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看到来人后,武一涵吃了一惊。
“武叔,带她们快走!”苏湛一脸急色,催促道,又将跟着她一同跑来的塔吉催到马上,叮嘱她:“你从这里一直往前骑去,把我爹他们引开,到天黑后再想办法返回来,能做到吗?”
“那我被抓到了怎么办?”塔吉有些担心,想跟他在一起。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苏湛一急,朝她喝了一声,被武一涵拦下:“我去引开你爹,你带着眉娘和阿苒先走,完后再想办法会合。”说罢一抓马缰,挥鞭急去了。
苏湛满脸大汗,显然是拼了命,在极短的时间里从京城赶到了郊外。见到林子默后,连责备她的时间都没有,将所有人赶到了马车上,自己驾车疾行。
“越发不知死活!”逃出了那座梨园后,他忍不住朝马车内低斥了一句,“阮凤珠是谁?你也敢给她耳光,以后还想不想在苏家活下去了?”
“她先对我娘动手,我气不过,就给了她一巴掌。”林子默不平道:“而且她说话太难听,任谁都听不下去……”
“打了就打了,什么都别说了,有我担着,看她能把你和眉姨怎么样!”呵斥过后,苏湛也渐渐消了怒气,劝慰的话成了给她撑腰做后盾的言语。“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就永远骑在你跟眉姨头上,这次又破了相,看她日后还能在爹跟前使什么伎俩!”
“她脸上的伤……没事吧?”林子默怕阮凤珠拿这事为理由,揪住沈眉娘不放,处处给她为难,有些担心地道。
“落个疤算什么,哥恨不得扒了那女人的皮!”苏湛心里有怨,一时恼恨,失言斥骂道。
听到这样的话,林子默有些震惊,却在瞬间想起沐离曾经提过,苏湛母亲的死也与阮凤珠脱不了干系。
“湛儿,过去的事就别往心里去,听眉姨的话,好好过活,不招惹她就是了。”沈眉娘听出了苏湛肚子里的怨气,劝了他一句,将林子默拉进马车中,叫她不要多问。
苏湛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就没再多说,越发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晚上的时候,几人行到了外郡一间偏僻的客栈,因为没被追来,这才有了休息合喘气的间隙。
安顿好一切后,苏湛看了看一直跟在林子默身边的昀昭,叫沈眉娘好生休息,自己往林子默房间走去。
塔吉一个人被晾着,赌气一样跟着苏湛,被他横眼挡住:“你跟去做什么?”
“你别爱理不理的样子好不好?我哪里得罪你了?”塔吉不服气,努嘴驳道。
“情况紧急你看不看得到?还来给我添乱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待见这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异族郡主,但凡跟她说话,就没好脸色。
塔吉不管他的态度,喜欢了就死命追,怎么都不放弃。不过到底是一个郡主,在霍伦部从来没受过冷眼,此刻却被自己一心追逐的人埋怨,她深感自尊受挫,顶嘴道:“那你现在就把我送回去,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苏湛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不管听见什么,都给我闭嘴,什么都别说。”
“我说不说关你什么事?”这一招有了用,塔吉暗自偷乐却又怕他反悔,就变了话口:“你别瞪眼了,小心眼珠子蹦出来,我听你的话不就是了。”说完,万分亲昵地抱过他的手臂,把他往林子默的房间里拉。
听到脚步声后,林子默的耳朵离开了门缝,拉过昀昭,与他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桌边,一副接受审问的虔诚模样——上元节那晚看到苏湛后她就知道,迟早都要被这兄长呵斥一顿。
“好不容易躲过阮凤珠了,怎么还不睡?”敲门进来后,见她和昀昭端端正正地坐着,苏湛没好气地掠了她一眼,与塔吉坐在了她的对面,一双眼睛下意识地往昀昭身上移去。
比起威严的武一涵来说,苏湛的明朗飞扬要让昀昭感觉亲近些,也眨巴着眼睛迎上他的视线,一声不吭地看去他和那个异族女子。
“我在等哥过来。”林子默也不欺骗,如实道。
“倒是识趣!”苏湛硬是忍着腹中的责备,没有发作出来,只看去她额头上的伤口,关切道:“还疼不疼?”
“疼是疼,但是没被打成脑震荡,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林子默没底气接受他的关怀,坦白道。“我娘出去给武叔买药,武叔又背着她出去给她买补品,这样两人就错开了。阮凤珠那天去郊外踏青,我娘没留神,就被她盯上了,带人跟踪到了梨园小院,想欺负她。我刚好回来,就跟她打上了,然后……然后就那样了。”
“你还能想起眉姨和武叔?”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苏湛用鼻子哼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否原谅了她的冲动之举,只对上元节那晚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这孩子是谁?”他又看了昀昭一眼,抬眉问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跟殷斩白什么关系?”
“他是沉香阁最小的孩子,大家都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照顾着。”林子默把昀昭拉近了些,回答道。言罢又给昀昭介绍苏湛:“阿昭,他是我哥,不会把你怎么样,不用害怕。”
“我不怕他!”昀昭摇了摇头,干脆地应道。
一旁的塔吉噗嗤一声笑出来,暗地里给这孩子竖起了拇指。
面对一个孩子,苏湛也不还意思跟他计较,抽了抽嘴角,阴沉着脸瞥去乌龟一样低了头的林子默:“我问你,苏家你打不打算回去了?”
林子默谨慎地摇了摇头,却在一瞬间灵光一闪,有些庆幸自己与阮凤珠势不两立了,这样就更加有理由不回苏家,因而又理直气壮地补充道:“阮凤珠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回去就别想活。”
“你别拿那个疯女人来搪塞我!”苏湛也不笨,看得出她的心眼:“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哥,离开苏家后,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出了事别来找我解围。”
“她是你妹妹,被人欺负怎么能不管?”塔吉看不惯他自以为是的态度,不服气地驳道:“要是这样,有什么资格让她认你作兄长?”
“你再插嘴,立刻给我回霍伦部去!”苏湛恼极,红着脖子扬声道。
林子默也看不惯他不解风情的模样,替塔吉说了话:“你不要乱发脾气,她说的没错。”
苏湛被这两个女子气蒙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你说,离开苏家你能去哪儿?你不回归不回,眉姨怎么办?考虑过她没有?”
终于问到了正点上,林子默仔细斟酌着言语,回答道:“我想过了,苏烈没有良心,对我娘不闻不问,你身在军营,没法顾她十分。阮凤珠又刁钻狠辣,我娘待在苏家只会吃亏。长此以往,身子根本吃不消,所以我也不让她回去了,就跟着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安身,跟苏烈撇清关系,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
“你以为凡事是你怎么想就能怎么成的?”苏湛听她分析得不无道理,也见她还算有良心,语气就渐渐缓和下来,却依旧言语薄怒。“还有,苏烈是你爹,你心里不满归不满,别在我面前这么大逆不道地叫来叫去!”
“我知道,但是我所有的罪责已经洗清,除了苏……太尉和阮凤珠,没人会把我怎样,只要万事小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不过……”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看了看昀昭,给苏湛暗示道。
“说!”已经被她气饱了,苏湛不再给她递话,斩钉截铁地道。
林子默语噎,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道明了自己的意图:“只不过我要带着昀昭,而他又是……所以如果哥奉命抓他们的话,那我就……”
“你想让我因为你而放了沉香阁?”苏湛怒目圆睁,涨红着面色,一口气连声喝问:“谁让你带他的?殷斩白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跟他到底发展到哪种地步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认不认识自己?是非善恶你分不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