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靖琪还是快马加鞭的返回奉临,因为张子健信中所说的第二件事儿!比起靖琪和皇上之间出现的间隙更让他担忧!虽然皇上所作所为让靖琪有些寒心!但是与整个浅越江山做比较!靖琪还是愿意暂且压制心中的躁动!
张子健信里虽然阐述平和,但靖琪已意识到事态严重!信中写,使团于初六抵达,殿下以上宾之礼亲迎,是次日,殿下奔赴梦梁!雁楚使团辰时入宫面圣,宋王进献奇珍无数,皇上大悦,邀其留于宫中用膳!日正时分,皇上与宋王使团等人在御花园摆宴共饮,席间宋王称雁楚国君听闻皇上偶得一册奇书,欲借之,书曰珠玑辞,皇上称未闻其书,不曾所得!婉拒之!而后畅饮避谈此事!宋王携使团戌时返回驿馆歇息,丑时驿馆走水,幸未伤及人命,却无宋王踪迹,寻之.发现宋王薨于馆中,死状骇人!系他杀所致,使官斥浅越非太平之地,并送信回雁楚奏禀国君!后欲让皇上缉拿凶犯,法处严惩!言辞激励,并扬言不严惩真凶绝不善罢甘休!若无合理回复,雁楚将挥师北上,血染奉临!皇上闻言气结,急火攻心,晕倒于大殿不省人事!丞相马大人不敢私自定夺!到府寻摄政王商议对策,不想殿下不在府中!子健特此差人快马追回殿下,事不宜迟,望殿下速速返城!
如此算来!这些事儿都是是在靖琪走后的夜里发生的!事发后到张子健派人寻自己回去应该时间不长,那之后又发生什么事儿他就不得而知了!
追风赶月,风驰电掣,一路上几个人顾不得休息半分,终于在出发的第二天天明时分赶到了奉临,进城后,靖琪直接奔赴皇宫!在宫门口,由于接连不断的长途跋涉,几匹马都已经累的虚脱,甚至有两匹已经从口中呕出白沫,看来是再也跑不动了!靖琪只能弃马步行,匆匆赶到泰宸宫!
此时泰宸宫里灯火通明,两三位御医站在宫门口等候宣召,宫内马丞相面色焦急的守在皇上的龙塌边,而龙塌对面,坐着已到中年的皇太后!面色清丽,风姿绰约,头顶金翟凤冠,翟尾嵌玉襄珠,凤冠琉璃装点,居中玛瑙垂珠的金衔尽显雍容华贵!身穿蹙金彩绣龙纹的罗裙纱衣,青绦粉缎,肩批彩帛玉带!面色沉稳,端坐在软椅上!
靖琪微微向皇太后见礼后就快步走到龙塌边,看着榻上安稳熟睡的皇上,有些愠怒的问身边的马丞相”皇上情形如何?可曾醒来?”
马丞相生性粗野,此时也不免战战兢兢”回摄政王,白天的时候皇上已经醒来,经御医诊脉,现在已经无碍了!但仍需好生调养,不能太过操劳!”
一边的皇太后浅笑淡淡开口“摄政王虎着一张脸质问,别再吓坏了马大人!皇上已经无碍!摄政王就不要太过焦心了,有哀家在侧照顾着,你可是还不放心?”
靖琪拱手含笑”孩儿不敢,能得母后在旁照料,孩儿哪还有不放心的道理!方才是孩儿莽撞了!”
皇太后抬手掩面而笑”你二人从小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皇上以有个风吹草动你就大呼小叫的传御医!现在都是大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靖琪也微微脸红”既然母后在侧,孩儿就先行告退了!雁楚使团一事还需谨慎探查!”
跟皇太后问安后,靖琪就匆匆离去了!命人召几位大臣和验尸的仵作到御书房!又差人取来事发后记录的卷宗和证物,最后传唤当夜在驿馆当差的守卫统领!
御书房内,靖琪坐在侧椅上,冷脸阅读卷宗,每过一会脸色就黑以分!众大臣大气也不敢出,各个提心吊胆,就连仵作和守卫也满头大汗!
“啪”靖琪把卷宗拍在身边的茶桌上,皱眉眯着眼扫视房内的一干人!”你们觉得本王应该先把你们里谁拉出去剁了才解恨呢?”屋内的人几乎立刻都跪倒在地高呼摄政王饶命!
“饶命?事发已有三四天,不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你们反而派人封锁驿馆,扣押驿丞!阻截雁楚使团入宫面圣!还有就是,是谁下令重兵把手城门!还把使团一众人软禁于客栈!不让使团离去!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
大臣们脸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样!谁都没敢动,也没人回答!
靖琪揉了揉眉心,”当夜守卫的护卫何在,你且说说事发当晚的情景!”
那名侍卫身形一颤,哆哆嗦嗦的开口”那….那晚..使..使团在戌时返回馆中我们像往常……一样…..严密把守…街边和驿馆后门!……因为礼官……特…..特意交代过…..不能有任何差池!我们连驿馆院内外,房间外的走廊都安排的侍卫!期间并无异样,直到……丑时前…..前后,驿馆内的一侧厢房起火!兄弟们连忙带着使团的人跑到到屋外!才…..才发现…..火势并不大,只是烟比较多,过了一会就被扑灭了!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宋王殿下不在!我们….以为还在房内,就去寻找,却没有见到宋王的影子,地上还有…还有血迹,这才感觉不秒,之后所侍卫都在驿馆中找寻宋王的下落,期间还派人将此事禀告给了丞相大人,最后………最后……”侍卫明显的顿了一下”最后……有个兄弟…..在柴房找……找到了宋王的…….的……尸体……!”说完以后侍卫脸色发青,实在是开不了口了!
靖琪听完挑眉”仵作,你验尸后的结果如何!有什么发现没有?”
仵作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拱手行礼后说”回摄政王,老夫在事发后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赶到了驿馆,屋内血迹斑斑,狼藉不堪,尸体被利器斩分成几段,随意丢弃在房内,切口粗糙不齐,从骨头断裂的痕迹看,凶器应该是一把略为锋利,形态怪异的宽刃大斧!而且血迹已凝固多时,虽然屋内到处是血迹!但是老夫查验后发现,死者是死后被肢解的!从切口处的血迹颜色推断,死者死前身中剧毒,而且胸口部分有明显的外伤,伤口窄且细长,应为刃口极薄的长剑所致,此伤为死者致命伤!死者应该是先中毒,后被长剑穿胸刺死,移尸柴房后,以斧肢解!”
“怪异大斧?你从何而知?可曾还发现其他线索?可否推断出他在什么时辰死的,还有他所中之毒又可曾查验出是何种剧毒?”
“回摄政王,死者一共为肢解成七段!齐肩砍去双手,腰胯以下砍断双腿,头身分作三段,均被凌乱的置于屋内各处!但胸口部分附近的血迹,有明显的颜色差别,细细观瞧,不难发现有不完整的斧子轮廓!而从死者皮肤颜色推断,死者所中乃是素花蛇的蛇毒!在死者右手虎口附近发现一双暗黑色的齿孔也证实了老夫的想法,据驿馆与死者同行的使官讲,死者当夜戌时回到驿馆,期间从与使节等人交谈,一起用膳,到回房熄灯休息,也不过刚到亥时,老夫从死者血迹颜色和残肢推测,死者应该是回房一个时辰后被刺身亡!而且老夫验尸过程中发现,死者的心,双眼和舌都不翼而飞!腹中五脏也被凌乱的抛洒了一地!”
靖琪听后眉头拧的更紧了!光是听仵作描述,他就觉得胃中翻腾,恶心的不行!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手段如此凶残!杀了人还觉得不够,还要用这么反胃的方法肢解尸体!
凶手如果不是奉了谁的命才如此,那就是极度凶险的疯子!他从始至终都在享受这种血腥残忍的屠戮,乐于把肢解的过程当作游戏!完事儿后还要带走死者的心,舌,双眼!带走这些要做什么?作为完成任务的信物?不,不对,这三个部位根本无法证明死者的身份!那他带走这些要干什么呢?靖琪不由得依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思索半天也不得要领,靖琪决定亲自跑一趟驿馆瞧个究竟!
夏末秋初,草木依旧青翠碧绿,只是时而吹起的风中夹着微微寒意!驿馆周围被官兵武将围了个结实,任何人没有谕令都不能随便进出!可能是那些大臣怕使官等人见到那么血腥的现场会引起恐慌和愤怒!进而引发两国之间的兵戎相见!
靖琪叹了一口气抬脚进入驿馆,事发后,所有驿馆的人都被带到监国府衙问询!此刻驿馆里一个人都没有!靖琪由仵作指引着走到了事发的那间柴房!说是柴房,其实大小格局与院中其他待客房间一样!纸窗木格的门左右无力的敞着,靖琪走到门口时,一阵腥臭就隐隐的传了出来!进屋后臭味更是浓烈,熏得靖琪皱了皱眉头,差点要吐出来!连忙缓了缓心神!放眼过去!地上,墙上,窗上!一侧的柴堆,都沾染了暗红发黑的血迹!在仵作的逐一讲解下,他脑海中呈现了一副当日满地尸块的场景!仵作还将颜色不一的斧型血迹指给他看!靖琪蹲在一边看了半晌,都没觉得哪像斧子!学着仵作的样子换了个角度!不由得一惊,地上血迹的轮廓,应该是第一层血迹干透后,凶手在取死者心的时候顺手把沾染鲜血的斧子放在一旁形成的!而这把斧子的轮廓也如同仵作说的那样,造型怪异,斧刃极宽!最重要的是靖琪发现他觉得自己见过这个轮廓!在哪里见过呢?这把怪异大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