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拿起长竹竿,挑起最外头的一盏画有仕女图的花灯,取下灯谜念道:“第一题,枝头梨花遮半帘,打一个字。请大家开始作答。”
话音刚落,这边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晔熙瞥了一眼四周,大多数人都在搔耳挠腮,一副皱紧眉头苦思的模样,晔熙刚要问怿然猜不猜的出来,这边怿然已经放下了笔,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字。
“哇,大叔!你也太快了吧……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对的?!”晔熙两眼放光的盯着怿然,一脸崇拜。
怿然嗯了一声,将纸递给晔熙,漫不经心的说道:“想要那块玉就快点去交吧。“
听闻此言,晔熙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一把抢过写着答案的宣纸,风一样的冲向了台上,将纸递给了那位老者。
老者有些惊讶的望了一眼眼前貌不惊人的小女孩,再看了看手里的答案,顿时一惊,也顾不得失礼,问道:“小姑娘?这是你答的?“
晔熙摇了摇头,指了指人群中那道醒目的身影,说道:“是我家大叔答的,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眼前女娃娃童言无忌似的话语,老者微微一笑:“的确厉害,只一息功夫便将答案写出,此子定然非池中之物。”
“那是一定的~我家大叔最厉害了~!”小丫头骄傲的一挺胸脯,得意洋洋的竖起了大拇指。
老者见她一派天真可爱,心中好感大生,孰不知自己已经被这丫头的表象欺骗,完全败给了她假装出来的天真模样。
过了半晌,陆续收到几张纸条,老者一一看过去,皆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宣布道:“答案是棉花的棉,玖号加一分。”
计分的先生在一边写下了玖号一分的字样。
第一题除了怿然外,也只有寥寥几人最后猜出,使得晔熙愈发得意了,暗暗拉住怿然的衣角,窃窃道:“大叔啊,你怎么猜到的棉字?本女侠挠破脑袋都想不通哎。”
“你呀,平时定是不努力学习,真不知你兄长那般人物怎地教出你这小笨蛋。”怿然曲起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语气却万般宠溺于其中。
“嘿嘿,本女侠可是为了天下苍生除暴安良为己任的大英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文绉绉的东西里呢~”晔熙嘿嘿一笑,万般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对于晔熙来说,让她看书学习琴棋书画什么的比让她被哥哥放狼压迫练习轻功还要无法忍受……突然想到以前亦潇为了教她轻功不惜放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来追自己时的情景,晔熙悻悻然的抽了抽嘴角,最后心中哀叹一句:本女侠的牺牲都这么大了,最后还是没学会飞……不过就是跑的快了点,太不合算了。
看着这丫头脸色变化来变化去的模样,怿然无奈的叹息道:“你这丫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棉么?”看着晔熙猛然间变亮的眸子,怿然好笑的续道:“枝头梨花遮半帘,枝头即为取枝字的偏旁也就是木,梨花是白色的取白字,遮半帘即取帘字下半部分,三者相合,组成的字便是……”
“棉!”晔熙眼眸一亮,双颊粉红,一脸我猜到了的表情望着身边的俊美男子。
男人宠溺的抬手揉揉她细软的发,低语道:“晔儿真聪明。”
“嘿嘿,那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随着比赛进入到最后,却只剩下最后三人分数在七分以上,而怿然便在其中,而且以九分的优势领先另外二人。
当台上的老者将三人请上船时,三人乍一见面,却不禁相视而笑。
“咦?这二十八号居然是上官那个书呆子!这五十二号居然是夜轩这个大笨蛋……哎呀哎呀,还好大叔九分最厉害,不过这书呆子怎么也在这潭阳府呢?就他一个?”晔熙将目光在台上转了一圈,又暗自沉吟起来,原本以为上官暮华应该已经和慕容家离钰离开这边地了,想不到还在这里逗留啊……
台上的书呆子像是感觉到了晔熙的目光似的,冲着易容过的晔熙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怿然低语道:“小生适才来晚了些,第一题没赶得上,不过幸好这般,有萧公子帮我压着第一,这第二的狼毫小生可是势在必得啊。”
“上官兄果然是视笔如命。”怿然饶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这书生腰间所系的青玉狼毫一眼。
上官挠挠头,笑道:“小生也就这么点爱好了,嘿嘿。”
这边两人刚说上几句,最边上的黑衣男人突然冲着那老者大嚷一句:“喂喂!还不开始吗?为了这坛桃花酿!老子拼了!”
怿然看着脚步虚浮的兄长,不禁摇头低喃:“这家伙,又撒酒疯……”
台下晔熙看着夜轩这厮醉醺醺的大放厥词,不禁冷汗直流,暗暗嘲讽道:“大笨蛋,你要是真拼了,就不是垫底的了,哪来的酒给你……”
夜轩哪里知道这桃花酿其实只是第三名的奖励,本来他就喝了酒,醉醺醺的四处乱逛,又路痴本性暴露,错过了前两场比试,好不容易被人流带向了赛场,却一心扑在那百年桃花酿上,执意认为只有冠军才能赢得那坛好酒的夜轩立马报了名,拿了号码牌开始拼命。直到到了台上,见到自己的对手,他也依然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用拼命也能得到那坛好酒……
于是乎,当老者迫于这厮的气势下,哆哆嗦嗦的报出最后一道谜题后,夜轩嘿嘿一笑,大笔一挥便是把答案递了上去。信心满满的等着老者宣布他是最终冠军的他一脸得意加醉意的哼起了歌。
怿然和暮华二人相对无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无奈,摇了摇头,两人也在同时写好了答案,递了上去。
老者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紧缩的老脸上显现出一抹笑意,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似的,满是欣慰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老者的声音蓦然响起:“咳,今年的花灯会十分出乎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料啊,这三位的实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今年的冠军,我们的玖号,居然以满分通过!”
随着老者慷慨激昂的讲话,台下在晔熙的带领下顿时掌声雷动,老者微微一笑,对着怿然颔首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无名之辈,不足为外人道也。老先生,比试已经结束,不知这奖品?”怿然眸光一闪,不着痕迹的将这话题引开。
老者讪讪一笑,想这年轻人真是不懂得把握机缘,哎,原来也只是个徒有外表的人啊,这奖品固然贵重,但这份结实潭阳府内达贵的机会却被他浪费了,可惜了。
正在老者打算拉拢另外两位的时候,却被突然近身的夜轩吓了一跳。
“嘿嘿,我是冠军了吧~我的桃花酿呢~嗝~”打了个酒嗝,夜轩醉醺醺的揽着老者的肩膀,一脸哥俩好的架势。
这边还没搞定醉鬼,那边上官暮华却哭丧着脸在一边抱着那坛桃花酿碎碎念道:“唔……这最后一题我怎么就没猜出来呢!哎呀哎呀,我的狼毫没了……这酒……算了,一醉解千愁!”说完,便不顾在场维持秩序之人的阻挠,掀开了酒封,便是要往嘴里倒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轩鼻子一吸,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两眼放光的冲向那坛桃花酿,不顾众人的劝解,以神挡杀神的气势把那柔弱书生震到一边,抱起酒便往嘴里灌了起来。还不时赞叹一句:“哈~好酒!”
而被撞倒一边的上官暮华则正好跌在那盛放狼毫的桌案下,骨碌碌一声,那狼毫便从桌上滚了下来,掉在了他怀里,上官暮华顿时眉开眼笑,极其猥琐的抚摸着那杆子狼毫,宛若在抚摸什么绝世美女的肌肤一般……让一旁看戏的怿然相当无语。
而场上的老者和乡绅则早已处于呆立状态,久久不能从打击中恢复。心中不禁哀嚎起来:这都是些什么怪人啊……
怿然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家伙……
顺手捞起自己应得的奖品,走到那呆立着的老者面前扬了扬,然后低语道:“奖品我拿走了。”
然后身影一闪,在观众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拉起台下的女子在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这场混乱之中。
当一切喧闹远去,清冷的湖边,低垂的杨柳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随意的坐着,月光清冷,洒在那湖里,波光粼粼。
片刻的静默后,怿然状似随意的将手中把玩的玉坠递了过去:“你要的玉坠。”
“哦。”双颊发烫的接过那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羊脂玉坠,一向粗线条的晔熙竟也在这旖旎的环境中显得羞涩起来。
“那个,谢谢……”
不经意瞥见双耳通红的女子,怿然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心中却暗自腹诽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脆了……
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怿然心里始终暗暗认定自己于晔熙的感情只是纯粹的友谊,但是这话说出去,别说别人不相信传说中的冰山王爷会有什么纯粹的友情,就算是自己也不会相信……想到几次和这小丫头的亲密接触,那温软娇小的身子,甘甜美妙的粉唇,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已经深陷在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丫头手里了。
本来怿然便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之人,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内心霸道的他,自然要把这丫头归入自己的所有物范围,不容他人有任何机会染指。
“丫头……”深吸口气,怿然握着她的双肩,缓缓地将掰向自己,一双碧眸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握上女孩手上的玉坠,在她愣神之际,猛地欺近……鼻息相贴,两唇相接。
夜,似乎更静了,远处的喧嚣渐渐退去,河水泛着光华,偶尔漂过一两只花灯,顺着水流,向着未知的深处漂去……
而在这众多的花灯之中,却有两只紧紧的相伴在一起,无论水流多急,它们之间的红线却始终相连着……不曾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