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赠刀
宜安区的春和街,居住了大多数手上有些钱财、却又无法跻身到富贵人家集中居住的天香区的人,有行走在灰与黑之中的帮派,有在风城任职的小官员,也有做生意赚了点小钱的商人。
这里的街道干净宽阔,每隔三丈就悬挂了一个大大的灯笼,即使天上无明月,也把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相对于十三街,这里修建的房屋高大华丽,大门口两边放的不是石狮,就是站着手持刀剑活生生的武者,粗大的门柱雕龙画凤,一根柱子的价值就能抵得上十三街的一栋房子。
月过中天,已入深夜。
春和街二十一号大门挂着两个大灯笼,把匾上的‘王宅’两个字照得清清楚楚。
在宅子内的一个房间内,血腥味道很浓,王通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一个大夫正在额头冒汗紧张地为他止血消毒,然后细心包扎,十多个体形各异、却没有一个好脸相的男子沉默静立。
当敷在伤口上的麻药生效,王通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他,眼内的恐惧和狠毒并存,形成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当大夫离去之后,十几人中,为首的那位身体魁梧壮硕的男子与旁边长着一双老鼠眼的男子对望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床边弯下腰轻声问道:“大哥,到底是谁将您伤得这么重的?告诉我,让我带兄弟过去灭了他全家。”
“啪~”
因为失去了右臂而痛心不甘的王通,此时正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于是用左手抽了男子一个耳光,怒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个废物去只有送死,。”
被扇了一巴掌的男子名为张东,算是王通聚集起来的几十人的二把手,虽然长得牛高马大,但平时在挨揍和挨骂的时候,总是像个龟孙子一样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不满,今晚被打了一个耳光之后,却表现的有些反常。
张东直起身子之后,缓缓地捏起了大拳头,本该充满畏惧的眼睛却满是嘲讽、讥笑和可怜,冷声说道:“我是废物的话,那你现在就是连废物都不如。”
“张东,你敢骂我?”王通气得坐了起来,指着张东骂道:“如果不是我给你饭吃,给你现在的地位,你早就因为抢盗之罪被关在大牢里面了,是生是死都无人知道,你还敢骂我?你给我跪下。”
王通聚集起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善男信女,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的手是染过鲜血的,有的手上甚至有好几条人命,其他的也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和非抢即盗之辈,之所以如今逍遥法外,主要是通过杨德庆已经他的兄长将关系走通了。
几年前张东因为偷盗被城卫抓住,王通见他身强力壮,所以给了些银两将他保了出来,刚好可以充当打手之用,更确切地说,是当作苦力和奴隶一样用。
张顺望着王通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到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受尽了折辱,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王通的面额上,内心感到一阵的舒畅。
“砰~”
王通苍白的脸顿时被拳头砸的鲜血淋漓,鼻梁折断,左眼被打瞎,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打的从床上摔了下来,刚刚止住血的手臂伤口裂开,鲜血不要命地渗出。
张东摸了摸被扇的脸额,神情狰狞居高临下望着王通,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年你把我当畜生般用,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像个畜生一样趴在我的脚下?”
“你、你敢反了?”只省下独眼的王通一身是血,倒卧在地上,举起颤抖的左手指着张东。
“反了又如何?你不是喜欢将人杀了沉入荷花池吗?今晚就让你去给那些冤魂做伴,让你在怨气滔天的湖底永远不得超生。”张东抬起大脚,重重踏在王通的头上。
王通的头颅像个西瓜般四裂,红白之物溅开,死得不能再死。
扯过床上的被褥擦了擦沾染在鞋底的血迹,张东顺手将被褥扔在王通的尸体上,对仍然处于震惊中的十多人说道:“从此以后我就是老大,你们将他沉到荷花池去,手脚干净一点。”
××××××
宜安区的驿所是占地最大的建筑,因为这是城主府给用于管理每一个区的人员盖的房屋,集办公和居住于一体,处于最为繁华的街道。
一个城卫急匆匆地走了进去,一直走到住所的位置,对一个正在饮酒吃肉的小头目低声说道:“头,您弟弟被人打掉了半口牙齿,更是被人挑断了脚筋,现在正在府上晕迷不醒呢。”
“什么?”饮酒吃肉的小头目霍地站了起来,将酒杯摔在地上,怒声问道:“谁这么大胆敢伤我弟弟?”
这个小头目正是杨德庆的兄长杨德彪,因为自小习武,被城主府招为城卫,经过十多年的打拼熬到了一个小头目的位置,这些年通过杨德庆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嚣张的气焰也因为手上有几个听命的城卫而日益高涨,多次为弟弟出头,与之作对的人不是被打残,就是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狱-中。
杨德庆被木凡打伤,挑断了脚筋,又被众人抬出小巷扔在大街上,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杨家的仆人赶来将他抬回家中,然后派人前往驿所通知他的兄长。
“听说是十三街上一个叫做木凡的少年。”
杨德彪眉头一挑,握了握腰间的长刀,一脚将身前的桌子踹飞,怒声喝道:“带上所有人,跟我去抄家抓人,我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是。”城卫应道,然后转身朝旁边的一间住所喊道:“猴子、李二、陈家财,抄上家伙,跟头出去办事。”
“来了,来了,又能赚一笔了。”住所内陆续冲出四人,一脸的兴奋。
抄家抓人的差事办过不少,每一次都能顺手牵羊得到一些好处,一听到要办事,就意味着能拿好处,就算正在女人肚皮上努力,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跳了起来,抄上刀剑跟随杨德彪出去。
杨德彪带着四人气冲冲地走出驿所,却迎面遇到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男子,立即向着两边散开让出道路,并弯腰低头恭敬地喊道:“大人。”
男子身穿锦袍,腰间系着玉色腰带,脸上的神情不怒而威,锐利的双眸在杨德彪等人身上扫过,看到随意挂在腰间的刀剑和不整的服饰,皱着眉头说道:“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听到男子语气不悦,杨德彪等人大气不敢出,互相望了望,都沉默不敢言,有些事情可以偷偷摸摸做,即使上面的人知道了,也不会太过于责怪,但却不能明目张胆说去抄家抓人,否则自己肯定会被先抓。
无论管理风城的官员和城卫多么腐败相互勾结,表明上至少要做的好看一些,即使比真正的强盗还要更像强盗,也必须要表现的正气凛人。
见到杨德彪等人的模样,锦衣男子立即明白他们想要去做什么事情,不悦地喝道:“过几天就是武殿的考核日子,给我好好待着,别惹事情。”
杨德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我弟弟被人打伤了。”
“就是爹娘被人打死了,也得等过了这几天再说,要是真按耐不住,就到牢里去蹲几天。”锦衣男子两眼突然扫出犀利的目光,话语也变得冰冷无比。
锦衣男子是驿所的驿首,整个驿所中他最大,他说得话没人敢不听,所以杨德彪几人只得灰溜溜地返回驿所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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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凡拿着砍柴刀在门口守了一夜,不管是王通那帮为非作歹的人还是杨德庆背后的城卫兄长,都没有如预料中出现,这是一个好现象,既然没有立即出现,那么说明最近暂时不会出现。
回到屋内睡了几个时辰之后,木凡没有去帮母亲的忙,而是搬了一张板凳拿着砍柴刀来到了门外不远处的井旁,准备将砍柴刀磨的更加锋利。
张顺从远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块用黑布包裹住的长条行物品,走到木凡身前问道:“阿凡,是不是今晚出去?”
“嗯。”
“这是给你的。”张顺将手中的物品递给木凡。
有些疑惑地望了张顺一眼,接过物品感觉有些坠手,打开黑布之后,发现是一把崭新的长刀,刀面上布满了一道道形如腾龙一般的花纹,木凡惊讶地说道:“龙纹刀?哪里来的?”
“嘿嘿。”张顺在木凡前面蹲了下来,笑着说道:“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习武的料子,我连招式都记不住,又吃不了苦,想要成为武者那是痴心妄想,所以我以退出武殿考核为条件,逼着我爹给我买了这把刀。想来想去,我终究是用不上的了,还不如给你,还能有些用处。”
张顺虽然说得很淡然,但木凡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下的非常不容易,既然是从小就立下的志愿,也一直都在努力,即使资质再平庸,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况龙纹刀价值将近十两,想要买下已经很不容易了,将它送出去,那就更加的不容易。
木凡手掌在刀面上轻轻抚过,感受着龙纹刀的光洁和冰凉,拥有一把好刀,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抬头对张顺沉声说道:“谢谢。”
张顺灿烂一笑,说道:“我们是兄弟,彼此之间从来就不需要这些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