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宛莫名晕倒在画舫之上,龙护判断其为中毒症状,当即施展轻身功夫很快就将程妙宛带回了岸边,直奔入了上云楼。
甯姝处于巨大的惊慌之中,妫隼开始在她身边安慰,但到底男女有防便放开了手,云莹只好紧紧抱住甯姝。
“中毒?这可怎么好,到底是什么人要毒害程夫人?”杨氏听了龙护所言也跟着惊慌起来,“莫不是,莫不是...”便看向秦钧:“郡王和郡主可都无恙,要是有感觉不对劲的得赶紧说出来,不行,一会回了岸上,也应让大夫诊断诊断......”若说真有人下毒手,针对的人也应当是即将受封皇太孙的秦钧才合理,程妙宛一介妇人有甚好谋害的?!
“杨夫人请稍安勿躁,郡王与郡主看上去都无碍。”妫隼赶忙阻止杨氏再说下去,这画舫上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即便出身显贵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眼见身边的人遭遇中毒谋害这样的事还是会心中堂皇的。
于是众人都不再说话,画舫一时也终于靠回岸边码头。
妫隼首先跳上了岸,搭扶了甯姝下了船,甯姝未顾得上其他人就疾步跑着去寻程妙宛。
一进上云楼,兰生便迎了上来,带着甯姝往一楼深处走去,程妙宛便被安置在这里间。甯姝进了房间,里面已经站了几人,程妙宛躺在迎窗的贵妃榻上,依旧昏迷不醒,旁边就有一个看着只比她大几岁的男子在给程妙宛诊脉,榻边另外站着的正是兰娘与先前打过招呼的肖夫人。
妫隼与云莹也随后到了,云莹同甯姝一起蹲在了程妙宛身边。妫隼见到给程妙宛诊脉的竟然是一个少年,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房间中仍旧一片安静,几人都未敢出声,等着少年大夫得出诊断结果,只因那少年看上去十分镇定不由让众人对他生了几分信服。
良久,那少年才收回搭在程妙宛腕上的手,又细细地再观察了其面部。
“煦儿,如何?可诊出程夫人因何晕倒昏迷?”少年大夫行动间,肖氏就问到。
甯姝见肖氏发问,知晓这少年大夫应该是诊断完毕了,也赶忙问了。“大夫,我娘亲,我娘亲她是怎么了?是中毒了吗?有没有危险?……”
见甯姝还要问下去,云莹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应该让那少年说话。
“这位是煦公子,肖夫人的义子,听闻跟随江湖神医苗一针学医近十年,乡君不用担心,煦公子一定有良方诊治的。”兰娘语气上十分亲近这少年,神色间隐含骄傲,只是房内众人的心思都在程妙宛身上,倒也没在意。
“甯姝多谢肖夫人、煦公子出手相救,还请煦公子告诉我娘亲到底怎么了?”甯姝听了兰娘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对着肖氏和那少年就拜了下去。
“令堂平日身体如何?可有长期服用何种药物?”未等肖氏出言喊起甯姝,那煦公子便已经出声问话。
“回公子的话,我娘亲多年来身体都不太好,常年有一半时间都缠绵病榻,太医诊治后都说是忧思太过所致,所服用的也多是生阳滋阴以补元气的药物,具体用药太医则是根据母亲发病的季节时节来决定的。”甯姝赶紧起身抬头十分恭敬细致地回答了煦公子所问。所幸多年来程妙宛困于病榻时都是由她侍疾,且她专门研习过母亲的病况,还请教过太医及母亲本人,这才了如指掌。“另外常用的便是云参汤,乃是我义父特意为母亲重金寻回的,不过据说云参是十分特殊的药材知晓的人并不多,连我母亲也不太了解,但是太医尝试之后说是大补元气的药材。”甯姝想起母亲每日要用的云参汤,也一一道出,但心中却丝毫没有怀疑,毕竟这是义父寻来且母亲服用过多年也未出事的。
听完甯姝所说,煦公子又开始低头沉思不语,甯姝及其他人更加不敢出声惊扰他。
“你是否信得过我?”煦公子突然抬头对着甯姝就冒出一句,并未用敬语或是谦称,眼睛却是紧盯着甯姝的双眼。
甯姝被他盯得有些无措不由低头,相信?虽然兰娘说他师从神医,可他看上去真的只是一个大了几岁的少年罢了。再抬眼,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而回看他的眼神依旧安静无波,甯姝终于点头:“我相信煦公子。”
听到甯姝所说,煦公子展颜一笑,让众人霎时有了满室生辉的感觉,连妫隼也不由定睛,肖氏这义子竟然是个绝世佳公子,难怪他一直作面无表情之状。
“令堂的情况,我尚须以金针刺穴才可得出定论。”金针刺穴,医道圣术却几近绝迹,苗一针正是靠着此刺穴之术才得了神医的称号。可也因此,这施针同样有着巨大的风险,苗一针年近四十之际才得以成名,这煦公子却不过十七八岁。
甯姝听闻需要施展金针刺穴,其中风险她也是知晓一些的,可是她刚才已经应答过相信人家怎能反悔,再抬头看众人,肖氏与兰娘满脸鼓励的神情表明她们对煦公子的医术十分有信心,云莹与她一样无措,再看隼师兄安慰的眼神......阿护?龙护却兀自低头看不清面目,不知在思索什么。
而众人显然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甯姝深吸一口气。
“如此有劳煦公子。”缓缓吐出。
煦公子得话,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包,展开显露一排金针,兰娘同时从一旁的柜子上取过一盏油灯点上。因为金针刺穴难免要暴露身体,妫隼与龙护不便再留下,俱都退出守在门外。
留在室内的几人再度屏息,就见煦公子调息后聚精会神,起手拈起一根金针刺入程妙宛鼻尖正中——素髎穴,又拈一根刺入脐中——神阙穴,再刺脐下寸半——气海穴,如此统共拈针刺入十八穴道,煦公子已然汗流浃背,其间兰娘不断为他拭汗。
“施针完毕了吗?”甯姝迫不及待就开口问到,也顾不上看煦公子一脸苍白。
不过这煦公子倒是有医家风度,并不以为杵。“嗯,请稍等片刻。”他对甯姝虚弱一笑,便闭眼养神。
甯姝这才注意到他施展金针刺穴十分辛苦,就听了他的话等候,不再言语,只握着母亲的手并紧盯着看有何变化。
果然片刻之后,程妙宛全身那诡异的潮红慢慢退了下去,甯姝心中终于放松了一些,煦公子确实可信的。
“煦公子,娘亲这样可是好转?是不是就没事了?”甯姝见他也睁开眼睛,欣喜询问。
煦公子却未就答,而是又搭上程妙宛手腕探脉,约莫一刻钟后才收手,再将十八根金针一一取下。
他看着甯姝,心中暗叹,但攸关性命之事,他不得不言明。“恕我直言,甯大小姐,令堂她,或命在旦夕。”十年再遇,他竟只能对她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吗?
刚刚心中才稍一放松以为母亲并无大碍的甯姝,突然听到煦公子这样一个结论,瞬时僵住。
“煦儿/煦公子——”肖氏与兰娘几乎同时喊出声,她们都没想到煦公子一番诊断之后居然得出如此严重的结果。
“煦公子慎言,我义母不过是晕倒昏迷罢了,怎至于就如此严重!?”云莹虽也惊慌,但到底年长甯姝几岁,强自镇静下来,又看甯姝已然失了神魂,只好喊她:“姝儿,煦公子虽师承名医,到底年岁与我等一般,你别急,我们这就备车回府,义父定会寻宫中最好的太医为义母诊治的...”
肖煦也不忍见甯姝这样,稍作思考之后,还是下定决心,便又对甯姝说:“两位再听我一言,令堂确实性命危急,但也并非就此无法救治。”
“真是这样,那煦儿须要尽力而为。”肖氏先前听到义子所说便有些诧异失望,现在听闻有救倒赶先发了话,云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甯姝这又才将视线转向煦公子,却竟然无法发声,只能殷切地看着他,肖煦会意。
“程夫人此次其实福祸相依...”肖煦想到心中所疑,再联想豪门府第中的阴暗龌龊,就打定主意先隐下部分。“夫人确是中毒无疑,不过却不是今日遭人谋害,如我所料没错,她是被人长期下药,因是一种罕见的慢性药物才没被发现,而据我所知你们今日用的乃是云灭间,那应当是饮了云毒...”
说到这里,甯姝与云莹皆是大惊,且又大怒,冷目射向兰娘,便要开口怒斥,但又立即被煦公子打断。
“二位请先勿要恼怒。”肖煦抬高声音。“程夫人此时症状虽确实与云毒有关,但并不能怪罪云毒,云毒由十三味药草且毒草酿制而成,夫人也正是饮下云毒后体内所积累的慢性药物与云毒中某一味相冲了,这才导致药性发作,夫人方才身体发热且满布潮红不退也是因为药物之间正在较量。”
甯姝不解依旧愤恨,不过云莹却听懂了于是心中也不自禁思量起来。
肖煦见甯姝尚自懵懂,只好再解释。“若不是云毒激发了程夫人体内的慢性药毒,随着时间流逝,夫人的身体必定被慢慢侵蚀崩溃,而此时发现却尚有一线生机,不过这药性来势凶猛,夫人能否熬过...十分凶险。”
甯姝这才明白了,也不再怒视兰娘忌恨云毒,心中却大痛大恨,究竟是谁要这样残害娘亲?听煦公子所说,娘亲岂非也有可能就此……不行!既然有一线希望,那她就应该抓住一线希望!福祸相依又如何,她定要让娘亲转祸为福!甯姝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意气,让她自己也觉得十分陌生,又理所当然。
“求公子救我母亲!”甯姝起身,又重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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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终于写到这个地方了……%>_<%
最初的构思是程妙宛直接遇难身亡的,但那时候刚好母亲出车祸,我开始未知母亲受伤情况,心里一片混乱,于是做了决定,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将程妙宛写死了,这才重新构思了设定。
本来早晨前是打算码两更的,结果还是想的太多写的太少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