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一怔,顿时意识到对方身份不凡,一滴冷汗已经悄然落下,但是他也是机灵的,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唷,小人胡说八道,倒是叫您给看穿了,没想到这回可是碰上了行家里手……”
“行啦。”采薇揪着那白猫的耳朵,漫不经心道,“以后可别露馅了,宫里头的淑妃娘娘对猫过敏,所以珍禽苑里,半只猫都见不着。”
“是是是。”那老板点头哈腰,态度恭谨了不止一倍两倍。
采薇逗了逗那只白猫,问道:“多少钱,你直接开价吧。”
那老板低头一想,咬牙道:“今儿多谢这位少爷出言提点,不然小人信口胡说还不知闹了多大的笑话呢,这只猫虽然难得,但是小人愿意赠送给少爷,以求结个善缘。”
采薇倒是被他说得糊涂了:“你是做生意的,却要把东西送给我?”她眨巴着眼睛,觉得对方是不是疯了。
倒是刘十七明白里头的弯弯道道,低声在她耳边道:“郡主,他是想交好你为自己谋一个方便呢。”
采薇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又对那老板说:“可是我平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占人便宜了……况且,你想借我东风,我却也没有东风可以借你啊,你还是说个价格吧。”
那老板便想了一想,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一千六百两。”
刘十七郎狠狠吓了一跳,他上回买回府里的那只据说也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也不过才五百两呢,采薇眼睛却眨也不眨,掏了银票,又问:“有狗没有?”
那老板收了银票,听得她这样问,就咧嘴一笑:“巧了,小人家里有两个兄弟,我是相猫的,我大哥却相狗。”又说他姓向,人人都唤他一声向二,他大哥自然是向大了。
“狗这种东西不比猫,会咬人的。”刘十七郎小心翼翼建议道,“而且您抱个猫回去也就罢了……再牵只狗……”
采薇认真想了想,道:“可是有了猫和狗,我以后和人打架打不过就可以说,去,抓花她的脸或者是去,咬他!你不觉得很威风吗?”
刘十七一头冷汗,连忙劝解道:“那啥,谁有着胆子和您打架啊,您就别杞人忧天了,”瞧,一激动他都会用成语了,刘十七拍着胸脯道,“以后谁要是敢对您不客气,我刘十七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样啊……”采薇小姑娘明显犹豫了一下。
刘十七再加一把火:“天色不早了呢……”
“啊!”这一点明显戳到了采薇小姑娘的软肋,她一下子跳起来,“快快,回去晚了就惨了。”她忙着走的同时还不忘和向二说下回再来溜达。
刘十七把她送到宫门口,才见采薇笑眯眯道:“别送了,我听说牡丹姑娘天姿国色,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啊。”
“嗯嗯郡主慢走慢走。”刘十七果然已经一颗心都飞到花间阁去了。
采薇看着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急色模样,又对比了一下脑海里贺兰苍绯嫖妓时那冷艳高贵的大爷样子,顿时觉得他大概没多大希望见到牡丹了。
所以说,即便是嫖妓,里头也是大有学问的啊!采薇怀抱着一只大白猫,心情甚好的回了东宫,兰子杭正巧也在博望殿,见她抱了一只大白猫来,吓了一跳:“怎么出去了一趟,多了只猫?”
“买来的。”采薇小姑娘摸了摸它光滑的背脊,那只白猫也没多少架子,懒洋洋窝在她怀里打盹。
兰子杭对此也颇有研究,把它拎起来看了看,中肯道:“算不上是灵猫,但是不错了。”
采薇小姑娘一翘尾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挑的!”她又凑到兰子贤身边问,“师父师父,我能养它吗?”
兰子贤看着她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哑然失笑:“你都抱回来了,我还能给你丢出去?”
“师父最好了。”采薇小姑娘蹭了蹭他,那撒娇的模样可不是像极了一只小猫儿。
兰子杭揪着白猫的耳朵瞧了瞧,问道:“那取个名字吧。”
“取名啊……”采薇小姑娘犯了难,看着大白猫斟酌道,“叫小白吧,太普通了,叫招财吧,太没水准了……唔,唔,叫团团吧!”
“团团?”兰子贤一听,也笑了,“倒是的确像个雪团儿。”
兰子杭却坏心眼地对采薇挤挤眼,揶揄道:“她可想不到什么雪团儿呢,多半是想起了糯米团子吧!”
“去你的。”采薇小姑娘果然不满,一撅嘴道,“是团团圆圆的团团。”她恨恨道,“你们俩真坏。”
“哦,团团圆圆的团团啊。”兰子杭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那还要有个圆圆不成?”
采薇一听,便兴奋地眼眸一亮:“对啊对啊,最好再养只狗,然后我可以威风地说,‘团团,抓花那个混蛋的脸’,或者‘圆圆,咬断他的腿’!”
兰子贤骇笑:“你还想养狗啊,这可不成,狗会咬人的,被咬一口就了不得了。”他看见采薇又撅了嘴,又笑着添了一句,“而且我们家的朝阳什么时候都是最威风的,不需要别的了。”
“真的不行吗?”采薇不大情愿道,“养一只可以看门啊,而且都说狗是最温顺听话的,师父你就让我养一只吧。”她软语哀求。
一般来说,采薇小姑娘想撒娇做什么事儿,还真的很少没有做不成的,虽然兰子贤当面没答应,但是被采薇缠了几天之后,就无可奈何地松了口:“我叫人给你去挑一只。”
“不嘛,我要自己挑。”采薇抱着大白猫,缠道,“刘十七带我去了个可好玩的地方,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师父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刘十七?”兰子贤一听便知道其中的猫腻了,“你上回叫归鸿去办的,就是这件事儿吧?”
采薇笑嘻嘻看着他:“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少拍马屁了。”兰子贤点点她的额头,“今天天气还不错,墨杭等会儿过来,我是没空陪你去的,叫他带你去吧,省得傻乎乎的老被人骗。”
“我哪里有那么笨嘛。”采薇揉着额头低声嘀咕道。
倒是兰子杭对此也有几分兴致,便同采薇一道去,刘十七郎这一次是被人从花间阁的一位姑娘床上拖起来的——当然,就如采薇所料,他还是没能嫖一把牡丹姑娘。
刘十七没见过兰子杭,但是猜也能猜得到是谁,因此绝不敢怠慢,谄媚道:“九少爷,没想到您也来了,吃口茶润润嗓子。”他殷勤地端了一蛊茶递过去。
采薇劈手抢了过来,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我当初怎么没这待遇呢?”
虽说你是郡主,但怎么都比不上皇帝陛下的心肝宝贝吧?刘十七自然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分毫的:“郡主哪里的话,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
“这和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关系?”采薇被他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刘十七当然是随口瞎掰的,被采薇一追问,他绞尽脑汁憋出下文来:“这,这不是那个……男女七岁不同席嘛!”他觉得自从和采薇混在一起之后,自己的文采直线上升——就是有的时候会和采薇小姑娘一样乱用成语就是了。
对于他这句话,采薇嗤之以鼻:“行了,我们快去向大那里,我这次一定要挑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
刘十七垮着脸,敷衍道:“是是是,小女孩儿不是一般都喜欢可爱小巧的东西么,怎么你就开始喜欢起大狗来了?”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刚一柔,一阴一阳,这才是最般配的。”采薇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吐出一个字,“笨。”
“……”刘十七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从小到大,他是头一回被人说成笨啊!他恨声道:“行,就你小姑奶奶聪明。”
他低估了采薇的厚脸皮,这孩子得意洋洋好不羞涩地一点头,大模大样道:“那是当然。”
她最终还是挑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唯有耳朵是白色的,据兰子杭说,这是狗王的模样,采薇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这只大黑狗的确不声不响,神态威严,虽然……还是幼年版的,不过据老板向大说,养几年就能变成大狗了。
因为它这个样子,采薇最终还是没把“圆圆”这个傻乎乎的名字按在它头上,另取了名字叫“将军”。
于是这一人一狗一猫……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想必是可以猜测的了。