比如羌笛、扬琴、古筝?”“我都会一点。”姬儿很谦虚。
“那么,你能根据我哼的曲子写出乐谱吗?就像初遇楼的琴师一样。”“应该可以。”姬儿点点头:“郡主,难道您又要跳舞?”
“不然呢?”慕迟雪轻叹一声:“我得进宫一趟,但以夏兮现在的态度只怕不会同意。既然他迷上了歌姬、舞姬,那我只好冒充一回混进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