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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惊悚离魂路

杰森的眼睛湿润了,他不再是那个乞求父亲陪自己过圣诞节的小男孩,他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独立、自信、坚强的青年才俊,如果不是突遭变故,他将会拥有一个锦绣人生。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父亲与他始终若即若离,他们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表面上互相漠视,内心深处都在渴望对方融入自己的生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流落荒岛,更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与父亲和解。

“爸爸,我也爱你。”杰森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家人表达感情。

“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到我身边的。”查尔斯州长说不下去了,重复了一句,“相信我。”便挂断了电话。杰森知道父亲哭了,个性刚强的父亲不希望儿子了解自己的脆弱。

“你感到好些了吗?”吉米关心地问。

“好多了。”杰森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没有那么痛了,它在慢慢愈合。

“我可以用一下手机吗?”吉米很想联络爱丽丝。

“当然。”杰森把手机递给了他。

吉米相信爱丽丝一定还会保留原来的电话号码,她是那么恋旧的一个人。他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她的电话。

“您怎么又打来了?我不是已经向您解释过好多遍了吗?我不是不想把信及时送到您朋友那里,我这里信件堆积如山,我必须按照时间顺序送信,您的信一个星期后才能交到您朋友手里,您听明白了吗?”爱丽丝有些不耐烦地说。

吉米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听到爱丽丝的声音,他激动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她工作了吗?好像很忙的样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您再不吭声我可要挂电话了。”爱丽丝打着哈欠说。

“是我,吉米。”吉米马上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真不想错过与爱丽丝交流的机会。

“吉米,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爱丽丝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

“爱丽丝,这是真的,我们在通话。”吉米证实道。

“你离开地狱之岛了?我们在哪儿见面?”爱丽丝以为吉米也在凡人统治区。

“爱丽丝,我还在岛上。”吉米怅然地说,不过他马上转换了口气,温柔地问,“你过得怎样?”

“我很好,我的翅膀又长出来了,我现在是一名信使。”爱丽丝简单地讲述自己的近况。

她的声音很快被老板粗暴地打断了:“爱丽丝,你在讲私人电话吗?这个月的奖金看来你是不想要了。你想被炒鱿鱼吗?”

“爱丽丝,爱丽丝……”吉米紧张地对着电话叫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他跟爱丽丝的最后一通电话。

“她挂了。”大卫看着忧伤的吉米,好心地提醒他。

“雨熙,你想跟外婆通话吗?”杰森看到雨熙目光茫然,心想她一定是想家了。

“我不擅长说谎,我不想让外婆担心。”雨熙是个不善掩饰自己情感的人,她不想让外婆知道她现在糟糕的处境,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平安归来,让外婆安然无忧地静享天伦之乐。

“大卫,你不想给谁打电话吗?”杰森看着大卫。他隐约觉得这个玩世不恭的小伙子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

“我没有需要联络的人,没有人在乎我。”大卫转过脸去,他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他觉得任何怜悯的目光都有可能将他杀死。

“这个电话很古怪,为什么我们能听到爱丽丝的声音却听不到州长的声音?”凯文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玄机。

“我父亲使用了声音屏蔽技术,他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地狱之岛处处都有摄像镜头和监听器,他是也为保险起见。”杰森解释道。

“说到隐形摄像镜头,杰森你现在能看见它们吗?”大卫觉得被时时刻刻监控始终是件很不爽的事。

“我看不见。”尽管杰森的眼睛已经滴入了不少滴眼液,但他还是一无所获。

“有些摄像镜头完全隐形,有些则像动物一样狡猾,它们懂得隐藏自己。”凯文用刀子割下一块草皮说,“它们被仿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我们的肉眼是很难发现它们的。”

大家都凑过来观察这个会拟态的草皮镜头,细看之下它果然与周围的草地不同,人造的东西无论多么逼真都会露出蛛丝马迹。它的色泽过于完美了,而完美在一定程度上就会显得矫揉造作。

“这东西没什么稀奇,你们真该看看我的先进水泵,我就是靠它把你们救上来的。”凯文把大家领到不远处的海滩,一台巨型水泵屹立在沙滩上,海水通过水泵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又粗又长的管子里,那个平原地缝就是这样被填满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大卫问。

“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凯文想说的是军人。

杰森立即用眼神阻止他说下去,因为他猜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鹰王杰克,他不想让卡尔上校通过窃听器了解到这一点。

“我们怎么会突然离海滩这么近呢?”吉米对水泵的兴趣不大,他只为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感到困惑,在他的印象里,眼前应该是峡谷、平原、丘陵,沙滩和大海应该是遥不可及的。

“他们偶尔会改变地形地貌,以此来显示自己扮演上帝的天赋。”凯文一语道破天机。

“怪不得我再也没见过一年前的沼泽地,而眼前的景色又是全新的。”大卫顿悟道。

“糟了,他们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们的把戏了。”彼得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

“可惜他们能了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卡尔上校附和着。

海滩上募然出现了一副巨型屏幕,海市蜃楼般梦幻。卡尔上校和彼得坐在演播室里,侃侃而谈。

“我们的最后一期栏目主题是心理测试。杰森、雨熙、大卫和吉米都在坠入人造岩浆前服下了致幻剂,他们的命运由他们的心理暗示决定。结果杰森暗示自己他在享受热水澡,雨熙暗示自己她是在清泉里沐浴,大卫和吉米暗示他们即将跌入滚沸的岩浆,如果他们跌下去就必死无疑。不过他们很幸运,因为他们没有掉下去。”彼得继续解说道,“这期栏目旨在告诉我们广大民众绝处逢生的唯一秘诀就是保持乐观情绪。”

“对于那些逃回来的人——”卡尔上校指的是西装男,“我会派人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书上,他们不久将被处决。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卫民众的安全,失职的军人必须军法处置。”

“说到处决,我想我们该倒计时了。”彼得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调动现场观众和自己一起数数。“十、九、八、七……”

杰森、雨熙、大卫、吉米盯着银幕,不知道卡尔上校在玩什么把戏,可是等到彼得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时,他们明白了。他们的眼角、鼻孔和嘴巴都开始流血,皮肤变得和僵尸一样苍白,一股剧痛闪电般的扩散至全身,他们痉挛了一会儿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屏幕上彼得还在和卡尔上校讨论:“人造岩浆散发的热气和水汽看来真是剧毒无比,它对进化人和凡人具有同样的杀伤力。”

“祝他们在天国幸福平安。”卡尔上校起身道,“《荒岛大冒险》栏目播送完毕,谢谢广大观众对本栏目的支持和厚爱。”

沙滩上的巨型屏幕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死寂的海滩,只剩了几个游离在生死界的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凯文欲哭无泪地跪倒在沙地上。

杰森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妻子穿着深紫色的长裙,秀发高高盘起,恍若雨熙的眉眼透出成熟女人的妩媚。母亲像个年轻的贵妇,一副雍容华贵的打扮,目光慈爱,笑容舒展。她们挽着杰森的胳膊,说道:“跟我们走吧。”

杰森知道母亲早就死了,难道妻子也已经死了吗?那么自己呢,也死了?他们一家人在阴间团聚了吗?杰森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们的脚步,一洞石门豁然打开了,一束强光射进来,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他只看到耀眼的白光和妻子、母亲的身影。他感到内心豁然开朗,他被光和爱包裹着,是那么温暖那么快乐。那是天国的世界吗?妻子和母亲为自己引路来了?

“杰森,不要走,回来,我需要你!”远处传来父亲哭泣的声音。

“我的儿子,不要离开我。”父亲再也不在乎体面与否,失控地嚎啕大哭。

杰森心一软,对妻子和母亲说:“我不能跟你们走,爸爸需要我。”

妻子和母亲会意地点点头,齐声道:“你回去吧。找到露天酒吧,你就会找到返回世间的路。”

“对不起。”杰森快速地向强光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卫跟约翰见面了。约翰把自己脖子上的银项链给他戴上:“别再折磨自己了,宽恕你自己,你才能真正快乐。”

“可是约翰,是我害死你的。”大卫低下了头。

“害死我的人不是你而是卡尔上校。”约翰用一只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大卫的金发,“上帝已经原谅你了,我也原谅你了。”

“约翰,我现在死了吗?”大卫抽泣着,“我真怕见到比尔,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雨熙和吉米同时出现在私家花园里。一名年轻的园丁一边割着草一边跟他们打招呼:“我敢打赌,你们会爱上这里的。”园丁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微黑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他是在笑吗?吉米吓得惊叫起来,原来他就是被自己杀死的保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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