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求到了方媒婆,两人都打着奚月娘的彩头的主意,所以方媒婆才先前探了吕娘子的话,想着要是这彩头归了吕家,自己这趟差使就算白跑,可听了吕娘子话里的意思,这彩头是要做嫁妆的,一时方媒婆也动了心思,胡婆子可是说了,这事要是说成了,十两银子算她的。
十两银子啊,一般的亲事,就是两头跑,满打满算能拿个二两银子就不错了,再说打奚家小娘子这笔彩头主意的人也不只胡婆子一个,只不过那些人里面没人给的谢媒钱比得过胡婆子,所以她才把胡婆子挑了出来。
因为心虚,所以这般被吕娘子瞧着,才问了上面的话。
站在门外的奚月娘却是觉得有些手脚微凉,心理颤颤的带着紧张,难道吕家也不想要她了吗?
奚月娘心理苦笑,难怪书上说梁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家,吕家待她再好,她也不过是个拖累吧。
吕富刚巧睡醒了起来,见奚月娘木木的站到了堂屋的门外,一时有些纳闷,又有些想与她开玩笑,便悄没声的走了过去,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心下一急,便要往屋里冲,这样的事可不能让娘答应,再说月娘是他心理想娶的人,哪能让她嫁了别人。
奚月娘本来还有些怔愣,被吕富突然弄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回身一见吕富怒气冲冲的要往屋里闯,虽然不明白这怒意从何而来,不过奚月娘却是不想让他这般闯进去,再说那屋里的媒婆,要是知道吕富这般,指不定出去怎么传呢。
这样想着,奚月娘忙上前小声的拉着吕富道:“富哥哥,你干嘛,你爹娘知道你这般没规矩要生气的。”
吕富一抬头正看见奚月娘脸上未干的泪痕,一时心疼的想要去抚干了,手刚要抬起,才发现被一双温热的小手紧攥着,竟是那般的用力。
吕富低头只见两只小手细腻柔滑,白晳的手背上还带有可爱的小涡,与奚月娘刚来自家时候比起来还是有些粗糙,可是比刚来那段时间还是好了不少,可能也是为了准备这次的比赛,娘看着没让这丫头做什么,这手也就养回来一些。
吕富在奚月娘祈求的目光中,转身往奚月娘的屋子走去,奚月娘一见也不好在外面偷听,便跟着吕富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待进了屋子,吕富已安然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这屋里新添的家什都是吕强抽空专门做了出来的,因为是新木料,还没来得及刷漆,而且奚月娘也闻不好那个味,所以就这样原样的放着,吕富不注意,到像是被一个小刺儿刺进了手里,这会正对着外头看着。
奚月娘小声的问道:“富哥哥,你怎么了?”
吕富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一根刺进了手里。”
奚月娘一听,忙从绣架上拿了支针下来,笑道:“我给富哥哥挑出来吧。”
说完就蹲在了吕富的身前,拉过吕富的一只手对着外头的光亮挑起了刺儿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奚月娘就朝着吕富笑道:“出来了,富哥哥再看看,是不是不疼了?”
吕富看着笑的一脸甜蜜的奚月娘,想着刚才在娘的门口,听到那样的话,有些伤心无助的奚月娘,心疼道:“月娘,富哥哥等你长大好不好。”
奚月娘一愣,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吕富。
吕富索性撞起胆子拉住了奚月娘放在他身前的手,只是却忘了奚月娘手里还有一根针呢。
看着被针猛然扎住要叫起来的吕富,奚月娘忙问道:“富哥哥,你怎么样了?疼吗,都怪月娘不小心。”
不过猛然被扎了一下,吕富那是本能反应,见奚月娘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吕富摇头道:“不疼了,月娘,你可别哭,真的不疼了。”
奚月娘还是不信的看着他问道:“真的不疼吗?都出血了?”
吕富一听笑道:“这么点血怕什么,又不会死人。”
奚月娘有些落漠的道:“我娘和我爹没的时候,也没出多少的血,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吕富有些恨自己的反应过度,不过是针扎了一下,忍忍不就过去了,干吗叫的那么大声,这会反倒引得月娘想起了爹娘,吕富有些笨拙的劝道:“月娘,你别难过,以后富哥哥来照顾你。”
既然说到了这,吕富索性就把心理的想法与奚月娘说了出来,反正二弟也说了,这事总要问过月娘的意思,月娘不是他们兄弟能买卖的货物,月娘是他们都喜欢的人,自然希望月娘也能像他们喜欢她这样,喜欢他们中的一个人,虽然吕富不知道月娘在他和二弟之间到底会选择谁。
可是这一刻,吕富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吕富认真的看着奚月娘道:“月娘,虽然你爹娘没了,可是你还有富哥哥,还有吕家,以后由富哥哥来照顾你,让富哥哥等着你长大,娶进做富哥哥的新娘子好不好?”
奚月娘有些怔愣的看着吕富,憨厚诚实的面孔,没有更多华丽的语言,却是像一股暖流一样流进了她的心理,刚才她才听说吕姨要给她说别的亲事,刚才她还以为吕家不再有她的一席之地,这会,她不明白富哥哥说的做他的新娘子好还是不好,可是富哥哥却是说了,做了富哥哥的新娘子,她就不用离开吕家了。
这样想着,奚月娘有些期盼的看着吕富道:“是不是做了富哥哥的娘子就不用离开家里了,月娘就不用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吕富一愣,实在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吕富在心理一叹,月娘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什么是喜欢吧。
不过吕富还是宠溺的点了点头,道:“吕家永远是月娘的家,只要月娘不想走,没人能逼月娘离开。”
吕富想着刚才他在门口听到娘与那媒婆的谈话,眼睛危险的眯在了一起,那媒婆要是没收了人家的好处,打死他也不信,他不是那什么也不懂的小子,成天在酒楼里接触的就是各色的三教九流,学的就是与人打交道的本事,媒婆的行径,虽说他没见过,可是听也听过不少,那样的人家都敢来说亲,可想而知,图的不过是月娘得的那个彩头,早知道让月娘得这个彩头会惹来这样的麻烦,那还不如把月娘藏在家里的好。
到时候就没人打月娘的主意了,他就能安静的等着月娘长大。
得到吕富肯定的答复,奚月娘嘴角的笑才渐渐的扩大了些,道:“富哥哥再回屋躺会儿吧,月娘一会就能把饭做好。”
话一说完,吕月娘就如轻松的小燕子般从屋里跳了出去。
吕富却是想听听他娘与那个方媒婆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说。
方媒婆这会正极力的劝说着吕娘子道:“秀才娘子,你也别嫌这家人家不好,其实像奚家小姑娘这样的,秀才娘子想想,小小的年纪又没爹,又没娘的,这孩子的命啊,指不定不禁算呢。到时候只怕要压在手里,娘子就为难喽。”
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吕娘子的脸色,见吕娘子没有反感的意思,又笑着道:“这家人家好在一点,这些事上不在乎,本身自家就没了男人的,就这么一个儿子撑门面,如今这小子也才十四,虽说不识几个大字,可是家里也有那么几亩地。”
方媒婆心理隐下的话是,这几亩地从打家里的男人死了,就被男人的兄弟要了回去,说是自家兄弟的弟,不能给个外头的媳妇,再说就算是给自家兄弟生了小子,可是这媳妇要是必嫁的话,谁知道这小子以后叫谁爹。
吕娘子自是不知道这些,正听着主媒婆接着往下说着。
方媒婆极力的推销道:“秀才娘子想想,这小子从小就跟在寡妇娘身边,自然看尽悲苦,对弱者自是有同情,而奚家的小姑娘可不正是这小子心里疼惜的那一类人,这要是嫁过去,只怕以后的日子还能越过越好呢。”
吕娘子还是皱着眉头没有答应的打算,正要开口回绝,在外面听了半晌的吕富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进来,看着那伶牙俐齿、不懂礼数、口沫横飞的中年妇人,瞪了一眼,哼道:“大娘说的这户人家,只怕大娘家自己有闺女都不想嫁过去的吧,月娘虽说是在我们家寄居,可也是我奚姨临去的时候托付给我娘的,我们吕家向来是重情守信的人家,既然接了月娘到家里,自然不会再推着月娘入火炕,大娘要是真有心给这人家做媒,不若把自己的亲孙女嫁过去吧,到时候大娘哭的话也能找到地方。”
吕娘子不成想吕富开口就是这般的不饶人,忙起身瞪了一眼吕富道:“富子,怎么与你大娘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