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姨娘后半句话纯是卖好，真正有用的就是前半句话，没有真评实据，这才是最主要的，言大老爷一听，气红了眼，指着白氏和奚月娘道：“你们两个进去看看，到底你们大嫂是个什么情形。”
白氏哪里还想趟这个浑水，做到这份上就没给华氏留脸面了，再去，那以后连见面都不用了，这不是把人得罪狠了吗，只是她也不敢拒绝，只能把眼神看向了焦姨娘。
焦姨娘也乐得卖这个好，拉了拉大老爷的袖子劝道：“老爷，这事，二奶奶跟五奶奶都不大合适，二奶奶新进门，自来就没经过这样的事，岁数又小，瞧着跟二爷夫妻也是情深的，指不定这肚子里什么时候就能传来好消息呢，这要是万一吓着了，岂不是要怨到老爷头上，再说五奶奶，到底也是妯娌，这般看见了，大奶奶以后怕是要没脸。”
这话说的小声，大老爷又在气头上，哪里还会有好话，连着焦姨娘一块骂道：“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让你一个下人去？”
奚月娘进门这么长时间，头一回见着大老爷跟焦姨娘这般说话，当她以为焦姨娘会绷不住脸，或哭或闹的时候，焦姨娘却是眼含着委屈，不哭不闹的跪下道：“老爷，是妾考虑的不周全了，妾想着大奶奶平时最好脸面，这般在弟妹面前失了脸面，以后总要心理有着隔阂的，一家子妯娌，还是相亲相互着些才成，老爷是明白人，在外头多大的生意，多难的处境，老爷都能寻到机会让言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这样的事，自然不用妾提醒也能想明白，只是这会儿人在气头上，难免就疏忽了去，等回头老爷想过来了，事也成了，老爷作为长辈总不好回头再给大奶奶道歉，到时候岂不让大奶奶误会老爷给大奶奶没脸吗？”
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半点不提自己的委屈，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老爷考虑，连带着把妯娌之间可能出现的尴尬都给免了去，众人就瞧着大老爷的神色一点点的缓转了过来，不一会就一脸歉疚的低腰把焦姨娘扶了起来，虽然话未多说，可却能看出来大老爷回头定然要给焦姨娘补偿的。
白氏和付氏看的忍不住咋舌，难怪焦姨娘能把大老爷的心栓的死死的，瞧瞧这唱作俱佳的表演，四十来岁的人，哭起来，还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尤其那两道似蹙非蹙眉，欲滴未滴泪，真真是将一个忍耐的贤惠妇人演绎到了极致的境界。
庄氏也是在心理暗暗的给焦姨娘竖大拇指，奚月娘却低下头心理不断的变化着，看来今儿这事，回去以后就得跟言莫询提一提。
言大老爷果然缓了口气，不理会在那边跪着的言莫潇，而是看着焦姨娘问道：“总得进去个合适的人才是，依你看？”
这事怎么看，要焦姨娘说，都进去才好呢，只是那样不只华氏没脸，回头大老爷定会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怨怼她，这些年她之所以能在言家扎稳脚根，跟她能生儿子有关系，跟她懂得维护与大老爷之间的关系也有一定的关系，她不借意示弱，可以说在大老爷跟前，她从来不强势，就是名义上的帮老夫人管家，晚上夜半两人耳鬓厮磨后，焦姨娘也会假装把白天遇到的情况同大老爷说说，厮磨着大老爷给她出出主意，掌掌威风，每到这时候，大老爷都会被焦姨娘厮磨的越发起了邪火，最后两人说来说去就又说到了一处去，也是每每如此，大老爷总觉得自己在焦氏身上极有熊风，更显出男人的风采来，这也是大老爷格外宠爱焦姨娘的因由所在。
焦姨娘缓了口句，蹙了蹙眉才小声道：“要不就让夫人院里的九红进去看看吧，刚才九红不是跟着白秫一块过来的吗，这事到底还是让夫人知道更合理一些，虽说夫人一心想寻个清静，可到底是夫人的嫡亲媳妇，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都不好交待不是吗？”
大老爷一想也是，朝着屋里就嚷道：“九红可在屋里？”
其实不用大老爷说，九红这会已经跟着白秫和白芍进了内室，瞧见了遍体麟伤的华氏，原本白嫩的肌肤，不只有青青紫紫的痕迹，有的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凛子，而且那血凛子不只出现在背部，胳膊的，而是大腿内侧更为严重，两条手臂还有两只脚踝因为被布条绑着顷现出的勒痕更是深入血肉，而且当九红回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亦不是两人****的时候留下的见证，而是用手掐出来的，或者说用牙齿硬咬出来的，九红、白秫、白芍三人都是过来人，只不过九红嫁的是府里的下人，两口子生活也算是和谐，这样的事断不会发生，白秫和白芍却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只是这次华氏被折腾的明显的狠了一些。
白秫知道，可能华氏也被言莫潇激怒了，不然言莫潇不应该下这般重的手，她们伺候的时候，只要老实的任由他抽打，发泄，回头也就大腿里子，还有胳膊里子被抽打的严重些，别处到还算完好，不比现在的华氏。
两人手脚麻利的给华氏解来了绑着的布条，眼里含着泪水，小心的拿了帕子就着温水给华氏擦试起来，因为一会还要抹药膏，不然这一身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九红被叫出去的时候，两人不觉对视了一眼，白秫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一般，给白芍一个眼色，自己跟着走到了门里边，隔着一堵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九红出去的时候眼里就含着不忍，焦姨娘这样的人精自是看出来大奶奶的情况不妥，不过却没急着开口，等着九红自己往出说。
言大老爷对她可是没什么耐性，声音冷的让九红在大热天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言大老爷问道：“九红，老爷问你话，你可能如实回答？”
“能！”这样的言大老爷，九红相信，要是她敢撒谎，大老爷能把她撕了，大老爷所有的耐心都给了焦姨娘还有焦姨娘院子里的人，对她们这些大夫人院里的人，自来就没个好脸。
大老爷对九红的表现很满意，冷声问道：“大奶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九红一哆嗦，回身看了眼大爷，只见大爷也正唬着一双眼眸狠狠的盯着自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表情分明是在警告自己。
前后夹机，九红没一刻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摊上了这样的事，只是对于大爷，或许大老爷还能震住，可是大老爷，大爷却是管不得，就是老太爷来了，见到大爷这样的情况，只怕也要给大奶奶说两句公道话，实在是大奶奶的情形太惨了一些。
“死丫头，不想活了，信不信你要再不说我就让人生生打死你？”言大老爷没有耐心的声音传来，还被了九红一个窝心脚。
奚月娘只低头微微退后几位，她真没想到大老爷打起人来这般有隐，刚才是自己的儿子，这会儿连下人也打的这般狠，以前家里没有下人的时候，她没见过这样的情形，后来跟着舅母，又打着了舅舅，有了下人，府里的下人本就不多，就算是偶尔犯个错，也不至于遭至这样的境遇，奚月娘压下心理的不忍，这个院子，不是她说话的地方，这一刻，她心理分外担忧，都说父效子，她不知道言莫询现在和她这般恩爱，等过几年，或者说不用过几年，等她有了身孕，或是小日子不方便的时候，会不会也去寻了别的女人，若是也寻一个像焦姨娘这样的，不用焦姨娘出手，她就会自愧不如，到时候她会不会也像大夫人那般被魄住进佛堂里去，美其名曰“清修”。
不行，奚月娘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自己还年轻，万万不能忍受像许氏那样的下场，她不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孩子，从小她爹娘没教她女戒、女则，她娘只说让她好好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就是舅舅和舅母在她出嫁的时候，也告诉她，若是受了委屈，就要告诉舅舅、舅母，她不是一个人，她是有娘家的，有人给她撑腰。
这会儿，奚月娘才真正的觉得一个女子有个心疼自己的娘家，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最起码在自己姻缘受阻的时候，还有一个退路。
奚月娘瞎想的时候，九红就把屋里的情形说了。躲在屋里一面墙之后的折秫微微的松了口气，她原还想着九红若是不说，包庇了大爷，那她就舍出这条命去，好歹给奶奶挣个前程，以后就算没有大爷在跟前，至少奶奶还有修少爷，修少爷今年六岁了，奶奶在修少爷三岁的时候就送去了学堂启蒙，如今修少爷《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能朗朗上口，每到这个时候，奶奶都会笑的越发的甜蜜，不会像见到大爷这般的颤颤惊惊，可是日出月落，夫妻之间总要见面，因此每天奶奶真正开心的时候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