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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温情一刻

火红色的岩浆像煮沸的开水不断冒着气泡,火热的气流烤炙着大卫和吉米的脸。吉米被迫一次次体验极限蹦极运动,他简直快吐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时的他是一个成绩优异却十分胆小的家伙,常常被同学捉弄。一次同学邀请他在海边的悬崖峭壁上吃烧烤,淘气的男孩子一时兴起,居然和女孩子玩起了勇者游戏。游戏的规则是:如果哪个男孩子想对心仪的女孩表白,就用绳子绑住自己的双脚,从悬崖上跳下去,让蓝天碧海见证他那颗无畏的心。

“让吉米先试试怎么样?他还一直是孤家寡人呢?”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开始起哄。吉米婉言拒绝,但男孩子们不肯放过他,“胆小鬼,别给我们男生丢脸。”他的双脚被两个男孩绑住了,然后不知谁推了他一把,他便从高高的悬崖上飞了下去。严重恐高的他紧闭着眼睛,风声和海浪声在他耳际喧嚣,同学的嬉笑声如电影的背景音乐那般虚无缥缈。那时他真的认为自己会死去。爱丽丝不在,他才不愿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博得姑娘的眼球。

杰森忘记了自己泡的是岩浆浴,他好像觉得自己在洗热水澡,舒适的水温加速了身体的血液循环,使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他身上的血污被洗净了,蒙蒙的热气和氤氲的水雾在他眼前飘飘荡荡,恍若是从温泉水池升腾而起的,令人心旷神怡、疲劳尽消。他有些想家,那个乡下豪宅曾一度是他想逃离的地方,此刻他却如此强烈地思念它,他尤其想念那儿的浴室,舒服的热水、干净的浴巾,还有好闻的香波,都是他每天都可以享用的东西。可是现在,他泡在岩浆里都能感到满足。

雨熙有点糊涂了,岩浆应该是滚烫的,为什么她感到它像泉水一样清凉?她从未体验过在泉水中沐浴的感觉,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应该和她现在的舒适感相差无几。她用手指撩起一点水,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脖颈,然而摸了摸面颊上的水珠。空气里弥漫着泉水般清甜的气息,她仿佛可以嗅到泉水边醉人的花香,仿佛可以听到蝴蝶拍击翅膀的声音。在大自然慈母般的怀抱中,人类是那般渺小和惬意啊。

“救救我!”吉米痛苦地叫喊着。大卫努力地掌控着“螺旋桨”,试着靠近吉米,他想帮吉米松开脚上的绳子,毕竟在岩浆里漂浮的杰森和雨熙好像都没什么大碍。高高在上的西装男咧着嘴朝下面张望。杰森高声跟他们打招呼:“伙计,想下来一起泡泡温泉么?”他示意雨熙拿出背包里的枪支。

“好在枪支弹药都有防水功能,可是射程太远,恐怕你无法打中他们。”雨熙说。

“对于凡人来讲在这么远的射程击中目标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对于进化人而言这样的射程刚刚好。”杰森端起枪瞄准射击,啪啪啪一连响了五枪,五名西装男应声跌入岩浆里,其余的人吓得抱头鼠窜。在岩浆里挣扎的西装男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好像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股沸水烫熟皮肉的刺鼻气味弥散在岩浆表面,杰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和雨熙之所以能在高温岩浆里平安生还一定跟他们喝下去的深绿色液体有关,这些倒霉的西装男恐怕会被活活烫死。虽然他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他依然不忍直视他们的惨状。

杰森的心脏还在滴血,他无力营救那些遭殃的西装男,看着眼前漂浮的五具尸体,他有些难过地说了声抱歉。大卫已经靠近了吉米,他解下了吉米的绳子,吉米掉进岩浆的一瞬间,杰森游过去用双臂接住了他。由于巨大的冲击力,杰森的手臂火辣辣地痛,裂开的伤口涌出一大股鲜血。

“放手,你会支持不住的。”吉米对朋友说。

“吉米,相信我,我可以支撑下去的。”杰森不愿让吉米冒任何风险,他和雨熙能适应岩浆的温度,并不代表吉米也可以。卡尔上校诡计多端,他绝不能低估这个生性残忍的对手。

“我们被困住了。”大卫抬头遥望着外面的天空,叹气道。

“也许凯文可以帮助我们。”杰森想到了这个失散的朋友。

“他不可能知道我们被困在这儿。”大卫觉得杰森的想法太过天真。

“我会让他知道的。”杰森闭上眼睛,把全身的超能量都聚集在胸腔里,他在一遍又一遍地传唤凯文。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凯文拖着无数根又长又粗的水管向下俯看着落难的朋友。“你们忍耐一下。”他说。

滚滚而来的海水仿佛从天而降,杰森、雨熙、大卫和吉米分明感到岩浆的表面在迅速上升。哗哗哗,水流如飞瀑倾泻,铺天盖地的气势蔚为壮观。四个泡在水里的人好像在膜拜一场及时的好雨,抬头仰望着漫天飞泻的水柱。不知过了多久,平原的巨大缝隙被海水填满了,杰森、雨熙、大卫、吉米被冲出了地表。

“凯文,谢谢你。”四人不约而同地说。

“孩子们,见到你们我很高兴。”凯文老泪纵横,仅仅分开几天他好像苍老了不少。

“这几天我夜以继日地研究显形药水,还是毫无进展。以前我利用自己隐形的优势从卡尔上校那里盗取了一些这种东西,现在存量越来越少了。”凯文愁眉不展。

“别发愁,你可以再偷几瓶嘛?”大卫鼓励他说。

“现在卡尔上校提高了警觉性,他的实验室配备一流的枪手把守,恐怕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即便是隐形人,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凯文摇头道。

“怎么会呢?杰森还偷了一瓶滴眼液呢?”大卫又说。

杰森按着胸口,钻心的疼痛和不断涌出的血水折磨得他几近虚脱。他感到生命正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躯体里抽离。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雨熙的泪打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像冬日夹着雪花的冰雨。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朋友的呼唤声好似辽远的回声,空旷又难于辨识。

吉米抓到了一名瘫软在不远处的西装男,用枪抵着他的脑门,“我要为我的朋友报仇。”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西装男连滚带爬地哀求着,一部手机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由于过度惊吓,西装男全身瑟瑟发抖。他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手机上,立即识相地把手机上交了。

“这东西真的能跟外界联系?”大卫问。

“当然能,我们随时都要跟总部汇报工作的。”西装男回答说。

总部?大家恍然大悟,卡尔上校掌管的组织原来是黑鹰集团的分支机构,黑鹰集团的心脏不在地狱之岛,而在凡人统治区。

“杰森伤得这么重,看来只有求助他的州长老爹了。”大卫摇醒了杰森,马上把能跟外界通话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吉米把大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让杰森和家人通话是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心脏被打穿了,如果他们的通话愉快,他的情绪会被调动起来,这有助于伤口愈合。毕竟无私的亲情和关爱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如果他们在电话里争吵,后果会非常严重,杰森甚至有可能因此丧命,对于进化人来说,恶劣的情绪足以杀死一个重伤病人。”

“杰森和父亲的关系好像不是很近。”大卫也有些犹豫了。

“把手机给我,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被情绪杀死的,因为我不是一个情绪话的人。”杰森伸出手索要通话设备,雨熙朝大卫点了点头,大卫把手机递了上去。

杰森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你好,请问——”父亲用惯用的礼貌口吻询问对方的身份,声音还是那么生硬和程序化。

“是我,杰森。”杰森说。

“杰森,我的儿子!”电话里传来查尔斯州长兴奋的声音,“你还好吗?”

杰森苦笑:“我在地狱之岛。”

“我知道。”查尔斯州长说,“孩子,我为你感到骄傲。谢谢你破解了黑匣子密码,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原来父亲一直知道他的遭遇,却一直无视他的痛苦而选择冷眼旁观。一颗轰动世界的钻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重要吗?母亲为了它离开了自己,现在父亲也为了它而忽略自己。或许对很多人而言,财富比感情更实际。

“你说的是那颗粉红色的钻石吗?听说世间只此一颗,想必它是无价的。”杰森开始咳血。

大卫和吉米想中断通话,他们不想朋友继续受刺激。杰森使劲向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继续通话。

“杰森,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让你受苦了。他们用那颗钻石换回了鹰王杰克,我想跟你说的是鹰王杰克是你离开地狱之岛的希望,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你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查尔斯州长顿了顿,说了声,“儿子,我爱你。”声音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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