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馆出来之后,木凡继续向着家走去,心中牢记着李天龙告诉他的地址,手中抓着那块黑色牌子,脸上却没有了之前那种雀跃的神情。
无论怎么看,李天龙都是一个大人物,至于大到哪种程度,木凡猜测不到,但仅从谈吐气度和那个实力莫测的随从就能判断出,他们不可能是那些喜欢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死土财主可以相比的。
这样一个人物屈尊前来找自己,并让自己帮他管教还要小两岁的儿子,任打任抽之余每次还能拿一百两银子,这样的事情不管谁遇上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有人会如临大敌,有人会以为天上掉馅饼,木凡则显得很平静。
对方有什么目的他不清楚,但如果真要害他的话,不需要这么曲折,以他们可以将他视作蚁蝼的实力,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就能让他人间蒸发,武殿虽然强大,却不是神仙,不能知道天底下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是一个小人物,就算彻底消失了,估计也引不起太大的风波,最多也就是一点小涟漪,几天过后就会风平浪静。
既然没有太大的风险,还能抽人拿钱,并且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所以木凡坦然接受了这份差事,这样既卖对方一个人情,还能偿还武殿的债务,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坏处,那就是需要浪费一些时间,不过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木凡很快就释怀了。
书上经常说到的冤家路窄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事情就是要巧合到好像故意安排的一样,当木凡离开茶馆,在街道的转角处,恰好就遇到了被他打成瘸子的陈之平和跟在他身边的几条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是对仇人见面场景最为真实和形象的描写,不过眼红的只有陈之平,他的涵养和风度在上次被木凡无情将他的骄傲敲碎之后似乎也随风而去了,变得歇斯底里性格暴躁,一见到木凡的身影就立即面容狰狞,满面仇恨,就像一只疯狗,恨不得扑上前去咬木凡两口。
相对而言,木凡则平静了许多,虽然见到陈之平之后,还是很想再次将他的嘴巴抽烂,但上次敲掉了满口牙齿、打折了一条腿之后,觉得足够了,做人虽然讲究心狠手辣,对敌虽然讲究斩草除根,但木凡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程度。
陈之平坐在轿子上,怨毒阴冷地死死盯着木凡,一个多月时间虽然不足于让他骨折的腿完全愈合康复,但柱个拐杖仍然能走路,只不过被木凡踩过胸膛踩过脸丢尽了面子之后,不想再被人嘲讽,所以宁愿像个残废一样坐轿子也不愿意柱着拐杖一拐一瘸地走路。
如果他的牙齿还完好的话,此时肯定会恨的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两手抓住轿子的边缘,青筋暴起,指甲嵌入到酸枣硬木上,恨恨地说道:“木凡,我发誓今生必吃你的肉饮你的血,否则洗不尽你对我的侮辱。”
虽然恨意无限,但因为门牙全部掉光了,以至漏风连音都发不准,所以说的很是含糊不清,听上起有些滑稽可笑,就好像口中含着一个鸡蛋在说话一样。
既然敢在劈断陈之平腿脚之后再踩掉他满口牙齿,木凡就不会害怕陈之平的报复,所以对于陈之平咬牙切齿的怨毒咒骂,他并没有太在意,他知道陈之平心里肯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生煎活炸了,骂几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牙齿掉光了,你的嘴巴还是一样的臭,你要是真有种现在就带着你的狗一块将我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没胆量没能力最好就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的另外一条腿打断。”木凡向前缓缓踏出两步,离陈之平只有三米不到。
随着他这么一向前,站在陈之平身旁的几个少年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木凡当天爆发出来的力量仍然让他们感到恐惧,而抗打能力更是超级变态,同境界之下,谁能是他的对手。
并不是所有人都往后退的,在少年退后的同时,一个老者往前横跨一步,刚好挡在陈之平的身前,半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两道阴冷如刀的眼神,阴森森地望着木凡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藐视我家少爷?”
木凡的眼眸骤然收缩,感觉就像被一头青狼当成猎物一样盯着,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阴沟里翻船之后,陈之平不敢再大意,如今出入都带着家里的一位供奉,这位老者正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不现露山水的高手。
木凡捏着拳头,却没有退缩,直视老者的双眼说道:“我只是一个来自宜安区最底层,犹如蚂蚁蟑螂一样的小人物,在很多人眼里确实算不了什么,不过你在我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充其量也就是陈家的一条狗而已。”
老者双眼微微一眯,透射出来的目光更加锐利,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个残忍的冷笑,阴恻测地说道:“不知死活的井底之蛙,以为跳出了宜安区就见到整片天空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撕了?”
“来,撕撕看。”木凡拍了拍胸膛,挑衅地望着老者说道:“就怕你还没有动手,就被武殿摘了头颅。”
拿着陈家俸禄过日子的人,绝对不是愿意为陈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死士,其实他们比谁都要珍惜自己的小命,要杀木凡容易,要逃脱武殿的疯狂报复难过登天,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武殿的大街上,根本就不可能杀人灭口之后抹掉一切痕迹。
老者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一身黑袍无风而动,那些隐藏在青石板缝隙里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尘土仿佛被大风刮了出来,以老者双脚为中心向四方翻滚而去。
将怒气强行压下,聚集在身上的气势通过空气释放了出去,老者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有本事你就一辈子留在武殿区内,顺便提醒你一句,意外无处不在,走路不小心也有可能会摔死。”
虽说是陈家的供奉,如今守在一个小小的陈家后辈的身边,但无论是在哪里,都能得到众人的尊重和仰视,地位越高实力越强的人越是在乎面子这种不值分文的东西,对于木凡赤-裸-裸的挑衅和不敬,老者满腔怒火却不敢真的将木凡如何,毕竟武殿这个庞然大物耸立在人族不知多少年,实力和底蕴不是他一个外人所能了解的,就连城主盟这个他仰视都无法看到高处的势力在武殿面前都要低头,他一个无依无靠的陈家供奉无论如何也不敢向武殿的弟子出手,即使这个弟子弱小到非常可怜的地步。
“狗就是狗,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狼或虎,只能摇头摆尾讨主人欢心以换得主人吃剩的残羹冷炙,即使你成为了供奉,也只是一条实力强一点的狗,永远都无法像人那样两腿站立,看不到更远的风景,一辈子只懂得匍匐行走。”木凡向前走去,错开老者而过,留下的话不仅狠狠扇了老者一个响亮的耳光,也让后面的几个少年满脸羞愧。
老者两手死死地捏着拳头,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动,脸上的肌肉因为牙齿紧咬而凸了起来,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人心悸。
“陈之平,我随时欢迎你来报复,不过下一次,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走出五六米远,木凡没有回头,给陈之平留下一句更狠的话。
陈之平不顾腿脚伤势没有完全恢复,怒得霍地一下在轿子上站了起来,就连指甲嵌入了手掌心都不顾,硬生生憋了一刻钟才铁青着脸喊道:“回家。”
木凡潇洒地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虽然没有对陈之平动手,但那些话无疑比扇了几记耳光还要让陈之平难受,反正已经得罪了陈家,即使自己示好,别人也不会一笑抿恩仇,还不如更干脆一点彻底得罪死,这样自己至少可以好好出一口气。
木凡不是一个自大到目空一切的人,穷人谨慎和愿意妥协的特性他都有,只不过人总有无法退让和妥协的时候,再加上这些天那道在他体内按照《九脉心经图》运转的气息不断涨大,让他意识到了经脉内的变化,也因此明白了伍老古董的用心良苦。
在斗殴中违反了武殿律例,唯独他一个人没有收到惩处,不是因为藏书阁需要人打杂,而是因为伍老古董急迫想要木凡修炼《九脉心经》,将心经和心经图烙印在脑海里,他就在不知不觉中按照心经运转,吸收天地元气,纳于经脉中。
伍老古董既然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了他,自然会维护着他,木凡不是因此就倚势嚣张,而是因为此事错不在他,脾气再好再与世无争的人,即使不做得理不饶人的事情,也不可能在得理的情况下当缩头乌龟。
走到远处,木凡回头望了一眼远去的陈之平等人,低声微笑着说道:“你要真敢来,我还就真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