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凡的记性很好,否则也不可能看过一遍“明月清风刀”就能全部记住,对于见过并且印象不算浅的人,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完全忘却了。
被他居高临下望着的少年正是年初二在大街上与楚天狂对骂而导致街道大堵塞的李岩,当时两人的对骂可说是惊为天人,让木凡大感佩服,却想不到会前后与两人遇上,一个称他为大哥,一个即将要喊他为老师,不禁让他感叹人生竟是如此的戏剧性。
不过很显然,作为城主之子的李岩,敢与在风城横着走的楚天狂对着干的他,自然不会将木凡放在眼里,那些能被他正眼望一下的人无不是家世显赫、实力雄厚的人,不管他自己有什么能力,只要有一个当城主的父亲,就足以傲视城内大部分的人,别说是木凡,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陈之平或者徐阴,一样会被他当空气忽略。
或许是木凡用算不上恭敬的语气直呼他的名字,李岩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木凡,脸色却没有了不屑轻蔑,换而之是阴冷的神色,放下茶壶站了起来道:“风城内有资格喊我名字的人不多,没有资格喊却又喊了的人,基本上以后都说不出话来,今天如果你没有一个好的身份的话,就等着被我敲掉满口牙齿割掉舌头吧。”
那天李岩与楚天狂对骂之时,木凡站在离他不到三米之外的位置,木凡认识他,不代表他也认识木凡,毕竟当时围观人数众多,而值得他正视的只有楚天狂一人。
当时李天龙就跟木凡说过,他的儿子性格乖张桀骜不训难以驾驭,因为一直受宠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约束得了,今天一见果然如此,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还真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害人不浅的恶魔。
来之前木凡就有考虑过,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大不了就与李天龙直说,这每个月一百两银子的活就不做了,不过当他知道那块牌子相当于城主亲临,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李天龙当时还答应了,只要不打残不打死,可任打任抽。
如果放在以前,木凡会忍声吞气退走,被一个比自己更小的人一句话吓退是丢脸,但总好过为了脸面而丢了性命要好,不过现在他的底气很足,微微一笑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你说我有没有喊你名字的资格?”
“老师?”李岩微微一愣以后,继而满脸的嘲讽,哈哈一笑道:“前些年我爹为我请来了不下十个老师,没有一个能待够三天以上的,虽然离开的时候得到了一笔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但哪一个不是手折瘸腿离开的,你确定还要坚持当我的老师吗?”
“既然答应了你父亲,自然是要守信诺的,总不能还没有开始就临阵退缩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李岩冷笑着点点头道:“你能坚持我很开心,至少接下来这两天我不会闷烦,那么说说看你能教我什么吧。”
相对而言,木凡更喜欢楚天狂那种比较率直的性格,谈天谈地谈女人谈武学都谈得来,虽然为人还不够老练到将意图完全隐藏起来,但至少胸襟坦荡不会藏着什么小心思,而李岩的性格与楚天狂的截然相反,是那种嚣张而又有些类似徐阴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阴柔,这种人你要么让他彻底心服口服,要么一棒将他打死,否则迟早会被他背后下冷刀捅死。
“教你做事做人,如果你愿意学的话,还可以教你打架杀人。”木凡带着温和的微笑,不急不躁,不气不恼,始终保持着心平气和,李岩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在张牙舞爪,出尽一切杀招攻击,而对方仅仅在谈笑风生之余挥一挥衣袖就将所有攻击化解了一样,自己十足一个挠头骚耳的泼猴,对方则是耍猴人。
被李岩称为林叔的城卫安静地站立在距离木凡三米之外的位置,有些好奇地望着年纪不大,却能在李岩强大气势之前淡然自若的少年,那张很干净的脸有些红润,皮肤比女人的还要细腻,眼睛很有规律地一眨一眨,显得很是自信而又平静,与以往那些一到少主身前就唯唯诺诺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木凡是因为无知还是因为拥有那个牌子而无所畏惧,只是觉得木凡面对李岩的威胁依然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带着他们杀出重重包围的城主,当他的目光落在木凡的后背时,看到那不伟岸、连高大都算不上的背影,竟然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雄壮和挺拔。
“只有我父母才能教我如何做事做人,你何德何能?”看惯了奴颜婢膝和低声下气的李岩,自然看不惯木凡温和自若的笑容,在他看来那是讽刺和嘲笑,还有就是挑衅,带着冷笑的脸庞抽动了几下,用手掌拍了拍胸膛阴冷地说道:“至于打架杀人,你又比不上我府内的城卫,就不知道胆量如何,来,打我一拳试试?”
木凡笑容不变,往前两步问道:“真的要打?”
“不打是孬种。”
“咚~”
木凡一拳击打在李岩的腹部,力道不大,不会让李岩致死或者内伤,但也不小,足以让李岩双手捂着腹部躬身弯腰,痛得冷汗和泪水一齐涌出。
这一拳不仅出乎李岩的意料之外,林叔更是没有想到,见到木凡出拳的那一刻,本来是想上前阻止的,不过想到木凡怀中的那个牌子后,就压下了阻止的念头,何况眼高过顶、目中无人的少主也确实需要好好调教一下了,否则城主打拼下来的大好江山很有可能就毁在他的手中。
林叔开始觉得这个少年有些意思了,望着痛苦趴在地上的李岩,竟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身悄悄地离开了,还不忘顺便把附近的城卫和丫鬟支使走,他相信能让城主送出牌子的人,不会不知轻重下手把少主打残打死的,他信得过城主,自然也就信得过木凡。
木凡当然不是听李岩的话才出拳的,他知道这种在万千宠爱中成长起来的人,比他这个穷人还要自私自利,并且自以为是认为全天下人都要以自己为中心而旋转,根本就不能用《古今圣言》或者《道德经》去劝导,否则只会得到一句类似“道德是什么?”这样无耻的反问。
唯一能让李岩低头放下身段乖乖安静听话的办法,只有强硬的拳头,即使没有李岩拍着胸膛挑衅的举动,木凡也照样会将他打趴下,只要不死不残,任打任抽还有银子收,这天下哪里还能找得到这么好的差事。
李岩被打趴下,木凡仍然挺直腰站立着,所以在李岩的眼中,木凡便变得更加的高大,腹部的疼痛让他仍然无法站起来,所以抬头面容狰狞地望着木凡,怨毒地说道:“操-你-妈,你敢打我,看我以后怎样玩死你。”
木凡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敛起,露出前所未有的冷冽气息,蹲下去揪住李岩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冷声说道:“刚才那一拳是你让我打的,所以不能算在我头上,接下来你可以数清楚我打了你几下,好在日后好好算帐。”
最让木凡不能忍受的是别人拿他爹娘来骂人,爷爷未死之前,别人嘲笑骂他为老疯子的时候,木凡都敢像个疯子一样揍人一顿,若是骂父母,那还不得要拼命啊?
被木凡强行揪了起来的李岩,看到了木凡深邃冰冷凝霜的双眸,满腔羞恼和愤怒立即消失,换而之是从心底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望着木凡缓缓举起的手掌,慌张地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把这个大胆狂徒给我拿下。”
得到回应的不是蜂拥而至的城卫,而是木凡高举又猛然落下的巴掌,狠狠地抽在李岩的脸上,给了他一个非常响亮的耳光,白皙的脸庞瞬间出现了一个巴掌印,并迅速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丝丝血迹。
“这一个耳光是因为你骂了我娘,所以该打。”木凡语气冰冷,反手再次扇了有些发蒙的李岩一个耳光,说道:“第二个耳光是因为你不懂得尊师重道,所以该打。”
“第三个耳光是因为你目中无人,所以该打。”
“。。。。。。”
连续抽了十多个耳光,木凡松手将李岩扔在地上,冷声说道:“别人怕你惧你,对你的辱骂殴打忍声吞气不是因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你有个当城主让人不敢得罪的爹,除开了这层关系,走在大街上你没被人打死也肯定会被口水淹死。你爹是强大无匹,城主府是实力雄厚,但一旦你爹不在了,谁来给你遮风挡雨?谁来保护你娘和你将来的儿女?”
自出生以来从未挨过一次打的李岩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木凡,两个脸颊红肿满嘴鲜血,疼痛和屈辱让他从未试过如此去憎恨一个人,死死地忍住满眶的泪水,咬着牙齿硬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受到一点委屈就哭的呼天抢地,望向木凡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木凡抚了抚手掌,拿出李天龙给的那个牌子说道:“给你七天的时间,给我将《古今圣言》和《道德经》抄写一遍,到时要是没抄完或者抄得不好,我照样扇你耳光,当然了,回头你可以像个娘们一样去你爹娘面前嚎啕大哭,或者喊上一两百号城卫来将我碎尸万段,不过我告诉你,只要你爹一天没有收回这个牌子,即使是在他面前,你不听我的话或者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一样打得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