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失笑,看着清风俊郎般的蓝洛阳赞叹道:“我忽然发现岁月的风霜并没有在你的脸上留下痕迹,若是再过几年你再这样,我就不与你一块出去了。”
奚月娘在清娘的身后偷笑,道:“舅舅,舅母这是嫌你长的太好看呢!”
被奚月娘这般打趣,清娘也有些臊,跺着脚不敢看蓝洛阳调笑的眼神,一低头就钻进了屋里。
奚月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换来蓝洛阳郎阔的笑声。
“有人在吗,这是蓝家吗?”院外一连串的敲门声,还有问话声。
大妞子愣了一下,回身就朝大门走去,能叫出蓝家,就是冲着蓝洛阳来的,想来是认识的人送礼的吧。
蓝洛阳也纳闷的看向门口,只见大妞子随后进来的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模样的人,不家一个媳妇子打扮的人,后面跟着六十来抬箱子,一个箱子两个人抬着,小厮的打扮都是规规矩矩,青一色的蓝衫短打。
蓝洛阳不用细想,就知道这是言家送来的聘礼。
抬眼给了奚月娘一个眼神,奚月娘紧着就闭进了屋里。
媒婆姓肖,在当地大伙都叫一声肖大娘,蓝家这门也不是头一次来了,虽然亲事是言莫询跟蓝洛阳自己定的,可是这面上的形式还是要走的,因此媒婆之前就来了一趟,随行的除了言莫询还有言大老爷身边的一个管事,大家都叫乔叔,听说这个乔叔的儿子也跟在言大老爷身边,也算得上在言家有些体面的老仆了。
清娘刚换好了衣服,出来一看这阵势,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与蓝洛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忙招呼了媒婆进屋,蓝洛阳一个人去营里也没心情,这边的事还想知道个结果呢,索性就躲到了别的屋子去。
清娘端坐主位,又让着媒婆坐了,才笑道:“早就算计着你们到的日子,只是没算到正赶上了端午节,大过节的,到时辛苦众位了。”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隔着八仙桌递了过去,媒婆笑着接了,一摸那荷包的厚度,更是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一把就塞到了怀里。
清娘看了一眼媒婆跟前的管事媳妇模样的人,笑着问道:“这位怎么称呼,不知在家是?”
来人自己规矩的福身上前道:“亲家舅奶奶就称呼奴婢一声乔四家的就好,奴家男人在大老爷身前当差,奴婢在府里管着库房用度,上次随着肖大娘一块过来的是奴家公公,这次府里的焦姨娘打发奴婢过来给亲家奶奶请个安,除了嫁妆,正好赶到了端午节,焦姨娘又让奴婢带了些节礼过来,还请亲家奶奶莫要嫌弃。”
清娘淡笑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位焦姨娘想以当家奶奶自居啊,而且这个乔四家的管着府里的库房,也是位置重要,竟然能让焦姨娘指使,可见言家的大夫人只怕是形同虚设了,这是代替焦姨娘来相看来了。
清娘不动声色的道:“让你们姨娘费心了。”
说完又瞧着媒婆道:“大娘跑了这两趟总算能歇歇了,不知道言家那边的日子定到了什么时候?”
肖大娘笑道:“日子就定到了姑娘及笄后的一个月,说是这一年就这一个月最好了,咱们二少爷也到了年岁,府里都急着抱孙子呢。”
清娘点了点头,笑道:“咱们家孩子小,倒是不急,只是到底也不能耽误了亲家抱孙子。”
肖大娘一听这话乐了,拍着手道:“可不就是这话,蓝奶奶是不知道啊,二少爷的品貌在咱们当地都是数得上数的,府里老夫人、老爷都极看重的,周边凡是能叫得上号的人家,从打二少爷小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打着定亲的主意,只是咱们二少爷是个有主意的,生生的就没有能看的进眼的,所以这婚事才拖到现在。”
说到这,脸上的笑意更甚道:“都说这千里姻缘一线牵,原本我还不相信,如今经了言蓝两家的事,我算是知道了,这二少爷的姻缘原来是在这封城,在蓝家这,奶奶不知道啊,咱们整个祈州府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哭断肠呢!”
这话说的可是太夸张了,不过让人听来却不反感,清娘笑意盈盈,又与肖媒婆扯了一通,然后就安排一行人去客栈住了。
大妞子带着人出去以后,蓝洛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清娘问道:“这回跟来的都是什么人?”
清娘有些不满的说道:“听说是府里管着库房的,受了焦姨娘的托付,跟着媒婆一块来的,想要见见月娘,被我打发了。”
蓝洛阳一声轻哼,道:“嫡庶不分。”
清娘忙扯了扯蓝洛阳的衣袖,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今儿的蹴踘咱们是去不成了。”
这会也没有心情了。
蓝洛阳摆了摆手,道:“没事,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看,叫上兄弟们玩上一场就是的。”原本蓝洛阳也不大同意她们去的,校场太混乱,再说这些当兵的小子,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成年在军营里,也见不了几个女人,突然营里要是多出几个女人,只怕那眼睛都得放着绿光。
清娘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眼,轻笑一声,点着蓝洛阳的头道:“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蓝洛阳扯着清娘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回道:“我媳妇哪里见不得人了,我不过是怕你抻着,累着,万一现在肚子里要是有了呢?”
自打蓝洛阳的身子渐好,两人的房事也越来越密集,蓝洛阳总想再给清娘一个孩子。
清娘脸一红,跺着脚抻道:“大白天你就不正经,也不怕别人看见。”
蓝洛阳不以为然道:“跟自己媳妇还正正经经的,那就不是男人了。”
两人逗趣了一会,清娘又与蓝洛阳说了为清娘准备的嫁妆事宜,好在清娘还小,时间也够用,蓝洛阳笑道:“你也别太累着了,东西咱们慢慢筹备就是,回头再给京里送个信,与爹娘说一声,到时候京里想必也会送来一些。我寻思着也别盖过男方去,不过东西却也不能差了,到时候凑个六十抬吧,你看呢!”
清娘也赞成,道:“行,就按你说的,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咱们准备这些了,不过面料什么的,还是现在就得打发人去南边定去,南边的布料花色好,样式也全,现在买回来,让月娘把嫁衣绣起来,这嫁衣啊,最是讲究,咱们虽然比不得那些王公贵族,可也要出彩,让言家的人一见面就能震住。”
这些女人的事,蓝洛阳自是不去管,只笑道:“你打理我放心,缺人缺东西,只管列单子,我打发人去办就是。”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转眼间三年的时间一晃而逝。
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像是一个最温柔的笑,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奚月娘在上个月过了及笄礼,言莫询派人送来了一根镂空雕花点翠簪子,很得奚月娘的喜欢,这几年,每逢节日,言莫询或是亲来,或是派人都要给奚月娘送东西,原本的亲事,于奚月娘只是一个归宿,可是在这几年蓝洛阳的默许,还有清娘的刻意制造机会下,两人似乎多了一层朦胧,一份憧憬。
明天就是奚月娘嫁人的日子,蓝老爷和蓝老夫人都没有过来,原本是打算参加奚月娘的及笄礼的,只是听闻蓝思远染病不易劳顿,因此二位老人才滞留京城,奚月娘怕舅舅和舅母担心,就劝着二人回去看看,只是清娘因为奚月娘的亲事在即却是不肯动身。好在没过多久,京里又来了信,蓝思远的身体好了,只是太医交待,不能再折腾了。
清娘刚刚把蓝思沫哄睡着了,才侧着身起来,对蓝洛阳道:“我去看看月娘,再去嘱咐她两名。”
蓝洛阳点了点头,明天就要嫁人了,等到月娘嫁了人,他也要回京了,这几年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自己的二子也都一岁半了,朝廷下了几道公文催他回京,他都以腿伤未愈拖到了现在,只怕如今也拖不下去了。
夜深人静,清娘站在奚月娘的门外,看着屋里微弱的烛光,慢慢的敲门道:“月娘,你在吗?”
奚月娘忙起身开了门,让着清娘往里进,一边问道:“舅母,你怎么来了?”
清娘笑着拉过她的手道:“舅母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
奚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舅母,我一想到又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就有些害怕。”
奚月娘的心底也就在蓝洛阳身边这几年多了丝安全感,自打爹娘没了,她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依靠,没有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