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一杆枪
沈仲胜听罢齐秀娘的话后,眉头皱了一下,方才回道:“今日阿珅洗三,为夫歇在秀园,博雅阁就不方便去了。”
齐秀娘听过夫君沈仲胜的话,心中舒服一些。不过,为了勉得将来留有后患,她还是又劝解了话,道:“我这身子不便侍候,老爷歇秀园里,少不得要受委屈。要不,让环姨娘陪您去集锦阁?顺道也能上博雅阁瞧瞧,到底全姨娘是阿玢的生母。”
沈仲胜听着齐秀娘这一席给台阶的话后,是没有反驳。他沉默一下后,回了话道:“既然夫人这么说,为夫依夫人的意思就是。”沈仲胜说得非常好听,也似乎很给齐秀娘这位嫡妻面子。可齐秀娘还是看得明白的很,沈仲胜心里有犹豫。
齐秀娘在夫君沈仲胜面前做了贤惠,自然是在环姨娘高兴着脸色陪沈仲胜离开后,就是小话打发二等丫环紫儿绕小道赶去博雅阁。
等沈仲胜和环姨娘走到西厢院,正是准备过花园入博雅阁时,院内的屋子里传来了惊天的呼声,道:“姨娘,姨娘,您醒醒。奴婢,奴婢去求老爷......”
“鱼儿,你莫去,你先照顾全姨娘吧。这会儿,我去给主子们报信。”一等丫环青喜提了话,而这话也是沈仲胜进博雅阁后,听到的最清楚的一翻话。
看着当先进来的沈仲胜和环姨娘,屋内的丫环忙是跪了下来见礼。沈仲胜瞧着屋内阴沉的气氛,道:“都起来吧。全姨娘身子如何?”
刚依礼起的丫环里,作为全姨娘贴身侍女的鱼儿又是跪了下来,回道:“老爷,姨娘她,她去了。”边说着话时,鱼儿忍不住的抹了眼泪。
“姨娘去的时候,都还念着老爷的名。”鱼儿在这会儿,没忘记表现的像忠仆一样,给沈仲胜留下全兰儿的好印象。沈仲胜却是听着丫环鱼儿的话后,陂有些大受打击,那是不理会在场的众人。他是提步上前,直往里间冲进去,然后,就是见到放下来的床帐子。
沈仲胜有些迟疑,他是小片刻后,才伸出手撩开床帐子。看着床帐子里一片惨白色的全兰儿,沈仲胜突然心生不忍,他回了头,放下手中的床帐子。心中的怪异感觉油然而生,沈仲胜总以为,他磨磨全兰儿的性子,磨磨全兰儿的野心,也许当年江南的那个俏丽女子就会回来?
“她,可曾说过些什么?”沈仲胜对鱼儿问了话道。
“姨娘病了的大半年里,总唠叨老爷何时不怪她,能来博雅阁。姨娘说,都是她不好,没能为老爷分忧。”鱼儿很卖力的说着全兰儿的好话。至少,这些话沈仲胜爱听,也听得非常煽情。
“她病了,怎么不看大夫?大夫这大半年里,都是白请的吗?”沈仲胜怒急问道。
在旁边假意低着头的环姨娘,是心生好笑。她算是明白,为何夫人齐秀娘,不留了老爷在秀园作面子。感情拉倒全兰儿那个女人的事情成功了,这会儿,由她环氏顶了缸,等着老爷失去心上人的怒火。
不过,生后哀荣一翻,做出一脸深情,环姨娘有些为全兰儿这个女人腻味。在环姨娘看来,生前享受不着的东西,别的都是一场空,一场空啊。
“大夫讲,姨娘是心病,郁结丛心。”鱼儿把早是准备好的理由呈了上来。沈仲胜听后,更是大受打击。他心里忍不住的想到,原来都怪他,原来都是因为他。
沈仲胜对于全兰儿的“好”,在全兰儿死了以后,总归是美化起来。
在沈府嫡子洗三的第二日,沈府姨娘病逝的消息,就是传了出来。当然,全兰儿的丧葬安排,齐秀娘本着月子里,一切便是托给了环姨娘料理。倒是沈玢那儿,齐秀娘也是作了主,让奶娘抱着这个庶长子,给生母姨娘送了回终。
待全兰儿头七后,沈府一切又是平静下来。只有沈仲胜似乎受了打击,不在留恋着原来的风花雪月。便是仕子风流的雅聚,也是无关紧要的都推了。
待到景元九年二月十二日,沈珅的满月宴后,琼玉算是打听出了基本的消息。在沈府前面的眼花燎乱里,琼玉是真正学到不少东西。二月二十二日,琼玉的生母齐秀娘坐满了四十天的月子。
在生母齐秀娘重新料理府务后,琼玉是陪着一道在秀园逗了两个弟弟,还是问了话,道:“娘,全姨娘是不是去的太容易了?环姨娘那儿,真的不要紧吗?老话说,欲壑难填。”对于环姨娘故意恶心亲弟弟阿珅的洗三宴,琼玉觉得太会添堵了?
“环姨娘那儿,是需要敲打敲打。”齐秀娘点了头,同意琼玉的话。琼玉见着生母齐秀娘这般平静的样子,再道:“我就是觉得环姨娘的手段,有些过辣。”倒不是琼玉同情环姨娘手下的出局者全兰儿,反而琼玉是担心她的生母齐秀娘养虎为患。
“阿玢的生母姨娘,也不是个善茬。你道环姨娘为何对付她,还不是因为锦玉那起天花的事情。那时候若不是为娘防着,你道只拉下水的就锦玉一人吗?”齐秀娘解释话道,当然,说着这些话时,齐秀娘又是勾起对全兰儿的恨意。
齐秀娘一直认为她自己没有错。女子为母则强,全兰儿都动了她齐秀娘的儿女,动了她的命根子处,她能不让全兰儿付出代价才怪?
“那阿玢呢?”琼玉明白过来,在沈府后院里生母对她的关心维护。所以,琼玉是问了生母的打算。齐秀娘听着琼玉的问话,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你啊,糊涂。阿玢是沈氏的子嗣,能掺合到长辈的事情里吗?更何况他未满周岁,稚子无辜。当娘的就是为了你姐弟二人积福,也有那肚量容得下。”
“娘说得对,这样也好。到底咱们这一支子嗣少,珅弟将来也需要帮手的。”琼玉承认了这话。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还要三个桩呢。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懂的地方?环姨娘为何会乐意让娘占好处。要知道若是失手,爹那儿怕是不好交差?”琼玉在最后还是提出了她的疑问。她是真的好奇,环姨娘为何甘愿作生母齐秀娘手里的一杆枪,还是一杆冲锋在前的枪头?
要知道,便是庶长姐沈锦玉的天花事件,似乎也没有必要这般急着算计。太急,没个细思量,怕被人钻了空子不说,还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