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秫转身的衣角被庄氏捕了个正着,庄氏知道白秫对华氏忠心,刚才听了九红不太清晰的描述,也算是知道了华氏这次伤的不轻,庄氏是真没想到言莫潇能干出这般人面兽心的事来,简直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行为,打骂女人且罢了,还是这般的折磨,庄氏如今想来,真是为华氏所不值。只是庄氏也在心底生起了危机意识,想着等回去的时候,晚上一定得给言莫昭上堂课,要是真敢学了他大哥这样,他可是不干的。
“你这个贱婢,亏得我娘一直拿你当心腹,竟然敢当着爷的面泼脏水,看爷不撕烂你这个贱婢的嘴。”九红话音才落,言莫潇就扑了过来。一双手狠狠的掐住了九红的肚子,在白氏、庄氏、付氏,奚月娘还有焦姨娘、大老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九红的脸慢慢的憋得通红,脚不停的踢踏着,一双眼睛祈求的看向了大老爷。
大老爷总算是反应过来,抬脚就朝着言正潇踢了过去,言莫潇就算是再红眼,也不敢与大老爷动手,那样的话,只怕大老爷一生气都有可能把他一脚踢出言家去。
言莫潇被迫的松开了手,九红连连的后退着,直到了四、五步的距离才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只差一秒,就是生死一线,九红这会儿对言莫潇真是恨的不行。
言大老爷瞧着言莫潇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整个人都气乐了,指着焦姨娘道:“你带着小六儿媳妇和小五媳妇进去,别的且不说,只管进去看看九红有没有撒谎,若是撒谎了,这丫头乱棍打死,若是没撒谎……”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可是瞧着言莫潇的目光却是阴测测的。
被这样的目光逼退,言莫潇突然有种听天由命的想法,不由的仰天长笑,像是疯魔了一般抬手指着焦姨娘骂道:“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嫁不出去就赖上了我爹,怎么,是看上了言家的富贵,还是看上了我爹的英俊,或者两者都有台,下贱的女人。”
还没等言莫潇说下去,言大老爷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张嘴就骂道:“畜牲,你说的是人话吗,她是谁,她是你姨娘,是你爹的女人,她不是卖身进府的下人,是你祖母娘家的侄女,说到底还算你的长辈呢,你这些年的岁数都是白长的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长幼尊卑竟是半分都不进脑子,我当初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没有长幼尊卑的畜生来。”
言莫潇听了倒也不恼,吐了口口水,摸了摸刚才被自己的亲爹打过一巴掌微有些肿痛的左脸,讥讽道:“爹,你是不是想着最好从没生过我,或是说你还想着最好就没娶过我娘,然后就能跟这个女人暗通款曲了。”
又瞧着焦姨娘一脸嘲弄的讥讽道:“还有你,贱女人,你应该感谢我娘的不争,你应该感谢我娘没有你这般八面玲珑,你也应该感谢我娘的良善,让你有机会生下三个儿子,不然,哼,要是我早生几年,定然让你这个女人一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
言大老爷被言莫潇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抬手直指着他竟是说了半天的:“你……你……你……”
焦姨娘生怕他气出个好歹,紧挨着身子扶着他,又是拍背又是捂胸口的,这么大的动静,院里的丫头、姨娘哪里还听不见的,只是孩子都在屋里,不敢出来,就打发了跟前的丫头送了椅子过来,焦姨娘扶着大老爷坐下,慢慢的锤背,又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似乎对于言莫潇骂她的话闻若未闻一般。
庄氏有心上前辩驳两句,却被奚月娘拉住了袖子,摇了摇头,庄氏也不傻,自然知道奚月娘的顾虑,言莫潇已经扯破了脸皮,奔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来的,就想拉两个下水的,要是能拖了焦姨娘下水就再好不过了,想来焦姨娘也是看懂了这一点,因此才压下了这股火,再加上言莫潇在名份上到底算是奚月娘和庄氏的男人的兄长,两人若是对言莫潇不敬,岂不正是入了她的套,想明白这一切,庄氏也冷静了下来,乖乖的退的后一些,免得一会殃及池鱼。
言莫潇这边闹这么大的动静,就连老夫人、老太爷也惊动了,老夫人得知大老爷跟焦姨娘在这边的院子里,也就没再过来,想着焦姨娘向来处理事情也妥帖,再加上有大儿子在,自己也就不跟着操心了。
而大夫人知道九红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也安排了丫头来打听消息,一瞧见院中的情形,再隐约听到了大少爷的话,连院都没敢进,撒丫子就往回跑去给大夫人报信去了。
只是等大夫人赶来的时候,老太爷已经亲自坐在了言莫潇的院子里,奚月娘还有白氏几人都让老太爷给谴了回去,焦姨娘原本老太爷也想打发走的,只是一瞧见大儿子青白交加的脸色,到底还是留下了,这会言莫潇正趴在大长椅上,身侧站着两个魁梧有力的家丁,正左一下,右一下的打着板子,言莫潇开始还能强挺着没有出声,不过几个板子过后,就传来的沙猪般的叫声。
开玩笑,老太爷亲自坐阵盯着,谁敢偷懒,差事不想要了。
大夫人还没等进院就听到这样的叫声,吓的差点没一步走不稳摔到地上,还好跟来的丫头八斤和七两都是机灵的,一边一个拉住了她,连安慰的话都顾不上说,又传来了大爷再一次杀猪般的叫声,大夫人脸都白了,手里的佛珠也因为太过紧张而散落了一地,这会正四处滚着。
这是大夫人最珍爱的一串佛珠,听说是求了高僧给开了光的,就是那珠串,因为大夫人常年的把摸,也润泽光滑无比,似乎都带了人的温度,就这般滚落了泥土中,竟是半分留恋都没有。
大夫人奔进院子的时候,直接就扑到了声音越发低落下去的言莫潇身上,哭着喊道:“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这般狠心要打我的儿啊,我就这么一根独苗,为了他,我都避到佛堂了,还要我怎么避,难不成这偌大的言家真的就容不下我们娘俩了吗,老天啊,请你给我评评理吧,到底这偌大的言家,还有没有我这个大房正经的夫人容身之地,还有没有大房正经的嫡出大爷的容身之地,要是真容不下我们母子,那也莫要脏了别人的手,我们母子携着手去撞墙就是,黄泉路上,我儿也不至于孤单了去。”
大夫人哀嚎声声凄厉,虽然没指向何人,可墙里墙外围过来的丫头、婆子都纷纷的低下了头,到没人敢去把目光投在大老爷和焦姨娘身上,不只因为现在焦姨娘管着家,大夫人就是个名号,没有实权,更是因为大爷平日在府里不得人心。
也是难怪这些下人不买言莫潇的账,就这般阴测测的样子,再加上生冷的性子,哪个下人愿意捧着这样的主子,再说大房院里的事,主子不知道,下人都能摸着些风,只不过这事太大,不是能当笑话讲出的,那些知道的人,也就闭严了嘴巴,可是心理到底还是对大爷有些不屑,也就生在了这样的人家,不然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别小看这些小人物,他们只是不起眼的,却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在某些时候发挥重大的作用。
就比如现在,大夫人原以为这般悲痛的表现会引来一些人的同情,哪怕这些人危不足道,可都会成为她跟老太爷谈判的资本,可她到底忘了,她在这个府里只是一个被架空的壳子,还有她一直以为有机会翻盘的儿子,却没有笼络人心的本事。
老太爷冷眼瞧了半晌,见下人都没露出怜悯的神色,可见平时大孙子的作为有多失败,言老太爷掩下心理的失望,慢慢的开口道:“还有几下,一块打完了。”
小厮听一个见大夫人冲了上来,板子就停了下来,听了老太爷的话,心下微惊,看来老太爷今天是真要拿大爷开刀啊,连忙回道:“回老太爷,一共四十板子,大爷受了二十五板子,就有些昏迷了,还有十五板子没打。”
小厮把情况说的明白,现在就要昏迷,接下来这十五板子受不受得住可不好说,到底是府里的主子,又是长房长子,若真打坏了,他也不好交差。
老太爷的手没等抬呢,大夫人也没敢起身,只趴在言莫潇的身上,哭着求道:“老太爷,求求您了,媳妇求求您了,饶了这孩子吧,这孩子从小就胆子小,从来也不敢跟别人争什么,若是真碍了谁的眼了,咱们躲着些就是,家里的生意从小我就告诉了潇儿,不要妄想,也不要插手,老太爷跟老爷若是吩咐了就做,不吩咐咱们也不争,不抢,只平平安安的,若要在府里有一息容身之地,就在府里住着,要是没有容身之地,老太爷总会安置咱们,老太爷,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我告诉了这些,他从不曾违背过,老太爷,难道你忘了吗,三九寒天,你老因为发烧说胡话,药也喂不进去,还不是潇儿自己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冻凉,再把凉气过给老太爷,怕雪水或是冰水的凉度再把老太爷的病激的重了,老太爷,这孩子最是孝顺,求求老太爷,饶了这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