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羽瞧着卷碧手指的方向是原来六爷那两个通房的方向，如今两个丫头下身总是不干不净的，听说私下里也看了不少的郎中，就是一直没有起色，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要发卖了，不然这样的人留在府里能做什么，再说女人那里要是一直血流不止，不止秽气，就是对自己也不好，如今瞧着她们两个的脸色可是越来越差了。
卷羽心下一个激灵，道：“不会吧？”
那两个通房缘何这般，两人心下都有数，如今卷碧怕庄氏会把这样的招数用到她们身上来。
卷碧摇头小声道：“咱们还是长些心眼才好，再说咱们到现在也没个名份不说，不趁着年轻肚皮好用想办法生个一儿半女的，若是等到六爷对咱们没兴趣了，那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卷羽咬了咬牙道：“这事，咱们各自记下才好，你先歇着去，回头奶奶若是醒了准得叫了你到跟前说话，你自己也小心些。”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十一月将近末的晚上，奚月娘的肚子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孕了，微微凸起的小腹显示着她如今正孕育着一个生命的成长。
借着月光穿上了绣鞋，起身之际不小心带动了一旁的绣墩，声晌便传了出去。
不一会就听到外面耳房有动静，接着就有青芽就提着羊角灯推门而入，隔着帘子问道：“奶奶可是起来了？”
奚月娘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浑身都让汗浸透了，本来想着不叫醒丫头，自己起来喝口水，静一静再说，却不曾想青芽的耳朵这么尖。
“青芽吧，进来吧。”
奚月娘已经坐到了榻上，自己从榻上的小几上拿起茶壶，因为一直被暖水捂着，倒也不觉得冷，便倒了一杯。
青芽一见，忙提着灯去点了屋里的烛火，又灭了自己的羊角灯，才道：“奶奶渴了只管唤人就是，冷心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怎么睡的这般死，要不是奴婢正好起夜，也听不到奶奶这边的动静。”
说着话的工夫，人已经到了奚月娘的一侧，还隐约能看见奚月娘额头上的汗，瞧着奚月娘不过是穿了睡觉时候的寝衣，连棉实都没披，连忙道：“奶奶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这都出汗了，怎么还不披上些，不然回头再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奶奶现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就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得想别让肚子里的小主子受罪才是。”
青芽人麻利，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寻了一件灰绿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袄子，披在了奚月娘的肩上，又回手拿了干帕子过来，帮奚月娘擦了额头上的汗。
瞧着半张帕子都被浸了旱，青芽纳闷道：“奶奶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今晚屋子烧的太热了？”
青芽如今常有事没事的就跟香妈妈讨教，知道这孕妇的体质跟平时的时候不一样，有些人刚怀孕，情绪可能很不稳定，刚才还兴高采烈，一会儿就垂头丧气起来；刚刚还心花怒放，现在却愁容满面；一刻钟前还欢声笑语，现在却沉默寡言了。
而这些情绪变化自己还不会觉察出来，反倒是周围的人会感觉你的情绪变化很大。
也正因为是自己意识不到，若是下人说出来，主子反倒会在心理对这个下人多有猜忌，听香妈妈就说过，谁家的下人就是因为主子怀孕时瞧着性子变的爱急躁，有些不耐烦，看周围的人不顺眼。情绪不稳定，有时感到心情郁闷。甚至常跟男主子吵架什么的，便劝说了两句，没成想倒是让那个平时挺信任她的女主子给卖了。
也许是有这样的先便，做下人的在这上头也是越发的谨慎起来。
香妈妈无事的时候就与奚月娘跟前的几个丫头说说这些事，因着奚月娘的体质应该不错，记得有的孕妇怀孕的时候光是孕吐就要好几个月呢，到时候整个人连东西都吃不下去，还要辛苦的带着孩子，最后孩子生出来又瘦小，又不讨喜，就是自己被折腾的也变了样子，男人也不上心了。
奚月娘瞧着青芽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失笑道：“青芽，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这才睡不着想起来喝口茶，别的没什么变化。”
青芽皱着眉道：“好端端的，奶奶怎么会做噩梦。”
如今府里好歹算是清静下来了，六奶奶如今还没出小月子，言家不缺钱，再加上六奶奶这次的亏吃的比较大，不论是老太爷还是老夫人那，就是焦姨娘那也给六奶奶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还让她好好养着，别急着出来吹风。
大爷又定了个妾的事也定准了，过了年就抬过来，年前把聘礼给岳家送过去，虽说是纳妾，可瞧着府里忙活的架势只怕比一般人家娶媳妇还要重视。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二爷最近可有消息送回来？”
青芽一听便知道奚月娘这是担心二爷了，连忙道：“奶奶且放宽心，二爷那边前天才打发人回来送的信，说是再有个三、五、七天的也就回来了，小厮这次回去，老太爷就把二奶奶有孕的消息给传了过去，想必二爷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外院的事，奚月娘自然不知道，不过这次回来送消息的是言莫询跟前的言冲，这小子是个灵的，这次言莫询特意打发他回来，自然也是惦记着家里的媳妇，让这小子过来传个话，奚月娘的肚子不明显，可是老太爷那边把话透出来了。
言冲当即见到奚月娘的时候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笑道：“奴才恭喜奶奶有了二爷的骨肉，奴才回去就与二爷秉明，二爷听了保管得乐坏了。”
奚月娘也是想到了这一出，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刚才的梦可能就是日有所思，夜里就担心了。
青芽瞧着奚月娘这会像是宽了心的样子，又劝道：“奶奶快些歇着吧，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飘起了雪，这场雪还不知道下多大呢，要是下的大了，明儿奴婢们让小丫头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奶奶隔着窗子看看也是个热闹。”
“真的，竟是下雪了，难怪今晚上觉得格外的亮堂，以前在封城的时候，这个季节早就下了好多场雪了，回了南边倒是少见了。”
青芽笑着点头道：“奶奶这会早些睡，明早上起来就能看到雪下的多大了，奴婢问了香妈妈，说是这个时候下的雪基本上就能占住了。”
青芽一边说着一边接了奚月娘手里的茶盅放好，笑道：“香妈妈说了，大晚上的喝了茶本就不好睡觉，奶奶这会都二半夜了，若是再喝的多了，怕是这后半夜就睡不着了。”
“青芽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冷心是听着屋里的动静，才迷迷糊糊的起身的，这会儿也同样着了里衣，神色还不是清明的样子。
不过等到瞧见奚月娘也坐在榻上要起身的样子，才一个激灵，一脸歉意的说道：“奶奶什么时候起的，奴婢今晚上不知怎么的，就睡的迷糊了，竟是死沉沉的，连奶奶起来都不知道。”
奚月娘倒是没有深责她，只让她去歇着，或许是白日累了，左右这会都半夜了，她也不会再起身了。
青芽倒是瞪了冷心一眼，先伺候着奚月娘上了床，放好帘子，又小声的劝慰了两句，这才出了帘子拉着冷心就出了卧室。
拽着冷心进了隔间，小声道：“白天的时候瞧着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晚上又睡的死沉，可是出了什么事，奶奶如今有着身子，可不比平常，二爷让咱们几个守着奶奶，是对咱们的信任，你和冷情都是一早就伺候着二爷过来的，二爷是什么脾性你比咱们姐妹都清楚，如今二奶奶可是重中之重，你这一失责，二奶奶要是真有什么好歹，我看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陪的。”
以往青芽从来不曾这般严厉的斥责过冷心、冷情，就是院里的小丫头，青芽也没有这么数落过，今晚上也是担心的过了，再加上如今奚月娘可是不比往常，丫头守夜就是整宿的不睡，隔天再补觉，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冷心以往还不曾有过什么差错，如今到睡的跟死猪一般。
冷心咬着牙，摇了摇头，道：“青芽姐姐说的对，我没什么可辩的，这会儿天晚了，我不好再扰了奶奶的休息，待明儿奶奶醒了，我再到奶奶跟前请罪去。”
青芽皱着眉看着冷心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逼着你去到奶奶跟前认了罪的，你也跟了奶奶有段日子了，奶奶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轻易不会与人为难的主，除非你背叛了她，不然她哪里舍得罚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