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娘子一听,摇了摇头,苦笑道:“月娘现在才多大,我哪会有这些心思,再说孩子们的事,总要孩子们自己也满意不是。”
话说的不清不楚,一时方媒婆到还没打听清这吕娘子的心思,心理忍不住埋怨了一句:都说酸秀才,酸秀才,这秀才的娘子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来了两趟愣是没套出一句有用的东西。
方媒婆很是不甘心的问道:“秀才娘子这是与我打马虎眼呢,那天你家大小子的亲事,你也说等问了孩子的意思,这会奚家小娘子也这般说。”
吕娘子一见方媒婆的语气有些不好,虽说不大情愿再搭理她,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镇上住着,又是媒婆,自家的孩子眼看着都要说亲,要是让她给传出个不好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吕娘子一叹,道:“我那大小子,嫂子就是不说,我也寻思着哪天寻了嫂子再商量看看呢,嫂子手里的关系多,咱们也不图着姑娘家多有钱,不过一点,那姑娘却是要识文断字的,咱们家断不会娶了那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姑娘,而且我这是娶长媳,最好就是那种在家为长,或是在家就当家的姑娘。”
媒婆一听吕娘子这会松了口,忙笑着接道:“秀才娘子平时瞧着性子柔和的,可是这挑起长媳妇来,可是一点都不松劲啊。”
见秀才娘子只是抿嘴笑着却未言语,媒婆才接着道:“只是这在家为长还好挑些,这在家就当家的姑娘,不是媒婆说嘴,这样的姑娘只怕就是个厉害的,以后进门妯娌之间怕是要有隔阂。”
吕娘子倒是颇不在意的道:“他们兄弟以后自己有自己的一摊,自是不冲突,再说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有啥冲突不冲突的。”
方媒婆一听,笑道:“还是秀才娘子懂得多,想必这调教媳妇也是有一手的。”
说到这,方媒婆想着这次来的,笑看着吕娘子道:“秀才娘子这话,嫂子记心里了,回头寻了那合适的,我就过来与秀才娘子说说,只是话既说到这,嫂子也不藏着掖着,嫂子这趟过来,还真是受人之托来的。”
吕娘子疑惑道:“嫂子这半天也没说出因由来,这是受谁的请托啊?”
吕娘子心理其实是想着不会是牛家又托着方媒婆来说和吧,这样的人家虽说自家不会瞧不起,可是自家相公对这样娇惯出来的姑娘还是看不过眼的,所以当天晚上她提的时候就给否了。
方媒婆也没让吕娘子多猜,笑着道:“这不是奚家小姑娘吗,我寻思着这孩子既是在你这,那这孩子的亲事自是要通过你的,今儿这孩子也算是在咱们镇上扬名了,这不就有那眼尖的瞧上了奚家的小姑娘,托我来打探打探,你们家里到底是什么心思?”
吕娘子一愣,有些口吃的道:“月娘……才……十岁!”
方媒婆一听,抿着嘴笑道:“瞧秀才娘子这话说的,那七八岁定了亲的小姑娘不是多了去了,还有那在腹中就指腹为婚的,不一样到了岁数出嫁,就是嫂子我今儿问了,秀才娘子同意了,也是得到了岁数在嫁的。”
说到这,方媒婆又顿了一下,身子更是比上次往前倾的幅度更大了些,道:“秀才娘子,嫂子与你说句到家的话,这奚家的姑娘,你要是没想着留在自家,那就早早的打发了,别到时候再引出什么不好的闲话来,于家里孩子的名声都不好。”
吕娘子眉心一皱,道:“方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家里的孩子才有多大,哪里就让人传了闲话了,再说家里一直都不离人,我家就两个小子大些,也是都在外面有活计的,平时也不大在家,怎么就让那烂嘴的传亲话了?”
吕娘子一激动,声音就有些大,奚月娘这会正在厨房忙活着家里人的晚饭,听到上房的动静,就从厨房出来去看看可是有什么事情。
上房接待客人的屋子,门紧闭着,只听里面传来方媒婆急切的劝告与告饶声道:“秀才娘子,瞧你这激动的,先歇歇火,这话也不是你嫂子我说出来的,还不是一走一过听巷子里有人传的。”
吕娘子一愣,问道:“嫂子要是这般说,还望嫂子与我说说这传话的人是谁,别的不想,我无论如何也要与她分说分说去。”
说到这有些愤慨的道:“嫂子也知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最重的是什么,人家大人把孩子托到咱们家,不只是信我相公的才学,也是信得过咱们家的人品,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那是让人戳脊梁骨的啊,咱们家断然不能咽了这口气下去。”
方媒婆一见吕娘子这会真是动了气,**也坐不稳了,忙从椅子上起来,绕到了吕娘子身边劝道:“秀才娘子,你快息息火,都怪嫂子这张嘴,偏偏就跟你提了这茬,你们家什么品行,别说是这巷子里,就是镇上那也是数得上数的,不然人家哪会把自家宝贝般的儿子送到你这来呢,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吕娘子的火气渐渐的就消了一些。
方媒婆趁热打铁,端着茶递给吕娘子道:“秀才娘子喝口水,这火啊,就压下去了,这起子没见识的,咱们也不必与她一样的。”
吕娘子接过了茶碗,开了盖子,轻饮了一口,见方媒婆正在她身边陪着小心,一脸的懊恼,忙拉着方媒婆往椅子上送,道:“瞧我,嫂子好心与我说这些,反倒让我与嫂子为难了。哎!”说到这竟是又叹了口气。
方媒婆一见,忙笑道:“秀才娘子这是说的啥话,只要你不怪罪就好。”
吕娘子借着方媒婆的手也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两人相互坐下,吕娘子才一脸不满的道:“嫂子也别怪我刚才口气硬了,实在是这样的人太可悟了,这事是我知道了,还能压下,要是让我相公知道了,自然不会与她善罢甘休的。”
方媒婆也跟着点头称是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到这,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吕娘子的脸色,见不比刚才那般黑脸,方媒婆才有些大胆的道:“我说妹子,嫂子与你掏心窝的说句话,要是说的不中听,你也别往心理去,只当嫂子猪油蒙了心,被混住了。”
方媒婆都这般说了,吕娘子自然不好让她不说,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道:“嫂子只管说。”
方媒婆这才道:“妹子,奚家姑娘今儿得了这么好的彩头,如今可是不比以前能消停的在你们家呆住了。”
吕娘子一听有些不解的道:“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在我们家呆,难道还有别的去处不成。”
方媒婆一听,乐道:“秀才娘子忘了嫂子刚才与你说的事了?”
秀才娘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刚才说的事,哪里就能忘了。不过这事,她心理却是不乐意,不管对方如何,这孩子现在才十岁,说这事还早了些,那些早就定亲的,一般都是两家交好,不然都得等着孩子长大些,看定了品性,才给姑娘定亲,不然那小时候瞧着不错的,长大了跟个歪桃似的,就算长的过的去了,可是那品性上过不去,那不也是坑人吗,她受人之托,自然不会做这等缺德的事,到时候别说是她自己这关过不去,只怕就是吕秀才那里她也过不去的。
方媒婆一见秀才娘子的作态,便知道她想起来了,笑着道:“要说这户人家也算是好相处的,只有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秀才娘子要是同意这门亲事,人家说了,左右以后是一家人了,就让奚家姑娘现在就过门,两人先不圆房,等到姑娘及笄了再圆房。”
吕娘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方媒婆道:“这也算是好人家。”不说家里条件如何,只一条,孤儿寡母,连个依靠都没有,再说又是这般急着让月娘进门,不是有啥说道吧。
吕娘子也知道像这种寡母的,一般都把全副的心思用在了儿子上,本来媳妇与婆婆就不好相处,可这寡妇的儿子娶了媳妇自然等于抢了寡妇的支柱,可想而知,这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好了去。
吕娘子有些怀疑的看着方媒婆,说这户人家的动机是什么?
方媒婆原以为吕娘子是个和善人,这还是头一次瞧见吕娘子的目光带着些犀利,一时有些不自在的道:“娘子这是怎么瞅我呢。”
其实这门亲事,方媒婆也觉得不好,不过谁让奚家小姑娘这般本事,拿了头筹呢,而且她这趟来也就是试试,这胡婆子也是许了她好处的,知道她们家没什么优势,一个房子还夏天漏雨,冬天漏雪的,开了春了,连着那雪水都往下淌,这不听说奚家小姑娘得了这头名的彩头,拿了五十两银子,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就把主意打了上来,想着谁收养这样的姑娘,只怕也不愿意让这姑娘在家里常呆,人家吕家又不是没姑娘,没儿子的,平白养着一个外人的孩子,哪里会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