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从医院回来，曲福生就决定和薛小家离开村庄，回省城。
“我好歹也是个脸面人，却被她小丫头这么轻蔑的对待，在她心中我连朋友都不是。”他愤愤的对小家说，“她袁柔不听医生的劝告，身体不好，也算是她自找的。我仁至义尽，你知道吗？仁至义尽！”
“我看你是被她伤着了，故意说气话。”小家试探着问道。
“她袁柔算什么，原先我还指望她身上能沾上点贤良，现在才明白，全一样，天底下女人都一路货色。一个样！”
“什么样？”
“你对她越好，她越不拿你当回子事儿。”
他曲福生是谁，他是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大人物。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县城中混的，有哪个不让他三分，有哪个敢直面顶撞他。可他却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打了，给扇了耳刮子。
千古奇闻。
他认为这件事不是袁柔的错，是他自己的错，是他对待女人的态度上面出了错。
原来他觉得柔儿是清秀、淡丽的，是贤良、温暖的，可现在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的低贱与无力，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想。不，他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是他对柔儿太好。
谁先动情谁先死。
所以袁柔才敢，她才敢如此对我，因为她知道我的情意，对，就是这样的。不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态度出了错，怎么说呢，太温情了。
“所以说，”曲福生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对女人不该动情。”
想完之后，他为解决了自己的烦恼而满意的笑了。
从此以后，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不，是比原来更变本加厉的玩弄女人的样子。
他的态度更加蛮横，凡是他瞧上眼的女人，他都直接插入主题，事后留钱。
不管别人是否愿意，他都强加摆平，主要的工具还是钱，他要让袁柔看着，她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他有能力、有资格得到更好的女人，更多地享受。
小家开始也同他吵闹，几次想透露柔儿的良苦用心，每次只要一谈到这件事，他就大发雷霆，他觉得她这是在故意羞辱他，是的，故意的。
因为她是女人，自己曾经对她也还不错，所以她认为自己有资格对他滥加干涉。
“我要让你看看，让你们都看看，我是谁，我是不受女人约束的。”
他对待小家也渐渐冷淡了起来，但还是按每上留给她生活的费用，一天都不曾拖延。
小家渐渐地习惯了他领着不同的女人推开家门，实际上，她也有自己的安慰。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她觉得自己与福生可以选择的道路还很多，而最不应该走的恰恰是这样的道路。
她不能忘记第一次，两人在KTV相遇的情景。
同桌的客人将酒洒在她身上，让她自己舔沾在身上的酒。
“舔不舔？要不要我帮你啊？”客人色眯眯的看着她。
她愣住了，像只小猫一样绝望的看着周围讪笑的人群，她睁着恐惧的大眼睛。
多年之后，福生告诉她，是她的眼睛单纯而又惊恐的神色，令他怦然心动，决定仗义出手。
“行了，你们别玩得太过火，我看她也是刚做这一行。”
“谁不都得有第一次啊。”邻桌拍在桌子上一摞人民币，“你舔干净了，这钱大爷都奖你。”
小家颤栗的摇了摇头。
“有钱，了不起吗？”福生轻蔑地笑道。
“你什么意思？我就愿意看她舔。”邻桌男人走到小家面前，“要不，大爷帮你。”
只见福生快步上前，揪住男人的后衣领向后拽着，“离她远点。”
两桌人大打出手，掀桌子，砸瓶子。
事后福生的后脑勺被缝了六针。
小家歉疚的在一旁守护着他。
“以后，你就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福生大大咧咧的说道。
小家点了点头。
她的关于两人最初的记忆被屋外的碰撞声带了回来。
屋外，福生领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正欲走进家门，两人一路说笑着。
小家来到屋外，福生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这女人是谁？”女子问。
“房东。”
“难道你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吗？老板！”
“你想要就会有。”福生低头亲了亲女子的脖颈。
“曲福生”小家严厉的看着他。
“干嘛？”
“我有话要跟你说。”
“现在？现在不行。”
“就是现在。”
福生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笑了“你以为能控制得了我？”
“我没有那么的自以为是，”小家马上柔和的央求道，“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一定要跟你谈谈，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时光吗？福生。”
福生拉着女人的手渐渐松了下去
“她是房东？”女子狐疑的看着他。
“你先回去吧。”福生对女子说。
“你真没劲，说好了的又变卦。”
小家摔在地上两张红色大钞，“拿上钱，快点滚。”
女子撅着嘴，哈着腰，交完钱，瞥了两人一眼，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难听的话，离开了。
两人最后一次推心置腹的说话应该是在回村之前。
“福生，我~”
薛小家的老家也是一个养不住人的乡村，做陪唱被她看成是脱离“苦海”，见识世界的机会，这机会的外面包裹着繁华的糖衣，她是在毫不犹豫的情况下答应的。
可花色斑驳的糖衣包着的未必就是糖块。
“我17岁就跟了你，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我知道男人都花心，总是说服自己，给你空间、给你自由。”小家含着泪看着他，“可不想两人最后落到这步田地。”
“又来了，”福生嘟囔了一句，“现在怎么了，你还有钱花，不好吗？”
“好？”小家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能告诉我，每天看着你领不同的女人进家门，这样的日子好吗？每天都不知道该怎样过，用人民币堆起来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好吗？每天提心吊胆，怕你在外面惹事，怕你事业不顺，这样的日子好吗？”
“我每天辛苦的挣钱不是为了听你抱怨的，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够好，你去找，能给你所谓的好生活的人，我~曲福生~绝不拦着你。”福生恶狠狠的说道。
“福生~”小家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你为了柔儿的事为难自己~”
“住嘴!”福生双目圆瞪，咆哮着“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的不知足，贪婪而且狠心。”
“福生~”
“我看今天就谈到这吧，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之前。”福生转身欲走。
“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小家平静的说道。
“哼，谢谢你咒我，薛小家。”福生头也没回，狠狠的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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