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也站在那不说话。一会儿,他示意我坐在原处,自己又往前走去,过了十五分钟,他又跟我碰面了。也就是说我们遇上鬼打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遇上这种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只能找四叔那个老猫子了。我连忙掏出手机,拨给四叔。我真庆幸这儿还能有一点微弱的信号,不然我们还真是一点骨头渣都不剩了。过了一会儿,电话就通了,“嘟嘟”的响了有五秒,四叔那老猫子才接起来,估计他正在那边吃饭,还对一边含糊的说道,“嗯,大成子,这小鱼煎饼不错。”我听的正气的够呛,我草,我在这里都火烧屁股了,他在那边还吃喝玩乐?正想骂几句,四叔这才对电话这头的我说,“喂,老子正忙着呢,一会儿再打来。”
我连忙对电话那头的四叔大喊道,“一会儿你大侄子就被那群粽子当煎饼裹了!”
四叔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你们碰到那大粽子了?我靠,它是怎么还有空让你们打个电话的?赶快按原路跑啊!”
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怎么的,电话里一阵二傻半导体的雪花声,我急道,“死老猫,你还想你侄子被它们弄死啊,原路那儿还有一拨!我们现在遇到鬼打墙了!快告诉我怎么解……”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一只怪手死死的就掐住我的脖子,窒息的感觉顿使我眼前发黑,我下意识的手一松赶忙去扳那鬼手,手机就掉落在地,误打误撞居然按到了阔音器,只听四叔在那边思索道,“鬼打墙?老子怎么在那没遇到过?……”我气的半死,双手使劲扳那怪物的手,却怎么也吃不上劲,眼看脖子都要被掐断做两截,这时二傻抽出我腰间的藏刀,贴着我的后脑勺就切了下去,我顿时感觉脖子一松,一个不稳就向前摔去,边站起来边赶紧将还挂在我脖子上的那只怪手扯下来,一看,这哪是人手啊,酱紫的皮肤,烂掉的地方寄生着一团团的蛆虫,我一个恶心就把它扔到了一边。再看二傻,他将藏刀往那只怪手伸出的破洞一刺,似乎正刺到那粽子的要害,里面顿时一声如夜猫子凄厉尖叫声,二傻皱着眉将藏刀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声音才一点点消停,看来是被二傻弄死了。
我正庆幸大难不死,这时两边屋里同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这些上了年头的瓦板墙那抵得住这样的破坏,不一会,一只只鬼手便从被抓坏了的木板洞里探了出来,似乎是听到那只粽子的喊声过来帮忙了。看这架势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粽子在我们周围,而且它们还在不断“咯咕咯咕”的叫着,估计是还在找帮手。
我心想这回真是死定了,还是先对着电话那头的四叔说几句遗言吧,谁知四叔在那头大骂道,“你们是怎么招惹到这群土傀子的?快,找个有井的地方跳下去!”
我说,“你想让我们淹死啊!再说,我们面前还有鬼打墙!”
“******你们那点鬼作子算什么!闭着眼往前走就是了!老子让你去呙流村,你他娘的去哪儿了,嫌命长是吧?……”
我脑子一蒙,呙流村?不是卧牛村么?我草,中国东南西北的家乡话四叔都会说一点,有时候还普通话和家乡话掺和在一起说,谁知道他那天晚上说的是呙流还是卧牛啊?
这时,二傻从里面衬衫上撕下来一条布,蒙在我眼上。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让我在前面开路啊!我说,“二傻,兄弟,我在前面领路,你可要保证我没事啊!”见他淡淡点了下头,我这才系上布条。手电筒早就不知被我张慌中丢到哪儿去了,本来四周就漆黑,再被这么一蒙,真是一摸瞎,更何况知道身边还有这么多粽子,真是比恐怖片还恐怖片,4D都没这么爽的啊!
我正胡乱想着,突然听到两边木板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估计是木板快撑不住了,那些粽子要冲出来了。我一想到那些恶心的怪脸,大叫一声“冲啊!”就撒丫子蒙头往前跑去,我跑得极快,过耳处满是风声,一路上感觉到无数只鬼手勾着我的裤脚,但下一刻就没了,想来是被二傻给剁了。就这样似瞎猫般的跑了好一会儿,直到脚下被石头一绊,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才停下来。我摘下布条,直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一抹鼻子,也是血。我胡乱擦了一把,将嘴里的土吐掉,再看我处在的位置,傻了。
只见我正站在一间彝屋前,这彝屋我认识,就是先前我和二傻进来碰到绿毛粽子的那间!我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正纠结间,二傻从一边跑了出来,身上都是腥臭的尸水,再看他手里的藏刀,已经卷了口了,也不知道他这一路上砍了多少粽子。他见我愣着,一把拽着我就往那彝院里跑,刚一开门,那只绿毛粽子就扑了过来。好家伙,原来他专门在这儿逮我们的。
二傻一脚把我踹到一边,用刀背照着那粽子的脖子使劲一剁,竟然没砍动,硬生生的溅出一道火星。我再回头看去,那十几具蠕动着的扁干尸不知什么时候又靠拢过来!我草,这粽子学过兵法是吧?还先欲擒故纵,后前后夹击,要命啊!
我连忙催促道,“二傻,后面又来了!”
二傻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他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助跑起来踏向绿毛粽子身后的墙壁,借着墙壁的力一下腾空起来,一个转身用后肘狠狠击向粽子的颈骨,我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咯噔”,粽子一下子扑到在地,脖子被二傻击得骨头都凸出到外面,黑水流了一地。我摸了摸脖子,乖乖,以后还是少惹这二傻为妙,如果这一招用在我身上,估计脑袋早飞了。
外面的扁干尸似乎惧怕这绿毛粽子的黑水,仰起扁扁的头颅,瞪着十几双只有眼白的干缩眼球望着我们,说不清的诡异恐怖。
趁这功夫,我们来到了院子里,里面果然有一口井,因为天黑,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有水还是没水。但是相对于外面恶心的粽子,我宁愿淹死也不要被他们啃光。由于井口小,我们只好放弃行李。二傻先跳了下去,我在后面说了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一闭眼,也跳了下去。我以为这口井已经废弃了百年,定是口旱井,没想到迎接我的是冰凉冰凉的井
水。我之前跑了太多的路,被这水一激,腿立即就抽抽着痉挛起来,想喊一声疼,谁知刚一张嘴就喝了好大一口冰水。我是典型的旱鸭子,不知道是因为祖上是猫科动物还是老爸小时候经常吓唬我说水底下有水鬼扯脚,我对水总是有一种天生的惧怕感,一下水老是觉得有东西扯自己的脚脖子。现在再加上腿抽筋,真是想游也游不动,这时,一个人一手捂住我的口鼻,一手拽住我的领子,拎着我往下潜去。我胸口被水压得难受,又不能吐气,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看来我杨求隐真要被淹死了。这样也好,省得老爸和四叔为了我身上的麒麟隐焦头烂额,可是一想到老爸知道我死讯后的情景,心里又极其的难受。哎,二十三岁注定是我命里的一道坎啊,真是充满了惊悚,光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就觉得死了有好几次了,我只希望如果我这次命大、能够活着,我就回深圳,好好孝顺我老爸去,打死也不跟四叔这个老猫子混了。说没下斗没下斗,粽子都见到了,这要跟他下斗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了,我还没怎么谈过几次恋爱,还有我发誓要追到的校花……还有……
还有我没想到我能再一次看到天空。
光线的強烈照射使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我翻过身面向下将肚子里的水全都呕干净,这才觉得胃里舒适了许多。我此刻正躺在一条浅溪里,估摸着那井水是通向外面的山泉,所以我才顺流漂到了这里。我只感觉浑身乏力非常,就跟骨头被抽了似得。由于漂流的缘故,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石头撕成布条。溪水有些寒冷,但我实在是没力气动,就仰躺着,任由溪水扑打。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几只鸟儿从林间飞过,一片祥和安宁,谁又能知道我们刚刚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呢?
对了,二傻呢?在井里带着我往下潜的人肯定是他,他人呢?
我努力撑着身子站起来,左右寻望着。又往溪水的上游和下游都找了一遍,才在下游溪水拐弯处找到昏迷的他。他身上的衣服比我破的还要惨,满身都是碎口子,被溪水浸泡得发白,伤口直往外翻,我连忙给他几处较深的伤口粗略的包扎好。难为他昨晚砍了那么多粽子,又在水下带着我下潜,估计是因为体力彻底透支昏死了。我使劲压了压他的肚子,让他将肚子里的积水全都吐出来,又确定他肺里胃里再也没有积水了,这才背起他往上走——刚刚我在找二傻的时候看到有彝村,上面还有炊烟升起,估计应该是有人,如果再遇到粽子我也算认了,毕竟会生火做饭的粽子不多,被它们吃了也算有点面子。
这样想着双腿却在一个劲的抖,二傻不重,但是我也快接近崩溃了,二十多年我在家都是少爷的命,虽不至于豪门生活,好歹也是锦衣玉食,一次性做这么多运动不累死才怪。
我咬着牙根抵御着眼前因为快要透支冒出的金星。心里不断反复念着,杨求隐啊杨求隐,你背上的二傻可是救了你好几次命的恩人,你要是不把他送到安全地方你还算个屁!
这样反复念了有十来遍,终于到了一家彝屋前。此时我的眼前已是黑云满布,我抬头眯着眼使劲一瞧,只见在大门框上插挂着黄泡刺条,同时悬挂一个空瓶,瓶内插着两面三角形小旗。
我一个激动就晕了过去。
临晕前心道,这回是死是活全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