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跟你说了什么？”刚过了守岁的时辰，言莫询就带着奚月娘回了以前住的院子，言修和言文举早就困的受不住，被丫头抱着回去睡下了，原本想回自家的言莫询和奚月娘因为大老爷喜欢两孩子也不得不留了下来。
奚月娘笑的一脸的烂漫，调皮道：“哪有说什么，再说有二爷在，我才不怕呢。”
月光之下，宁静的雪花肆意的飘落，落在奚月娘的眉间，额上，连眼毛都沾上了几滴，然后很快便变成了露珠，似乎在等待着人的采摘，更在黑夜中衬出了那一眼的光华。
“调皮。”言莫询脱下自己的外披，系在了奚月娘的脖子处，抬手把披风的大帽子扣到了奚月娘的脑袋上，才道：“自己的身子怎么不注意，冷心跟珠云也是的，怎么现在伺候起人来到没有以往尽心的，这么冷的天，连个厚实的披风也不知道给你备着。”
奚月娘吐了吐舌头，讨好般的拉着言莫询的袖子，嘟着嘴道：“询，你别怪她们，其实是我没让她们拿的，再说我身上穿的也不少了，那会儿也没说晚上要在这边住，再加上今天又下了雪，所以才这样的。”
言莫询叹了口气，把奚月娘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手里，一点点的暖着，夫妻两个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着。
言莫询虽然没说，可是心理清楚，奚月娘的忌讳是什么。
奚月娘以前的外衣都让他或是送人，或是收了起来，今年的冬衣都是新做的，从里到外，尤其那两件披风，是柳家那边送来的毛皮料子，处理的极好，雪白的狐狸毛，还有一件是难得的火红色的，都让他给奚月娘做了披风和斗篷，只是这样的东西太过招眼，这丫头是怕穿到这边来，让这边的人看见了对他不好。
妯娌间的酸话不说，若是谁在自己娘跟前再多嘴，也是让他们母子，还有婆媳都生嫌隙。
奚月娘的性子，从来都是委屈自己，不会儿委屈别人。
当然，奚月娘也有逆鳞，就是自己可以委屈，他和孩子不能受委屈。
“爷，奶奶，热水都准备好了，爷跟奶奶好好洗洗吧。”冷心和青云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两人也是没办法，就像言莫询想的那样，那两件披风，依着两人的意思就带着，那件火红的太过扎眼，就拿那件雪白的，这样的天刚好用的上，可奶奶不想给这边的人显摆的意思，两人也是做下人的，也没办法多说不是。
“去给你们奶奶再弄些粥或是汤来。”言莫询揽着奚月娘进到卧室之前交代道。
奚月娘连忙回头冲着珠云和冷心使眼色，不过是住一晚，真不必要这般麻烦，再说她也没有多饿。
言莫询就知道她的小动作，回身瞪了一眼珠云和冷心，两丫头麻利的转身就去准备了。
今儿是大年夜，大厨房那边就怕各位主子闹到半夜饿了再传饭，所以一直留着两个灶火没熄。
若是以前，这大晚上的劳动大厨房的人，只怕要费一番周折，只是现在府里的形势明显不同了，老太爷跟大老爷看二爷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这些人听说是给二奶奶热东西吃，一个一个的争着来献殷勤。
冷心瞧着这些婆子挑的那大鱼大肉的往出拿，连忙摆手道：“这大晚上的，咱们奶奶哪里吃得下这些，只看看有没有素些的粥食就好，或是有两样点心也成。”
管着大厨房的陆婆子听了笑道：“姑娘要的忒简单不过，就是没有，现做也用不了多少时辰。”
说完这话，便回身对着身后的媳妇道：“狗剩家的，我记得晚饭的时候，熬的那个鸡汤粥应该还有一些吧，快拿来给二奶奶热上点，这东西最清淡不过，那鸡汤也是煮了一整天，沥了五、六遍的油，等到熬粥的时候，可是一点油腥都不见的，这大晚上的吃不下油星，可要是光喝粥，也不抵饿，有了这鸡汤，倒是能暖暖胃。”
虽说这话是对那狗剩家的说的，可是那解释的这般细，分明就对着冷心邀功呢。
冷心也不是糊涂人，大过年的，下人也不易，随手拿了二两银子扔了出去，道：“今晚上大娘，婶子们受累了，这是咱们奶奶赏下来的，让各位大娘、婶子回头得了空打些小酒喝。”
二两银子，若是小户之家，差不多都要够一年的花销了，言家虽说也富贵，可是这过年的打赏也是有份例的，公中有例子，其余主子那里倒也没多多少，再说冷心这话说的好，若是这二两银子到一个人手里，那算是多的，也越了府里的例，就是给别的主子知道了，只怕也要说一声自家奶奶显摆。
可人家冷心说了，这是过年辛苦，给厨房的婶子、大娘吃酒的，言家一个大厨房，至少也有二十来号人，轮到一个人头上，也不过百来钱，还真就不多。
当然了，这银子能不能这般按人头算就不归冷心管了，可是这人情可是送出去了。
陆婆子接的乐呵，吆喝的声音也高，一时间厨房里留守的不过三、五个媳妇，还都是与陆婆子交好的，可都来了劲了，一个个火烧的也旺了，粥熬的香味也飘出来的，还有主动去配两样点心，又现绊了两样小菜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都收拾的齐整，装到了榆木的食盒里。
陆婆子亲自提到了冷心跟前，道：“姑娘怕是要受累，要不婆子打发个小丫头送姑娘一程。”
冷心笑着接过，摇头道：“不用，也没多沉，再说这大晚上的，又下了雪，忒冷，小丫头们都睡着了，可别再折腾起来了。”
陆婆子听了止不住拍手道：“冷心姑娘不愧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连这体贴人的劲都跟二奶奶学了个十成十。”
说着话的功夫就送了冷心出去，又看着冷心走了一小段路，这才要回转。
只是前脚才迈出去，后脚就有动静传来，陆婆子以为是冷心又回来了，有事吩咐，连忙笑着回身，只是这一回身，却见是个不大起眼的小丫头，应该是六爷那院子里的吧。
陆婆子的态度就不冷不热的，连话都没说就要往大厨房钻。
只是还没进去呢，那小丫头就掐着腰叫了起来，道：“陆大娘，厨上的火没熄吧，六奶奶晚上没吃好，这会儿要吃东西，看看厨上还有什么能吃的，快给六奶奶弄一些来。”
陆婆子对小丫头的态度很是不满，自打六奶奶身边原来的卷碧和卷羽姨娘生了小少爷之后，六奶奶跟前伺候的就变了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六奶奶打哪淘弄来的一个生不愣子，说话办事，就没见过一件让人满意的，走到哪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陆婆子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这府里又不是你那主子当家，上头好歹还有老太爷，大老爷，焦焦氏呢，可这些人院子里的丫头也没见哪个这般无理的，平时她们巴结是一回事，可是就是巴结，人家也好歹给她们些脸面，像这小丫头这样，大过年还来找不自在的，那就是找抽型的。
小丫头自不知道陆婆子的这番心思。她刚开始在庄氏身边伺候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可是这人啊，都是有变化的，那会儿卷碧姨娘和卷羽姨娘都有了身子，庄氏的身上也没利索，这男人就有些憋的狠了，小丫头在庄氏身边伺候，又亲眼瞧见了卷碧跟卷羽两个也是丫头出身，如今有了爷的孩子，爷是如何捧着的，小丫头也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趁着晚上庄氏睡着的时候，就勾引了言莫昭。
当然了，男人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向来是不拒绝的，再说又是个丫头，言莫昭睡了就睡了，也没提，不过小丫头不一样了，被男主子睡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慢慢的就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了，而且就是主母后来知道了，也没拿她如何，还好言的哄她，让她好好伺候爷，要是真有了身孕啊，也像卷碧跟卷羽两个一样，抬成姨娘。
小丫头自是高兴啊，所以伺候起言莫昭来更加尽心，再加上庄氏对小丫头也是真好，不说每天都给她吃补品，可是但凡她伺候了言莫昭以后，庄氏的补品一定更丰厚，听说那燕窝，可是最养身子手，小丫头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材发育的比刚到庄氏身边的时候还要好呢。
当然了，小丫头轻狂的同时，并不知道，她喝的那些东西里面都是加了料的，如今她都喝了小两年了，这一辈子想要生子都不可能了，庄氏又岂是那般良善之辈。
小丫头这会儿得了庄氏的吩咐到厨房里弄点吃的，其实她自己也饿了，想着顺便多弄一点，回头她也就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